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鏖战鲁东南：第三章：第八节

八

戴云飞的一排尽管在编制上及装备与其他排没什么区别，但被吴志伟及韩大海一直视为全连的主力，这一点作为中尉排长的戴云飞是很清楚的。此次行动，除了派去炸桥的副排长马占军等六人外，他的排里还有18人，再加上彪捍的猎民姜大岭、连长吴志伟、军统局特工李志纯及连部的有关所属人员共10人暂时充实到他的排也将近30人，可见这个小部队的力量之强并响应地负担之重！

人数是比别的排多了一些，但戴云飞心里很明白：尽管连部的其他官兵占他全排的将近一半，可关键的时候打头阵、杀敌救人、赴汤蹈火还得是他自己手下的这些弟兄！此刻，他除了要听命于连长的直接指挥，还得直接或间接地保护他的连长、军统局的要员以及连部的相关人员，他可不想在全连统一的行动中，这几位上尉、少校、以及上校军官在他的排里有什么闪失！

“云飞啊，”在行进的路上，吴志伟似乎看透了戴云飞的心思十分诚恳地说道：“动手时，你尽管放心大胆地指挥行动，我和连部的弟兄都是你手下的兵，你可不要因为我们而分了心，尽管放手吩咐就是。”

李志纯也笑笑道：“早就听你们的刘刚说过你不仅是个敢打敢拼的猛将，也是个足智多谋、文武双全的帅才。所以你就当我们仅仅是你排里的一个班，其余的都不存在。全连的其他排都是佯攻，都是为了掩护和配合你们排的主攻。戴排长，放心干吧！”

有了这两位长官的鼓励及态度之后，戴云飞的心里顿时觉得轻松了不少。要说用这些个军官，不仅是戴云飞的心里对他们的能力没有底，而且是他本身也没有这个胆子！调遣比自己高出好几级的军官们心甘情愿地冲锋陷阵并两头都视为理所应当的、在整个国军序列除了韩大海又有几人？

不敢用归不敢用，一旦与日军交起火来把他们放在相比较不太危险的位置上还是可行的！让他们做做配合，加强一下火力未必能比士兵们差，然后他们的一排在不用分专人保护这些人的情况下就可以酌情布置了。想到此，戴云飞的心里又重新地做了一番安排。

半年来，戴云飞他们的一排在刻苦训练和平时朝夕相处的日常生活中，二十几个人从上到下似乎形成了一种心有灵犀的默契———尤其是在战术配合方面，士兵之间、官兵之间和集体与个人之间。

“我们是一排！一排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是全连的排头兵。”戴云飞时常对全排的二十几名士兵们告戒说：“排头兵就得有个排头兵的样子！所以咱们在各方面都不能与二排、三排甚至射击队相比。射击队的射击是不错，不仅仅是刘刚的枪法如神，整个的队员也是从全连打枪打得最好的士兵里挑出来的，所以说，我们一排和他们比枪法暂时还不能相比。但不能相比却不是不比，只是暂时我们没法相比。

精度，我们要尽快提上去，速度，是在有了精度的前提下可以很快掌握。因此，在一定的时间后，我不想让一排的整体在枪法上输给射击队。另外，投弹和刺杀，我的目标是全排始终成为全连的标杆，而且永远也让其他的几个排赶不上！除此，近身格斗、散打以及爆破、负重越野、武装泅渡等等个人军事素质我们都要强于其他的任何单位和个人，而整体的战术能力就需要我们人与人之间、组与组之间、班与班之间加强攻、守、进、退的战术配合并在一定的时间内形成一种默契，一种统一的意志！

总之，我们的一排，无论是现在的二十多人还是以后的多少人，在战术技能上我们不能输给其他班排，在战斗意志上我们更不能输给小鬼子！这一切，要从现在做起，要从我戴云飞做起！”

抱着这个宗旨，半年多的时间里，戴云飞带着一排的士兵们仅穿一条裤衩寻一个偏僻所在，起早贪黑咬紧牙关拿出了超人的毅力和韧性摸爬滚打，不仅让他们这个整体的军事素质在全连的平均基础上上了一个更高的台阶，而且更间接地影响、带动了其他的单位。

戴云飞曾提过两个口号：一是让全连的士兵以调到一排为荣；二是在若干时间内赶上射击队！

对此，刘刚出于对往日老副连长的尊敬只能报以一笑之后的缄默，但副队长王大龙却对全队情绪激昂的士兵们提出了一个相对戴云飞所讲过的口号而针锋相对的目标———让一排的士兵总觉得离射击队的距离不远，但会发现他们永远也不能拉齐这段距离！

二、三排的官兵们一鼓劲，也提出了一个让戴云飞闻之而瞠目结舌的口号———要让一排的弟兄们知道：他们的一排永远只是个番号，其他方面对二、三排的弟兄来说并没有任何特别的实际意义！

然而，有形的事物诸如技能之类可以借时间的磨砺得到不断的提高，但无形的诸如精神、意志等综合素质所形成的气质则是无法模仿的。经过一段时间的摔打，戴云飞这个也是毕业于保定陆军学校、并且又在师特务营侦察连任过一年中尉副连长的职业军人、用了比任何人都残酷无比的训练方法和以他自己的思维意识、言行作风逐渐地以潜移默化的形式终于使得他的这个排的士兵们具备了隐含在平静状态下的一种强盛的斗志、一种隐藏在淡淡的、温和甚至憨厚面孔下的让对手心惊胆寒、毛骨悚然的强烈杀气！

正行进间，街转弯处的一名尖兵折回来报告：“这条街转过去约80米就是鬼子宪兵队部，门口有两名哨兵。”

