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鏖战鲁东南：第三章：第三节

三

当天入夜九时许，宫崎桥本集结了包括包括旅团司令部所属人员的共计12个中队以上的两千多兵力，携带电台4部、小口径迫击炮50门、掷弹筒80具、平射炮10门以及十几挺重机枪和几十挺轻机枪杀气腾腾地奔五莲山而来！

“伊藤君，你率你的两个骑兵中队悄悄接近山脚，然后顺这条土路从两侧向支那军队宿营的林地处迂回，一待攻击打响后，我发两颗橘黄色信号弹，你即刻率骑兵从两侧合围冲击！记住，你的骑兵上山时，包裹马蹄戴上口套，不要让马队的声音惊跑了支那部队。”宫崎桥本指着临时绘制的五莲山地形图给骑兵大队长下了命令。

“是！”骑兵大队长伊藤克领命下去。

“狄原君，你率两个中队沿土路向西南运动，以防支那部队一会向此方向逃串，在西南处做好准备见到橘黄色信号弹后一起向支那军队杀来！”

“三上君，你带两个中队径直越过骑兵中队插向东北三里处、以防该支那部队向山里逃串，然后折回来展开战斗队形，一待见到信号弹后一起向支那宿营地杀来！”

“港雄君，你带你的两个中队担任这次的主攻任务，炮大队的10门平射炮和全部的迫击炮、掷弹筒配合你们进攻。一待宪兵队带那个支那百姓找到该支那部队的营地，，你们先用火炮做十分钟的密集轰炸，然后你的士兵进攻。如果炮火袭击奏效，你可带士兵一举扫平支那营地收拾残局，如果遇到了抵抗、或该残余向其他方向逃串，我会下令让所有帝国士兵围而歼之！”

“呵依！”{是！}驻莒县的日军大队长港雄一中佐十分兴奋，在内心里也十分感谢旅团长对他格外的器重！

他觉得：其他的六个中队在旅团长的亲自布置下犹如在四周围住了一块肥肉，尽管这块肥肉尚不够任何一个中队添饱胃口的，但此刻却只有他的部队可以独享！这让他的情绪即刻激昂了起来———区区百十人的支那部队，在三面强大的步、骑兵环伺之下，通过威力强大的10门平射炮、炮大队以及各中队总共的约五十门迫击炮和近80具掷弹筒的轰击，这个支那部队的营地是否还能存在尚能喘气的活人都很难说，然后是他两个中队四百多人的有力冲击------

他觉得这同他带着他训练有素、斗志旺盛的士兵们参加一次步炮协同的作战演习训练没什么两样！稍有不同的是这次演习中，在两千多大日本皇军的包围下存在着一百多具人肉活靶子！

“诸君立即行动！”宫崎桥本和高野奉磁参谋长向一辆载兵卡车的驾驶室一边走一边道：“望各部以迅速的行动和强大的打击早早结束这次肃正作战，争取在凌晨三时天亮前返回五莲城庆贺我们的胜利！”

一个小时后，十辆满载日军士兵的卡车停在了五莲山吴志伟连原藏身山涧的山脚土路旁。最前面的两辆汽车跳下来两个军衣领章均为黑颜色的日军宪兵队士兵推搡着一个脚步踉跄、遍体鳞伤的中国百姓、即上一次吴志伟连队袭击日军火列车借当地百姓马车往山上运物资时曾赶车拉货的一个车夫。

宪兵把这个车夫交给了港雄一带领的日军中队后，约一个小队的日军士兵在一名少佐军官的命令下迅速地在旅团司令部四周建立了警戒线。随后，港雄的两个中队集合完毕，也分两路悄悄地向山上前进，在他们的队伍后，旅团的炮大队及各中队的炮手、掷弹筒射手等参杂其间，组成了一只约七、八百人的队伍，倒也显得声势浩大。

