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喋血山水间：第一章：第七节

七

戴云飞带着孙志飞贴着墙边蹑手蹑脚地向右侧第三间屋子运动，当他们弯下腰摸到第三间屋在门前停步时，戴云飞贴耳在门上听听没觉得里面有什么异常，便用砍刀尖塞进门缝撬动了几下把屋门打开。将屋门拉开了一条小缝之后戴云飞又听了听里面的动静，又把门打开足以闪进人去的间隙拉着孙志飞迅速地钻了进去然后把门关上又躲在一边观察着。借着窗外的雪光，只见他们所站的屋子正中间有一个宽大的办公桌，上面摆放着厚厚的卷宗和两部电话机，屋对面的右侧处还有另一扇门。于是，戴云飞又靠近这扇门边用手摸了一下找到了一个把手，他用力一推，居然把门推开了！

门开了一半，昏暗朦胧之中尚未看清楚什么，却听到了如雷鸣般的鼾声并夹杂着一股子浓浓的酒味冲进俩人的鼻孔中！

戴云飞又闪了进来定神看去，借着靠院里窗帘射出的微光，只见在窗口下有一铺宽大的炕面，炕上赫然并排地躺着两个人！一个鼾声大作，一个细微如吟，从横卷在枕边乌黑的长头发看来，这人竟然是个女子！

戴云飞毫不犹豫，右手持刀转到了床前，看定位置挥刀奔那头颅下的脖颈用力砍下，只听“咔嚓”的闷响，尚在梦中酣睡的一颗头颅毫无痛楚地被砍了下来并立即被猛然击溅出来的血液冲激得落在了床下！但这并不很响的带着血压冲击的“嗤嗤”声也立即惊醒了旁边的那个女人，只见她忽地从被窝坐起，半声尖细的惊叫“啊”地回荡在黑乎乎的屋子内！

毫无迟疑，戴云飞看清这**着上半身的女人刚刚坐稳身形并发出了尖叫的同时，翻过手腕用刀柄“邦”地一下子击在女人的脑壳上将其打昏，然后用刀尖挑起整个棉被蒙向女人的全身并对着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的孙志飞低低的喝道：“带上鬼子的头颅我们走！”

当孙志飞在慌乱之中摸起该头颅主人的军装上衣把那具呲牙咧嘴的头颅包裹好抢出房间时，只看见戴云飞正将外屋办公桌上的文件和抽屉里翻出的什么东西用墙上挂着的日军膏药旗打包背好并就势割断了电话线！

正当俩人急匆匆地又溜了出去到院子里时，只见孙元山和田万忠仍然十分忙碌地在二、三班部分士兵们的帮助下把汽油倒在各个房间的门、窗下！戴云飞不禁暗暗着急———他怕在院子里面尽管是漆黑，但众人们忙乱的脚步声却有可能会惊醒睡觉的日军士兵！于是他快走了几步到了孙元山的身边小声说道：“你和田万忠快去从值班室近跨院，那个屋子里的灯灭了，估计是姜大岭得手了。等这边打响后你们在门口边上等着那两个鬼子哨兵跑过来你们一起干掉他们再立即冲过去看看后院处有没有被抓的百姓们，这边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快点！”

等孙元山和田万忠溜进值班室后，戴云飞轻轻地把一钢盔的汽油浇在一个房间的门窗下对马占军说道：“时间很紧，恐怕来不仅全部浇上汽油了，你马上把鬼子三轮摩托的油箱全部捅漏让汽油流出来，然后我们一起动手向各个屋里开火，每个人扔两个炸药包或者手榴弹然后立即撤出来。”

