卷二：鏖战鲁东南：第一章：第六节

六

十五分钟前，韩大海等12人待铁甲巡逻车刚从头顶上驶向五莲城的方向后，他们把铁轨的一头错开一条小缝以后没多久，就听他们右侧几百米的方向响起了众多手榴弹的爆炸响声以及杂乱并密集的枪响声！

“准备战斗！”距铁道线五十多米远的韩大海低声命令他四周的众士兵。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向回疾驶的铁甲巡逻车以比刚才前驶得更快许多的速度急急奔来！待到了韩大海左前方时它的身躯带着呼呼地撞击空气的声音呼啸而逝！

在铁甲车顶部观察孔正观察前方并捎带扫扫两侧路况的日军官尚未发现自己的目力所及有什么不对的地方时，忽然觉得自己的脚下以雷霆万钧之气势疾驶飞奔的铁甲车带着车里的六、七名士兵以及所有的设施和武器———包括一门大口径机关炮一起似乎真的风驰电掣般地飞了起来！这位军官甚至还感到这飞起来的铁甲车在向前腾飞了几十米的过程中完成了一个莫名其妙的侧翻滚动作，然后“轰隆！”地一声巨响，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速射五发，快！”韩大海看着一头栽向距他们约一百多米远在铁道的右侧下洼地里一动不动的这个铁甲包裹的庞然大物下令道。

在岛上苦练了许久的炮兵们早已把炮击目标的距离、方位、射角等诸元练得烂熟与胸，听到韩大海的命令后，稍稍伸出拇指定定距离，调好射角，“吭！吭！吭！”每炮均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这个侧躺在泥地上的铆接的铁甲车上爆炸！待两门小炮共10枚炮弹爆炸后，外界的打击加速了铁甲车在经过巨大的撞击震动后产生出的更巨大的内部爆炸！于是仅在片刻间，该铁甲车的内外在熊熊大火的包围中乱哄哄地响个不停------

韩大海等12人怔怔地望着这燃烧成一个巨大火球的庞然大物竟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仗打得顺利地有点离谱！一列铁甲巡逻车、六七名日军官兵，除了两名机枪兼探照灯操作手因上半身暴露在车顶部而在铁甲车腾空奔越时被甩得更远、然后大头冲下飞出几十米后重重地栽倒在地下之外，整个的这个钢铁堡垒里竟没爬出来一个活人！

“看看那两个鬼子还活着没有？然后两门炮跑步速去支援一排。”韩大海下令道。

他们走到两个各相距五、六米远的两具日兵尸体前均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俩名日军士兵因大头冲下的撞击，整个的脖腔竟被硬生生地撞入胸膛！这两个肩膀**平放着一个脑袋的诡谲和怪异，竟让韩大海等在枪林弹雨中从不惧生死的军人们也不禁感到毛骨悚然！

也是在十五分钟前，戴云飞率一排20多名士兵一溜小跑跑到了距吴志伟他们约1500多米的一处高坡上停下，他看看自己的队伍现有的装备，略一思忖吩咐5具掷弹筒从左侧前出50米，三门步兵炮跨过铁道在右侧前出50米，三挺轻机枪在中间呈左、中、右各布置一挺。完后他道：“到达位置后，赶紧用工兵锹借地形挖好掩体。”

戴云飞向五莲城的方向望了望，又对几个等待他下完命令的班长们道：“不知五莲的鬼子有多少？要是一个中队加上些汉奸怕不下四、五百人！我们的人太少，加上机炮排的弟兄才30多人，如果打起来后鬼子不退，我们得顶到天亮前，所以弟兄们要把简易工事趁鬼子没上来时做好。前面给炮兵定方位的观测哨更要挖好单兵掩体，记住：一个观测哨位或掩体只能用两次并且不能连续用，鬼子们并不傻，你用过一次后就会盯上了你。好，行动！”

几分钟后，他们右侧身后的铁道上缓缓地开过一列铁甲巡逻车，车顶上的探照灯不时地左右摇晃，尤其是对地形起伏之处还会停留较长的时间。

待巡逻车过去后，戴云飞对伏低了身子的众士兵道：“弟兄们，抓紧干活了。”

又过了差不多有十分钟，三里地之外的吴志伟带领的射击队和连部人员的埋伏处忽然响起了射击声及榴弹的爆炸声，不久后前面刚驶过的铁甲巡逻车又倒了回来而且越开越快！

戴云飞注视着越来越近的铁甲车心里焦急了起来！他心里很清楚：整个的战斗布置分四步：吴志伟等人截住军列并成功地消灭押车的日军是第一步，韩大海带人截住并摧毁铁甲巡逻车是第二步，昨天联系的众百姓来卸运军列车的物资是第三步，而他戴云飞带一个加强排实为32人的兵力在此堵截五莲城的日军援兵以及二排王志刚带同样的32人堵截诸城的日军援兵为第四步！两天来的一切准备工作都是为了此刻的第三步———运走日军军列的物资！

能不能在天亮前近可量地多运走一些他们全连以及这一带抗日民众所急需的物资，关键在于他和二排的弟兄们能否成功地堵截住这两头的日军援兵！根据韩副连长的侦察：诸城的日军仅为一个小队，又没有伪警备队及汉奸之类的组织，倾城而出也不过百人，可五莲城的日军是有二百多人的一个中队并且还有几百人的伪警备队及所谓的“特别行动队”，全部加起来就有最少五百人之众！自己这边的兵力与日军相比是一比十八！