宫崎桥本看看表，已是深夜十一时四十五分。一切正在按布置计划顺利地进行，旅团部的电台通讯兵正在调试频率准备接收即将进入预定位置作好攻击准备的各大、中队的进展情况。

夜幕低垂，五莲山四周的山野寂静且黑暗。黑沉沉的天幕上连一颗星星似乎也难以辩出，只有身后临时搭建的野战帐篷里、以及身边正调试电台所亮起的微弱灯光的光线将宫崎桥本及高野奉磁等一些日军军官们的面孔映射得阴阳不定、诡谲狰狞------

“今晚的光线真暗，真可谓是‘伸手不见五指’！”宫崎桥本背手伫立，声音轻谓似自言自语地道。

“按中国的旧历来说，今日正是正月初一，所以夜晚连一丝月牙儿都看不见，将军阁下。”高野奉磁道。

“我想起了中国有句古话道：‘月黑杀人夜，风高放火天。’此情此景，可不正应了这句话？想我旅团八千帝国优秀将官，自本土开至支那鲁南，尚未正式与支那部队交过手。今晚我统两千大军围歼支那区区百人之小部队，虽然不够我两千勇士们塞牙缝的，但也达到了以支那军人的鲜血染我旅团军旗的目的。”宫崎桥本凝视着山顶上黑蒙蒙的苍穹道。

“将军阁下，虽然我旅团自本土开赴支那鲁南以来尚未打过一场大规模的仗，但我们旅团的性质是甲种部队，其装备、人数以及兵员的素质岂是一般守备旅团所能堪比的？再加上有您这样一位在六、七年前就曾在现在满洲国与中国军队打过多次仗、向以多谋善战、勇猛骁悍著称。

您以您的显赫战功以及在陆军界极高的声望来统帅我们的旅团，这是我们所有将士们极大的荣幸和骄傲！我相信，我们这个英雄的旅团今后在您的指挥下定会在鲁南地区或支那广阔的土地上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高野奉磁不失时机地又奉献出了滔滔如海的谀辞。

宫崎桥本听罢后十分受用地摆摆手正要客套几句什么，忽听到距他约三、四公里处的前面山顶上响起了轰轰的爆炸声！宫崎桥本和高也奉磁的眼睛顿时一亮，大有布网逮住了一条大鱼的感觉！

“吆西！”{很好}，宫崎桥本满意地看看手表，却不禁微微一楞———还差两分钟才到发起进攻的时间，怎么会突然地打了起来？难道是被对方发现了而不得已打起了遭遇战？

宫崎桥本凝神细听，又一阵的爆炸声传了过来，他似乎觉得有些不对———这声音既不是迫击炮以及平射炮的炮弹炸响、也不是掷弹筒和手榴弹的爆炸，倒象是威力很大的炸药包或炸药块爆炸时在没有坚硬外壳的压力下所产生冲击波所发出的声响！而且，除了这时断时续的爆炸声响，根本听不到在战斗中能正常听到的各种轻火器发出的射击声！

“立即发电报询问一下，前面发生了什么事？”宫崎桥本几步走到通讯兵前大声下令道。

几分钟后，一份电文递到了高野奉磁的手里，就着电筒的光线，这位旅团参谋长看了一眼背手伫立的宫崎桥本声音不大但很清晰地念着电文：“------我部在搜寻途中遇到了支那军队在路边、树林里埋设的炸药，因天暗路险，我士兵猝不及防，尤其被树林里的树叉上所悬置的微小但密集的炸药包所伤，现有43名皇军士兵阵亡，32人负伤，带路支那向导被炸死。截止目前，尚未发现支那军队踪迹------港雄一”

“巴嘎！”宫崎桥本愤怒且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看了看手表，见此刻已是零时十分左右，又凝神向前方黑暗之处注视了片刻对通讯兵道：“给港雄中佐回电：组织士兵严密警戒，退出并封锁树林以及树林四周，等候工兵支援，在等候工兵支援的过程中，一旦发现支那部队逃窜，立即进行攻击！。”下完令后他又对高野奉磁道：“高野君，通知司令部前移至山顶。”