马占军抽出砍刀迅速把剩余的三轮摩托汽油油箱扎破，然后溜到最里面一扇窗户前看着戴云飞在最外面的情况，只见此刻戴云飞先是四处环顾了一下，随即摸出炸药包引燃对身边的官兵们低吼一声：“动手！”，说完他猛地一脚踹开身前的房门把手里的炸药包甩了进去！紧接着，他身边的巴图也站在门边把炸药包扔向了屋内的另一个位置。同时，整个的院内，紧跟着戴云飞的命令，早已取出炸药包的士兵们将之引燃各踹开对面的房门而扔了进去！

只是瞬间，呈三个方向的一溜砖房，除了一个日军宪兵分队长的屋子和值班室之外，凡是差不多有人的房间内全部地被门口边上的两名中国士兵们扔进了炸药包和几颗手榴弹！因此，八个黑咕隆咚的的屋子里一起猛然间犹如天崩地裂般地在内部爆炸！爆炸的气浪不仅将整个的砖房震得摇摇欲坠，同时在骤然间也把所有房间的玻璃震碎并向外迸射！

迸射出的碎玻璃在相互的碰撞和在窗台水泥面**的瞬间中产生出了火星，霎间把刚刚浇过的汽油引燃，于是，“轰”的一声，熊熊的大火顿时在这总共几十米长的房前燃烧了起来，也把站在门两侧刚扔进去了第一个炸药包正要扔第二个炸药包的几名二、三班士兵裹进了火舌中！

“赶紧撤退！”戴云飞一见火起并包围了他的士兵，急得大喊一声就奔着几名身上着火的士兵们冲了过来！

三班长向林在最里面第三间屋门旁同他班里的新兵刘海生一起刚刚扔完第一个炸药包并刚取出第二个炸药包，爆炸后的火团顿时把他和刘海生围住！向林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痛有一股子焦糊的气味并且什么也看不见，于是他紧闭双眼屏住呼吸拽燃引线咬着牙把炸药包扔进了屋内、然后一扑抱住了炸药包已经引燃、但又由于喘不上气被烈火烧烤的不知所措团团转的刘海生，向林右手**抢过了对方手里的炸药包前冲了两步把炸药包险险地扔进了屋内，然后又退回了火团里的刘海生处一把将之抱住并躺倒在地向外面滚动着！待他们滚到了清凉和呼吸通畅的火团之外，赶过来的戴云飞和马占军等人七手八脚地用地面上的雪扬到二人的身上连拍带打的把他们军装上的火焰扑灭并连背带抱地把他们拖到院外！

“怎么样三班长？你不要紧吧？”到了院外戴云飞扶着坐起来的向林问。

“我没事，排长。”向林摸了一下已经燎起了满脸大泡的脸说道：“就是棉衣都烧漏了，觉得身上凉嗖嗖的！”

戴云飞又看看缓过气来也在地面上坐着的刘海生和另两个稍轻一点的士兵面前问了问情况，得知均没有生命之忧，然后对马占军说道：“赶紧组织弟兄们撤出大院，一会鬼子们缓过劲来恐怕就要还手了！”

从第一个炸药包爆炸到向林他们受了轻伤退出院外，整个的过程犹如电石火花，仅仅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内结束。而这边二、三班的众官兵们在戴云飞的命令下刚刚撤出尚未跑到大院门口，有一些没被炸死只是震懵了而反应比较快的日军士兵们就开始了在屋子里向外面拼命地打枪和投掷手榴弹！

刚才戴云飞带着20余名士兵在院子里浇汽油作准备时真是多多少少地沾了大年三十的光———当天的下午四点左右，日照的日伪政权包括警察局的一些要人们各带着人挑着好酒好菜的担子前来日军宪兵分队慰问并在一起会餐联欢。因为自从驻守治理日照以来就从没出现过什么大乱子、所以该宪兵分队队长也就没过于限制众日军官兵们敞开肚子尽情吃喝———自己晚上有警察局长送来的美人相陪，而这些得不到这种待遇的部属们在新年里喝点酒尽尽性还是理所应当的！

