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第二章：第五节

五

上午十时整，欢迎新兵入伍的授枪仪式隆重开始了！

首先是吴志伟做了一番热情洋溢的讲话，然后是韩大海主持会议并进行了会议的第一项内容、即总结了自在沂蒙山一段时间拦截日军偷运文物的火车和冷枪运动以及沂蒙山突围所取得的战果，表彰了一些表现突出的军官和士兵们，最后他说：“这一段时间里我们最大的收获并不是消灭了多少日军士兵，而是几次地与友军配合作战，在更多的方面得到了友军第二支队三个大队的强有力的配合以及鲁东南地区广大民众的支持和爱戴，这个收获将是其他的成绩所无法替代的！为此，我谨代表我们全体官兵对给予我们大力帮助的八路军友军表示最诚挚的感谢并敬请将我们的谢意转达给贵部支队的首长们、以及给予我们无私帮助的所有民众百姓们！”

大会的第二项内容也是由韩大海主持，是给近一段时间、包括冷枪运动、替八路军第二支队第六大队解围、沂蒙山突围以及四天前在日照救百姓而光荣牺牲的共计34名士兵们开追悼会！

在同样是一面青天白日满地红国旗的覆盖下，34口小木棺堆成的衣冠冢耸立了起来，当人们将一块石碑立在坟前，两个部队的众官兵们和男女百姓缓缓围绕坟堆及石碑致哀时，吴志伟连队的全体官兵们木不放声痛哭！

34人，占整个连队的五分之一还多！这些人宛如昨日还活灵活现的场面历历在目，而今却仅仅化为一个标志的一套军服和一个刻在石碑上冰冷冷的名字！那用朱砂描出的隶书体密密地写着：国民革命军xx师一团一营一连士兵赵思敏、萧春生、沙守天、杨大勇、韩飞虎、李胖小、李大虎、郑智伦、刘清------、------

“弟兄们，”抹了一把泪的吴志伟大声喊了一句：“记住他们吧，这34个弟兄加上我们打临沂城阵亡的16名战友共计50名弟兄用自己的鲜血和最宝贵的生命为我们的国家和民众做出了最好的交代，他们无愧于祖国和自己的列祖列宗，他们是民族的英雄，是我们的榜样！他们用自己的生命谱写下了人生最后但也是最完美的句号，这也将是我们这支部队所有官兵们的最终归宿！但是，男子汉大丈夫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而战死沙场马革裹尸，岂不也正是军人的最高荣誉？”

“我命令！”吴志伟讲完后，韩大海走上队列前面大声道：“全体官兵鸣枪三声，向我们杀敌报国英勇献身的英雄们敬礼！”

尽管有些人———尤其是王守义、杜义心等人有枪声是否会引来附近的日军或者奸细闻声摸上来的顾虑，但个个受到了这个场面悲壮且激昂情绪的感染，也带着自己一个连一百多人的官兵们毫不犹豫地举起了随身所带的长短枪一起指向天空。

“放！”韩大海举着手枪喊道，于是，两支部队有三百多支步枪和手枪在一个统一的号令下向天空放了三枪！整齐的枪响汇成了巨大的轰鸣，如三声巨雷滚动在白雪皑皑的山岭和荒野之中，似乎预示着这朗朗的初春之日将要有着惊天动地的风雷在隐隐蓄势待发！

接下来的就是新兵入伍的授枪仪式。

换上了新军装的林雄等人从两排队伍的中间排成两列纵队踏着标准的正步迈到了国旗下，然后林雄正步走出面向吴志伟、韩大海大声报告：“报告吴长官、韩长官，新兵林雄等18人前来报到请求归队！”

“允许归队！”吴志伟及韩大海二人同时答完这四个字之后，只见林雄等人居然泪流满面并抽搐有声！

看着这些先于自己一步参加了徐州会战与日军浴血奋战了一个多月、历经了九死一生从血与火的战场上爬了出来又带伤躲藏了近一年却又被日军抓到牢房去的这些铁骨铮铮的中国军人们一种回到了家、见到了亲人并又可以持枪回到杀敌报国之疆场上等因素而放声痛哭的情感发泄，吴志伟、韩大海也不禁热泪盈眶、说不出话来------