“前移？”旅团参谋长似乎没听明白问了一句。

“对，前移。”宫崎桥本若有所思地道：“我越来越觉得这为数不多的中国军队是个为祸不浅的祸根！虽然刚才他们埋设炸药让我们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但也正说明了他们就躲在这附近而并没来得及远遁。如此，此夜一战，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也要将之彻底铲除！

命令工兵中队火速前往支援、迅速扫除树林及周边地区尤其是附近一带有可能他们藏匿的沟坎岩洞附近的地面障碍。再发电报命令四周各步兵、骑兵中队展开战斗队形向港雄部所在位置压缩靠拢！命令旅团部所属人员立即跟我上山！”

约四十分钟后，宫崎桥本等日军旅团司令部的数百人在距山顶树林处约500米外安营，该旅团驻莒县步兵大队长气喘嘘嘘地跑步前来正要向宫崎桥本汇报情况时，正在一边接收临沂城电文的通讯兵神色怪异地将电文递给了在一旁等候的高野奉磁，高野奉磁仅匆忙地看了一眼即刻神色大变，忙将电报递给了站在一旁正准备接受港雄一敬礼的宫崎桥本。

带几分恼怒的宫崎桥本斜目兜了一眼他的参谋长，借着对方的手电筒光他几眼扫完电文，不由地面色苍白，嘴唇似乎神经质地抽蓄了几下！

“司令官阁下：是夜十二时许，支那军队数百人乘暗夜潜入临沂城，他们除偷袭了重炮大队及骑兵大队外，又轰击司令部大楼以及宪兵队！宪兵分队共12名宪兵、包括分队长谷原章介全部玉碎！

该支那部队以强大的火力及其突然袭击的手段强行掠走全部被我抓来的76名支那百姓，然后出城东向东北方向逃串------现我帝国官兵正在全力追击该支那残余部队并在统计我皇军官兵伤亡情况------”

宫崎桥本半晌没有说出话来！末了，他象看臭虫一样以厌恶的眼光看看电文下的那个署名：那是在临沂旅团司令部带部队看家的旅团副旅团长坂田雅彦大佐。

“真是无能到了极点！”———“数百人”的支那军队不仅袭击了重炮大队、骑兵大队，甚至还敢进攻旅团司令部以及宪兵分队！更为可恨的是：整个临沂城河东河西两个区域仍有两千多帝国军人，居然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让区区几百人分别袭击了重炮阵地、骑兵中队、宪兵队等数个有众多皇军官兵的重要单位，而且又在同时把近百名支那百姓全部救走并从容逃逸------

先不说这支支那军队几百人竟有熊心豹子胆般的胆量和魄力，仅就此事来论，他宫崎桥本的甲种旅团也算是具有强悍的战斗力了，怎么会在仅仅“数百人”支那军队的攻击下如若豆腐渣般的不堪一击！

看起来，不仅坂田雅原在骤然遭受袭击时惊慌失措、失去了正常的观察力、判断力和正确的指挥能力，再加上黑夜之中视线不清，让他们难以准确地掌握到该支那部队的确切人数，并且，这支中国军队绝对不是仅数百人之众！一是他们绝不会做出这种失去理智近乎于疯狂的纯属于自杀般的举动！二是就算这个中国军队有这个胆量和魄力，他们的机动力量也绝对不是仅仅“数百人”，因为他们要同时进攻几个方向并且在同时抵抗千余人皇军部队的反击，低于一个团是绝对不能完成此项军事行动的，这是最起码的常识！

“集合所有部队，火速撤回临沂城！”宫崎桥本想到了上述他认为是“绝对正确并客观”的分析及研判后，带着抑制不住的怨愤对高野奉磁恼羞成怒地道：“命令所有炮火、掷弹筒将所有携带的弹药全部轰向树林以及四周，把它们炸成一片火海！”

“是！”高野奉磁大声答应了后向身后十几米处一群瞠目结舌如呆瓜般不知所措的各级日军官们走去。转身时他偷偷地看看手表，此刻正是下半夜差十分钟一时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