于是，大年三十的年夜酒不仅让喝多了而又在美人的身上耗尽了力气的宪兵分队长瘫软如泥、酣睡不醒而丢了脑袋，更让除哨兵以外的整个宪兵分队和所配属的日军小队均沉睡与酒后的烂醉之中而让戴云飞的官兵们顺利得手！一少半的士兵们尚在昏睡中便被威力巨大的爆炸炸死、另有一少半被炸药包内的铁屑弹片炸伤，其余三分之一的日军官兵们在酣睡中被震醒，但他们一个个下身仅缠着一块兜裆布被如此突然而猛烈的打击下惊醒后惊呆了片刻，又从整个被震碎的的窗户外看到的熊熊大火而惊慌，但片刻间明白了是遭受到了敌人的袭击之后军人的本能也让他们有了迅速地反应！于是，他们他们端起枪远离着窗外的大火向火墙外的黑暗所在乒乒乓乓地射击借以表示皇军武士的迅速反击并力求争得一定的时间来迅速地穿上衣服。待他们发现自己隔着两米多高的火墙不仅看不到外面的任何目标，而且他们还被顺风飘进的浓烟熏烤得几欲窒息昏厥！日军部队小队长大声喊着已经穿上了衣服的士兵们快速地冲出房门而让仍然光着的士兵们继续向窗外投掷手榴弹借以炸灭烈火！于是，在戴云飞指挥所有的人撤了出去后的同时，屋内仅存着的日军官兵们各负其职地紧张行动了起来！

“马占军，”戴云飞见自己这边的众士兵们都安全地撤到了院外的墙边上，看看手表道：“你带两个弟兄把向林、刘海生、孔家友和鲁汉民以及孙志飞他们五人先送走，路过围墙的时候看看能不能帮帮围墙里面的孙元山他们？他们一直没冲出来，看起来一定是有被鬼子们抓住的乡亲们让他们给救了出来。”

“是！”马占军答应后又小声地问戴云飞：“排长，你什么时候带着弟兄们一起撤走？别忘了这日照的海边上还有两个鬼子的步兵中队，他们最慢在半个小时之内就会到达这里，最快的时间就更不好说了！”

“这个我能不知道吗？”戴云飞笑笑道：“咱们从打响到现在还不到五分钟，还不是撤退的时候。一是孙元山他们还没把里面的百姓们救出墙外，二是这宪兵分队的鬼子残兵们正要冲出来，不把他们打得不敢冒头，他们就有可能跟在咱们的后面近距离牵制住咱们，到时候在射击队接应不及的情况下很有可能给咱们造成伤害！”

马占军想了一下道：“你说的也对，可我们撤下去的之后你可不要恋战，你最晚不要在孙元山他们炸开后院墙、救出乡亲们以后还不撤离。”

“你放心。”戴云飞自从马占军带着一排的仅仅五个人在临沂城的河边上不仅没伤着一名士兵就打退了日军河西的援兵、成功地炸毁了大桥，甚至还缴获了现在全连官兵用以装备自己的一百多匹军马之后，便从内心里格外看重他的这个很有李小山沉稳风格的少尉军官，于是和颜悦色地又道：“我会按照你所说的去做。你们赶快行动吧，我也要带人在这里阻击一下鬼子了。”

“排长，”马占军刚要转身，向林过来说道：“我没有伤，为什么要先撤下去？”

“排长，俺也没有事。”刘海生拎着砍刀上来说道：“还没有杀几个鬼子就让俺撤下去，俺不干！”

这时二班的孔家友和鲁汉民也说什么也不想撤下去，鲁汉民道：“俺们一个个牛高马大的汉子，让火燎了一下皮毛就撤下去，你们就这么11个人，怎么能行？”

“娘的，都听老子的命令！”戴云飞一听就火了：“我让副排长带着你们去帮一班长和二班长他们去救乡亲，救完后咱们一起撤走，一个个的还磨蹭什么？娘的赶快行动！”