戴云飞一听随即向后一摆手，众士兵忙贴近墙边站定，个个眼神中射出凝重而冷酷的煞气！

“该怎么行动你布置吧，”吴志伟悄声对戴云飞道：“我在一班待命。”

戴云飞点点头对李志纯以及其他人小声道：“李兄，你和我一起过去，郭则明带俩人随同我和李长官一起行动。吴长官，你指挥其余弟兄在此监视，看见我们得手后立即率队前往宪兵分队，要快些走便步，且不可一起跑步，以免动静太大惊醒鬼子。”说完他将手中的步枪递给了吴志伟，稍稍整理了一下佩带中尉军衔的日军服装，又将日南部式手枪的保险打开，同身佩大尉军衔的李志纯以及三名士兵一起向闪动昏暗灯光的临沂日军宪兵分队队部齐步走去。

五人排成一列纵队不慌不忙地向日军宪兵分队队部门前的两个哨兵走去，为首的两名日军官所穿的高筒皮靴在青石铺就的路面上发出清脆而有节奏的声响，显得他们如同在自己家的院子里散步般地从容而自信、又好象这俩名军官是在一个小时之前刚刚得到晋升而踌躇满志般地得意！

距日军宪兵分队的大门口约20多米时，站岗的两名哨兵忙挺胸收腹、打起精神作出一副目不斜视的凛然神态！此种情况让戴云飞及李志纯暗自松了口气———这倒避免了在一定的距离内日军哨兵突然让他们站住并询问口令的麻烦！

待走到了距两名日军哨兵面前约5米处，领头的李志纯站住了脚向两名日兵敬了个礼用日语道：“奉宫崎将军紧急电令，特来押解两名支那百姓到旅团司令部审讯核实情报。”

两名站岗日兵闻言后也没问别的什么，右面的一人向前迈了一步稍侧过身子用右手向院子里一溜平房的窗户显示出灯光的屋子用日语说：“请长官到值班室找星野曹长办理相关手续。”

“谢谢。”李志纯说完还稍稍弯了一下腰，便带头向院子里走去。

一行五人呈一列正要通过两名日军哨兵时，队形突然向炸开了一样，最后面的两名身穿日军军服的士兵突然窜出，一左一右同时扑向两边的日军哨兵！两名日兵尚未来得及有任何反映，便被偷袭者一手掐住喉咙， 一手用一只匕首从耳根刺入嗓眼！两名日军士兵连挣扎的机会也没有便在顷刻间被干掉并被抓着衣领缓缓地放倒！

戴云龙站在灯光下急切地向80米外的来处挥了挥手，便又同李志纯等人一起进了院子。

在向那间亮灯的房间走的过程中，戴云飞快速而准确地打量了一下这个院子：正对着大门的是一溜平房，从敞着的门可以看见中间是个前庭，前庭右侧的第一间屋看来就是值班室。左侧一溜从依稀可辩的玻璃窗户可以辨认出有近十间房屋，各房屋的窗口距大院墙约50多米。距这些窗前不到两米的地方整齐地摆放着约十几辆三轮摩托。

正当李志纯以及戴云飞等人迈进前厅要向走廊的右侧拐弯时，突然这所房间装在面对前庭的玻璃窗户被从里面打开了一扇，里面露出张阴鸷的面孔开口问：“什么事？”

李志纯闻言忙止住脚步来到小窗前，用日语将刚才对哨兵所说的话又重复了一便，忽发现那间屋子里面对小窗口处有一张桌子，上面堆着一些本子及两部电话机，于是便加重了语气道：“十分钟之前司令部长官给你们这打了好几遍电话，为什么你们不接？”

“来过电话？”那阴鸷的面孔变得缓和了一些又显露出疑惑的神色：“我没离开值班室啊，怎么会听不到？”

李志纯又用更重的语气申斥道：“旅团长阁下正亲率我皇军武士征讨支那悍匪，为了核实情报才连夜提审几个支那百姓，如果拖拖拉拉而贻误了战机，你们宪兵分队是否能承担起责任？”

即刻，那张疑惑的面孔又换上了恐慌的神态，该曹长忙道：“请阁下息怒，请进屋指示阁下要提审那几个支那百姓，我马上派人提来。”

李志纯及戴云飞二人进了屋，见宪兵曹长拿出一个大本子摊开其中的一页摆在李志纯的前面。李志纯见一长溜用中文繁体字写的名字，作着认真的样子在其中一个指了指，翻开两页又指了指道：“就这两个人。”

日军曹长看了一眼合上本子又拿起右边的黑色电话摇了几下，戴云飞悄悄向前迈了一步，李志纯见状忙轻咳了一下用手指在唇间做了个动作。这时该曹长神色正常地拿起话筒用日语说了几句什么就放下了电话。

“星野君是哪里的人啊？”沉默了片刻后，李志纯倒背双手踱着步子语调平静和蔼地问。

“我是九州人。不知大尉阁下是------”该宪兵曹长还没问完，一个全副武装的日军士兵进了屋向他立正站好并敬礼。

“你同长官们去提这两个支那犯人。”宪兵曹长对这士兵说。

“吆西。”李志纯说了一句也走出门口对走廊里待命的三名一排士兵用日语一边说一边摆首示意：“你们跟去提犯人。”然后转身回了屋。

“我是横滨人，在东京陆大毕业后，昭和------”李志纯边说边转身吸引着日军曹长的注意，趁此机会戴云飞在侧后挥起右掌用掌缘狠狠挥向日军曹长的后脖颈！只见这位叫星野裕雄的宪兵军官头项奇异并而软绵绵地搭在左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