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节 泗安大撤退

李延年是坐着三轮摩托冒雪抵达泗安城下的。这几辆三轮摩托是奉命前去接应李延年师的一部份。李延年心情急切地命令不等部队装车完毕，先行出发。李延年到达泗安城下时，泗安之战正在激战中。一路上李延年看到的是不断向后转运物资的运输车队，心情是又羡慕又嫉妒。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缴获这么多的物资啊。但到了泗安城下，听到那城中激烈的枪炮声，以及看到不断后运的伤员，这种羡慕与嫉妒化为了尊敬。这些缴获不是天上掉下来的啊，是独立旅凭借一个二流团，硬生生的打出来的，是用命换来的啊。

摩托车直接开到了泗安城东的独立旅前敌指挥部门口才停下。刘理中校站在门口迎接李延年师长的到来。刘理中校上前几步，给下了车的李延年师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李延年是师长也是上校，刘理给他敬礼是正常的。李延年师长站稳身形后，同样回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不只是他，随李延年一起来的所有九师的随员，在李延年身后排成整齐的一排，整齐划一地敬了一个军礼。

刘理中校想把李延年师长迎进指挥部帐蓬，李延年师长说：

“大约十分钟后我师一个营的部队就能到达，你看吧，投入到哪里。”

刘理中校紧紧握住李师长的手，激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

一行人来到高处，用望远镜观察泗安城中，泗安城中硝烟弥漫，只有在一阵寒风吹过的间隙，人们才能看清泗安城中的景像。泗安城现在城东一半的部份已经全是废墟。也就是说这一半已被独立旅攻下了。而另一个房屋还略为完整的地区，还在日军手中。从高地上可以看出一条斜线。从城左向城右斜过去。刘理中校指着那条斜线说：

“我在左翼与右翼各投入一百五十人，坦克共十三辆，只是从东门发动的进攻，因为我们步兵兵力有限，原想是将日军驱逐出城，再在野战中将其消灭，但未想到日军与我军展开了巷战，死也不肯离开泗安城。这样我军因为坦克部队的威力不能得到充分的发挥，以至于伤亡很大。尤其是右翼敌军反扑得很厉害，日军左翼很少增兵，但右翼却不断地投入后续部队，这样我的右翼不但进展缓慢而且伤亡巨大，现在伴随坦克前进保障侧翼的步兵是越来越少。我希望贵师的这个营能投入到这个方向。”

“好。”

九师步兵营已经来到了，正在列队编组。一个黑高个少校军官在独立旅的一个士兵带领下，来到高地前，向李延年报到。

“报告师座，一八三团一营全体官兵六百一十三人，奉命前来报告，少校营长李洪报告完毕。”

李延年深深地看了李洪一眼，说：

“李洪，一八三团的悍将。从现在起你听从独立旅刘副参谋长的指挥，听明白没有？”

“听明白了。”

“报告刘副参谋长，一八三团一营全体官兵六百一十三人，奉命前来报告，少校营长李洪，请您下达命令。”

李洪在接受了刘副参谋长的命令后，在独立旅联络参谋刘天倚的带领下向城中跑步增援。在高丘上能看到这一行灰色的身影以两路纵队开进，很快就进入了城中。

攻破泗安城全歼泗安城中日军后，一八三团一营负责打扫战场，并留守泗安城。独立旅坦克一连退出泗安城，在城东与从界牌谷口退回的坦克三连会合，进入二界山南侧的观音庙、神唐地区的山林中休整。

旅指挥部与九师指挥部一起回到长兴县城。到达长兴县城时，已是晚上七点半，天色已是伸手不见五指。

郑雄旅长站在长兴县城门口迎接旅指挥部的胜利归来，与九师的到达。郑雄及所有的随行人员庄重地立正敬礼。

一番客气之后，李师长拉着郑雄的手，往长兴城里走去，从城门口到指挥部门口，一路是举着火把在细雪中肃立的士兵。一个个英气勃发，杀气逼人。

路上已有一层薄薄的积雪。

旅指挥所内，郑雄旅长再次向李师长敬礼：

“独立旅旅长请李师长下达下一步作战指令，独立旅全体愿听从李师长的调遣。”

李师长连忙还礼说：

“郑老弟这是哪里话，一则你不是我的直接下属，二则你的部队打得有声有色，二日之内连续大战克服两县城，歼敌三千余，不愧是党国精锐，哪里谈得上什么调遣。”

“李师长既不见外，那为弟就不好意思了，此本弟及独立旅全体官兵应尽之职，不值兄如此盛赞。兄长以为下步该如何行动。”