几分钟后，吴志伟和韩大海一人授枪、一人发弹盒。整个的过程中，授枪和被授予的双方一句话也没说，只是相互地敬礼然后平静而深沉地对视着目光便结束了这个过程。

“俺的娘哎！”王守义身后的一名山东籍的排长小声道：“你看他们一个人就发给了三个弹盒，那可就是150发子弹啊！”

再接下来的就是被救出的46名百姓以及比他们早一点的孙志飞入伍的授枪仪式。原来的50名百姓中，此刻的朱军、刘世春、许彦君和常贵生因为身份的特殊已经变成了百姓的代表与王守义、杜义心等八路军的官兵们在一起，倒让这46名不知情的百姓惊讶不已。

当这些男女新兵在这非常严肃而庄严的场合并在300多两军老兵们的注视下被授予枪支时，一个个的脸上顿时露出了激动兴奋并庄严的神情，但激动之余却没发现他们这些新兵们与林雄那些“新兵”有了点不同———他们并没有授予子弹盒！

中午时吴志伟和韩大海陪同王守义、杜义心以及所属的一百多官兵们吃过了午饭，又特地的将打日照日军缴获的步枪三十支和子弹五千发送给了王守义他们。“枪我们够用，放在你们那里打鬼子也比闲着强，子弹我们不太富裕，这五千发算是刚才给阵亡的弟兄们鸣枪时你们所消耗的补充，说什么也得拿着。”韩大海在傍晚送他们下山时对推辞的王守义和杜义心等人说道。

授枪大会结束的几天后，吴、韩二人安排了几个人负责部队和新兵们的训练等等事宜外，余下的大多数时间都召集排以上的军官开了一系列的会议并作了如下的布置：

一、 任命孙志飞为连部文书并负责连部命令的传达等事宜。

二、补充各班、排人员的编制和副班长以上的军官重新任命及调整。补充人员的名单暂时定了下来，但人员的到位在暂时没有战斗的情况下需要经过最少一个月的集中训练后方可分到各班、排做为成员。

三、调李小旦到女兵班担任教官，具体负责队列、射击、投弹等基本的军事技能和提高军人素质的前期训练。其他战场上的医护救治等项具体业务有女兵内部抽骨干在后阶段来完成。

四、林雄等18人集中训练，射击由刘刚、投弹由李小山、刺杀因戴云飞负伤未愈，暂由副排长马占军代替训练，马背上的战斗技能由巴图训练。

五、今后在全连增加一项新的科目、即把以前的爆破技能扩大为有郑少海的工兵组传授的地雷制作、炸弹制作和某种情况下爆破等有关技术。

六、鉴于连队人员的增加，连部另拨出资金筹集一些粮食、草料等战备物资，以备不久后的春季青黄不接并准备不久后天气暖和时全连下去开荒种地时的一些准备工作。

布置完以上的诸般事宜，韩大海讲了一番话道：“我们目前来说有了一个相对稳定的局面，因为前几天我们的一排和射击队打了日照的鬼子并救出了不少同胞，此举沉重地打击了鲁东一带鬼子的气焰，也在这些被救出的同胞们留下了很多如林大哥他们这样的兄弟部队的老兵们充实了连队的力量。另外，被救出的朱校长等四人还是**员，是友军在日照的地下组织负责人，这等于又为友军们做出了一点贡献。