众人们一见戴云飞上了脾气，便不再做声在马占军的带领下顺着原路撤了过去。

“弟兄们，”见马占军等人转过了墙角，戴云飞对身后的10人说道：“小鬼子很可能马上要冲出来，李小旦、刘大伟、韩飞虎，你们三人各把一挺轻机枪就在这个大门口守着，一会鬼子要出来聚堆，听我命令一起射击，其余弟兄把身上的炸药包和手榴弹准备好，听我命令隔墙向鬼子的人堆里扔！”

众士兵们听完后均在围墙的外面做好了扔炸药包和手榴弹的准备，戴云飞趴在地上在墙门的右下角露出了半个头向里面看，同时也侧耳听着右后侧日照城内有无异常的动静。“做好准备，我一下令所有弟兄们打枪投弹，然后按现在的顺序交替掩护撤退。”戴云飞缩回了头小声道。

终于，各房间内的日军士兵们借着把门窗燃烧的大火炸得差不多基本熄灭的时候，都穿上了衣服持枪跑了出来，当他们并没有列队而是不约而同地向大门口冲来时，戴云飞大喊一声：“打！”

顿时，四个嗤嗤冒火作响的饭盒般大小的炸药包和三颗手榴弹凌空而至落在院中间的人群和几处的门**炸，同时三挺轻机枪在持有者的前冲站定中突突地喷泻着密集的子弹！只见火光下被炸倒的众日兵们四下摔倒毙命，后面稍慢一点的又被三挺机枪的子弹击中打倒！一时间，在爆炸的火光映照下可以看到脚底下的雪地上到处都是日军士兵们躯体四下飞溅出来的鲜血和碎肉以及一具具尚未彻底断气、不住抽搐、痉挛着的尸体！于是，仅仅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任何人也想不到的这伙中国军队在偷袭了日军宪兵分队之后没有迅速地撤离反而重新设伏就在这个小小的院子内又制造出了一副目及所在到处是残肢断臂、鲜血横流的令人魂飞魄散的地域景象！

“撤！”待戴云飞清楚地听见了右后侧约不到一百米处传来一声爆炸的响声，知道了这一定是孙元山他们也救出了若干的乡亲百姓在按照计划炸墙撤退，于是在扔完第三颗手榴弹的同时对所有的士兵大声下了命令。等这七个士兵从他的身边跑向后面时，他接过了李小旦的轻机枪又押上了两个弹梭在最后面掩护撤退着！

待拐过了街角，便看见了前面不远处的孙元山、姜大岭和田万忠三人持枪并拎着手榴弹在给他们作掩护。

戴云飞几步到了三人的跟前问孙元山：“牢里面有乡亲们吗？”

“还真有，还不少呢！”孙元山接过戴云飞手里的机枪便退着走边说道：“救出了大约50多名老百姓，男的30多，女的20多。”

“什么？还有女的？”戴云飞瞪大了眼珠子问：“鬼子抓这么多女的干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孙元山道：“前面你们一打响，我和老田以及二班长就干掉了游动的鬼子哨兵和值班的，然后又用手榴弹炸开了几所牢房的大锁头，就把这些分别关押在三所牢房的乡亲们救了出来并按照你的吩咐向院墙处转移，刚走了几步，就看见副排长和鲁汉民他们踩着别人的肩膀翻了进来并帮着我们炸开了院墙撤了出来！然后副排长带着乡亲们在前面先撤退，留下了我们三个在此地掩护你们。”

戴云飞一听边走边思忖了片刻告诉孙元山：“我们赶快去和副排长他们会合，一旦拐过了前面的院墙就有射击队的弟兄们来接应咱们，你们三人边退边在后面掩护着。”

不到两分钟，一溜小跑的戴云飞等人追上了前面正带领着一大群蓬头垢面并相互搀扶的众百姓们的马占军等人。

“排长，这些百姓们怎么办？”马占军低声问戴云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