“老弟即如此说，为兄就不客气了。当今之计首先是让我九师与独立旅对父子岭、两界山口与云峰山口三处进行换防。为兄的九师正好有三个团，但经上海大撤退后，损失也是挺大的，也未来得及整补，与老弟的独立旅战力相去很大，但是我相信，我的三个团没有命令是决不会丢失这三个关口的。”

“这怎么行？”

郑雄大惊道。

“当然行，独立旅连日大战，已是疲惫之师，急需休整，同为党国效力，都为打鬼子，老弟不必客气。”

“老哥即这样说，老弟就不客气了。老哥是党国嫡系，也不在乎老弟这些枪炮，就送老哥五十辆卡车十辆摩托车给老哥运兵如何？”

李师长一把抓住郑雄的手说：

“老弟啊，我这怎么好意思呢？”

“实在拿不出手，老哥别见怪。老哥有话接着说。”

“老弟，你看这地图，这长泗地区，虽然是三面都有险要地形，便于防守，同时是切断了杭州向南京方向的补给线，如果此时，我方有十五至二十万精锐，便可切实地控制此处，利用有利地形杀伤与消耗敌人，但现在的情况是，我军刚经上海大撤退，装备人员损失巨大，不可能集结如此多的部队，在此作战。如果我军兵力少的话，我们这三处的地理优势就不再明显，这优势在一定程度上就转为劣势，变成三面受敌，一旦日军攻破一点，直扑我军退路安吉，那我军就是全军覆没之局。”

“兄长高见。那该如何应对。”

“我看还是利用日军主力前置南京，不可能迅速回师的弱点，先坚定几日，同时撤退长泗地区的百姓及物资，然后待敌主力回头之时，迅速回撤到安吉地区，占据泗安至安吉公路两侧的东天目山区，与敌周旋。如此我们也就起到了掩护南京侧翼，使得南京军民获得**的时间，向武汉撤退。而坦克等重型装备及物资可以利用这几天可能的雪天，迅速经临安，至昌化待机。”

“老兄高见。但如何向军部请示呢？”

“老弟放心，这个就交给为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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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泗地区民众大撤退开始了。短短半个月来，长泗地区饱经战火。当时因为战事突至，很多民众都还未反应过来，就被敌控制，现在又经光复之战，民众死伤不下三万之众。尤其是泗安县城的百姓，历经两次大战，全城百姓所余怕不过千。

百姓何辜，遭此劫难！

问天，有眼呼？

也是个无眼贼！

这件事是郑雄亲自负责的。每一个村镇他都指定了专人负责，每个村镇他都派出十个人的小分队，组织百姓撤退。这十个人必须和他们所负责的百姓同时行动，必须在指定时间带领这些百姓到达，这些小分队有义务将他们亲眼见到的日军大屠杀告诉他们负责的村镇的每一个百姓。如果有人实在不愿意离开家乡，可以不理他，但如果有人造谣、拦阻别人离开，按汉奸罪论处，就地枪毙，毙后再上报备案。

光复的第二天，独立旅就开始组织宣传撤退。每个乡每个村都派去了人帮助百姓撤退。殘酷的战争已使长泗百姓认识到，家园已无一丝安全可言，要想活命，只有背井离乡。于是长泗地区所有的道路上都是拖家带口的人流，向西，再向西。不知何日才能踏上归途，不知何年才能踏上归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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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泗安城通往安吉的公路旁，有一村叫高禹村，村外的公路上横着一幅大标语，在几百米外就可看见，上书两条大字：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万青年十万军”

村口是独立旅的招兵处。

不只是这一处，两天后，溪口、临安都设立了招兵处。横幅是同样的，

“一寸山河一寸血，

十万青年十万军”

每处都有一队英武雄壮的独立旅士兵，崭新的军服，挺拔的军姿，铮亮的军械。这几日各处报纸的号外早就卖疯了，题目是大捷，内容是第三战区第七十七师独立旅，一周之内转战五百里，横扫日军战线，光复两县，毙敌三千余，缴获无数。独立旅一时成为抗日英雄军，大名传遍大江南北，黄河上下。各地给第三战区贺电无数。对第三战区七十七师及独立旅的嘉奖也是纷至沓来。而这招兵处的一副对联，更是让知识青年热血沸腾。而独立旅招兵处的这副对联，后来也出现在了介绍独立旅的报纸上，仅在半个月内，各地报名参加独立旅的知识青年就达三千多人。而此时独立旅已奉命撤至江西婺源进行休整。

从此全国各地就有无数的知识青年，有的甚至不远**，怀着一颗赤热的爱国心，带着满腔的热血，赶到独立旅的主要根据地皖南，投身到轰轰烈烈的中华民族解放斗争中，成为一名光荣的中华战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