根据这几天王守义大哥和莒县、临沂林如水他们送来的情报，鬼子们除了整顿、补充各地的守备力量之外，并无调兵遣将进攻我们的迹象，并且，就目前的局势来看，我们和八路军的第五大队在这一地区呈互为犄角、互相呼应，鬼子的小部队，也就是说一个大队以下的兵力是不敢在该地区轻易出动的，而超过一个大队的兵力，就整个的鲁东地区来看，目前他们还没有这个力量，所以我估计我们能有一小段暂时平静的日子用来训练我们的部队。希望在座的各位珍惜并抓住这一段时间，努力地做好各班排的补充、完善和学习、训练的诸多事宜。一旦我们恢复了生机再经过一段时间的养精蓄锐，我们就可以联合八路军的五大队或者我们在当地民众的配合帮助下单独作战，把我们周围的小股鬼子一口一口吃掉，在广大的鲁东地区打开一片良好的局面！”

开完会之后接下的时间里，吴志伟和韩大海或者一起或者单独地与连队的一些人谈话并观察动态、检查并督促连队的训练进度。

韩大海这天找来了孙志飞对他道：“孙志飞，你虽然是个彻底的知识分子，但到了咱们的部队里，你就必须要下一番苦功夫，把自己磨练成为一名合格的军人。你要有脱掉几层皮的心理准备，在连队的各项训练中咬紧牙力争个个项目过关。不让别人瞧不起或者在背后笑话你是次要的，主要的是你必须掌握这些本领出现在战场上来杀敌报国。”

“你放心，韩长官，我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孙志飞经过了仅仅几天的训练除了脸色变黑了、其眼神也变得沉静并略带了几分的冷峻。此刻他道：“自从参加了一排和射击队袭击了日照鬼子的战斗之后，我就明白了自己将来该怎么做了，你放心韩长官，我孙志飞绝对不会给咱们的连队丢脸！”

“另外，我还有件事要你来完成。”韩大海赞许地看着这个十几天前还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书生、富贵人家的公子哥而转眼变成了一名沉稳坚毅士兵的对方缓缓道：“这件事在咱们整个的全连也只有你才能做并且做好。”

从韩大海的话里孙志飞似乎感到了一种莫大的器重和振奋，他居然非常激动地用颤抖的声音道：“韩长官，你、你说、请吩咐------”

韩大海从衣兜里摸出了个自己装订的小本子十分珍惜地**缓缓道：“这个小本子上记载着咱们这个小部队从开始诞生、训练、回到大陆上几次的战斗、两次的搬家和部队的减员、新兵入伍等情况的所有记录。虽然我记得很简单，但非常详细，往往是一句话或者一个符号就代表了一件事、一个人。我想以后让你把这些继续记录下去，也许咱们这个远离主力部队、深入鬼子后方坚持战斗的小部队在哪一天会不存在，但是在这片辽阔的鲁东南大地毕竟留下过我们的足印、我们的血迹、我们与小日本鬼子拼杀的呼喊声和让鬼子们闻风丧胆的辉煌战绩！所以，为了那些从海上活着回到大陆上在杀敌的战场上英勇牺牲了的弟兄们，也为了将在以后的可能会继续倒下去的其他弟兄们———包括我们，你有必要把这一切经过都详细地记录下来，无论我们以后是否活着，一旦到了把日本鬼子赶出祖国、我们的中华民族站立起来的那一天，这曾经发生过的所有事情就会让我们的国人、我们的集团军、我们的于司令和我们的子孙后代知道！孙志飞，你能把这件任务完成好吗？”

孙志飞深沉的目光此刻蒙上了一层泪水，他注视着他早就听说且一直在内心里崇拜的这位韩长官双手接过了小笔记本郑重地说道：“你放心韩长官，我孙志飞会用生命来完成好这项任务的，我知道该怎么做！”

“很好。”韩大海满意地点点头说道：“在连队训练的间隙里，你抽空和所有的弟兄们———以前的老兵、刚入伍的新兵、吴长官和那些排长、班长们多聊聊，听听他们的事迹和打鬼子的战场体会，你要知道：生活在你身边的每一个人，都有着他们不同与他人的生活和战斗经历，其内容之丰富足可以让你写出一本厚厚的长篇小说。当然，你也可以随时找我。”

与孙志飞的谈话结束后，韩大海来到了炊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