戴云飞不由地轻叹了一口气，突然他们右侧身后传来一声很大的声响，象是从天上掉下来什么巨物结结实实地砸在地面上！紧接着，又听“吭！吭！”地步兵炮的发射和炮弹落在硬物上的炸响声！然后，又是一声巨大的爆响，连他们这边的脚下都微微一颤！

“娘的，都干了起来，先别管那么多了，鬼子们来了再说吧。”他想。

约将近二十多分钟后，当一切都归于沉寂，而一里地之外如同一个巨大火堆正带着呼呼声响熊熊燃烧的军列车所在之处、隐隐传来的轻机枪和掷弹筒以及步枪的射击声越来越稀薄并有渐渐停止的迹象时，戴云飞等人均松了一口气儿———一切都在按步骤地进行，这会儿那边一定是众多乡亲准备出来连里的弟兄们要拼命地地抢运物资，至于能弄多少，可就看自己这边的啦！

过了两三分钟，戴云飞等32人刚刚挖好了简易工事和掩体稍稍**了片刻，韩大海带人结束伏击铁甲巡逻车后也派来了六名四排的士兵和两门迫击炮前来加强支一排。也就在这个时候从五莲城伸出的在铁路旁的简易土路上，数百米之外射过来一条条晃眼的汽车灯光！

“娘的！他们居然有汽车，我说这么快！”戴云飞此刻已在铁路右侧步兵炮的阵地上趴在掩体中露出半个脑袋向右下侧观察。

待左侧铁路旁在土路上因起伏颠簸缓慢地行驶的五辆汽车进入一排士兵的正前面、而观测哨兵也将距离、方位报上来时，戴云飞伸出步枪对准第一辆车的驾驶室“砰！”地放了一枪，于是，众士兵随着这一声代表命令的枪响一起向这五辆开着大灯行驶的汽车打了起来！

共计五门步兵炮以及五具掷弹筒按前沿观测哨报告的数字急速地将炮弹和榴弹打向这五辆满载150名日军士兵、并差一点撞在一起的汽车的车厢上和车旁边！在爆炸火光的映照下，可清楚地看到一颗颗炮弹落在车厢上将挤得满满的、正要跳下车的日军士兵们炸得血肉乱溅、肢体横飞！

顷刻间，五具掷弹筒在一排士兵准确的操纵下把五辆汽车的车头炸烂，然后又熟练地填弹、拉击发杆，就着火光又把下一颗榴弹送进日军的人堆里！三挺轻机枪手也借着炮火的光亮沉稳、准确地从三个角度打着长短不一的点射！

一阵五分钟的急袭，差不多耗尽了他们所携带弹药的三分之二，戴云飞喊了一句：“停止射击！”于是，左侧的小炮先沉寂了下来，然后对面的掷弹筒也不打了，只有三挺机枪仍对着正燃烧着的汽车轮子底下及火光照不到的黑暗处作着点射。

“我们转移阵地！”戴云飞抄起手中的步枪顺手又帮旁边的炮手们夹起一箱炮弹在黑暗处猫腰向后小跑着，随后十余名炮手及装填手等士兵也紧跟他后面向回跑了六、七十米后又在黑暗中开始架炮，那边发射掷弹筒的士兵也按先前的说定快速地换了阵地。同时，面向车队射击的三挺轻机枪也在相互交替掩护的战术动作下迂回着撤了下来，只留下了两名观测员稍稍挪动了几十米到了另一个掩体潜伏了下来。

五莲城内乘车前来增援的为日军多半个中队。因为装备的五辆汽车实在挤不下二百多人，只好先让这五辆车拉着150人、三具掷弹筒及三门步兵炮、三挺轻机枪由日军中队长带队前来救急。

半个小时前，五莲城的日军中队部接到了临沂日军联队指挥部打来的电话，说有一只火力非常强大的中国军队在距五莲城约10公里之处、拦截了满载皇军从国内紧急调往支那河南战场的军用物资的军火列车，让其火速派兵增援该列车押车的日军一个小队！

这个中队长闻讯后大吃一惊———在自己管辖的五莲城防区突然冒出了一只火力强大的中国军队，自己怎么一点消息也没得到？押车的皇军一个精锐的小队八、九人在抵抗了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内就给临沂发去告急电报，这说明了这只摸不准编制多大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及火力强大到了何种程度！

于是，该日军中队长紧急集合了配有一个炮兵小队的整个中队的兵力以及伪警备队的二百余人和特别行动队的八十多人前来支援。此次戴云飞等30多人的以火炮为主的奇袭能够奏功、并在该股日军被打得暂时难以立即还击而使他们能侥幸地后退脱身，是因为从五莲城出动的全部日军除少部乘车先来，那些跑步跟进的伪警备队、特别行动队的近三百人及日军中队的另八十多人全靠两条腿运动，所以在日军中队的乘车士兵遭袭时前后的两个部队相距近七、八里！

因此，后面跑步的三百多刚刚被日军武装起来的从没打过一次象样的仗的伪军和汉奸们侥幸地躲过了一次我方猛烈炮火的沉重打击！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如果连汽车带步行的460多名日伪军全部集结在一起，他们虽然会在这边让戴云飞指挥的炮火打击中损失惨重，但是众多的人数并且这些日伪军在遭受了重创后仍能保持清醒的分析及判断并分散开兵力组织一次反击，那么戴云飞等几十人在仅剩三分之一的炮弹、榴弹及弹药不多的三挺轻机枪和十几条步枪的抵抗下能否再坚持守住阵地，其结果是可想而知的！

所以说，此次戴云飞所打的这场阻击，五莲城全部日伪军的统一集结但分散运动和半路上的被袭击而后续不济，对于因兵力条件的限制而不得不分散班、排一级的作战单位分头作战的吴志伟连来说也是一个侥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