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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血读书>历史架空>沉睡者(原名:密电风云)>第肆二章 三缄其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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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肆二章 三缄其口

小说:沉睡者(原名:密电风云) 作者:走过冰山 更新时间:2009/4/6 14:33:28

章雨留下来陪“A”的任务,主要有三个:一、行保护之责,这不过是句玩笑话,“A”沿途都有专人保护,保护人员的火力配置只好,只能令人咂舌。二、每去一个地方,他就要负责起戴笠跟“A”的联络,说白了,他就是一个高级的译电员而已。三、陪“A”逗闷子,之所以章雨会理解成为人逗闷子,完全是他和“A”搭腔之后,所体会到的。

“A”和莱特有一个区别,那就是他对中国文化,不只是停留在知道的阶段,而是很很熟悉的阶段。他具备东方的谋略思维,和西方的战略思维,这一点上,章雨无论是哪一点上,都只能望其项背,可望而不可及。

这是一个深谙潜台词的人,反映极其敏捷。

跟随着“A”,章雨足足在闽浙转了整整一个多月,他走到的地方,看到的东西,对他的触动很大,或者说,有些想法,让他在原有的反思基础上,有了很大的改观。

这主要体现在,从前他认为自己所建立的监听站,责任很重要,或者说有不可或缺的地位,可是在东南沿海走了一圈,他才知道,不只是自己一个人战斗在这幕后,还有很多志同道合的年轻人在为赶走侵略者而努力工作着。在一些地方,他也看到了从前参加卫戍司令部培训班的同学。

这些同学,觉得章雨的变化很多,从前的章雨多张狂的一个人呀?如今却非常地内敛,说出的话,让人费解不说,还非常地深沉。没人会去章雨经历了些什么,每一个进入军统的人都知道,不是同僚,是不会见面的。

章雨感觉很累,别人的眼里都是巴结的神情,而他却知道个中缘由,但他能解释吗?他唯一可选择的是,保持沉默了,再沉默。

刚进入秋,章雨就陪“A”返回了重庆,这次等待他的不再是反省室,而是把他打发到一所学校里,担任教官。

学生很多,都是刚刚从各个大学里招来的人,章雨按照校长的吩咐,对每一个学生的思想状态和家庭背景做了了解。据说这是戴笠的安排,让他补上被审讯的课。当然不是让他变成被审讯者,而是让他在与这些不知情的被审讯者的对答之中,找出要修正的漏洞。

这是一道堂皇而之的命令,其他人未必懂个中的道理,但章雨懂!

这一课,以他寥寥可数的几次审讯经历,是在特别开小灶。而现在面对的这些大学生,就是他的一面过去的镜子,至于这些大学生的未来却是他现在的翻版。

白公馆和渣滓洞的看守所已经建立起来了,先还是作为内部人员的惩戒所。

进入初冬时分,章雨就发现不对了,起因是挂牌变了,变成了“军委会特种技术研究所”。外包是很好听,也很好看,但里子就血腥了。因为这里变成了关押人的地方,被送来的人,都从息烽、上饶等地的集中营转押过来。

跟章雨之前呆过的死囚营里的人不同,这些人不是一脸暴戾之气,而是一脸和善,非常地有纪律。每到一定的时候,这些人会唱《国际歌》。这些人的身份,有工人、有学生、有军人、有教师,但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身份——那边的人。

章雨的学生就被受命混迹于其中,打探消息,而章雨就好比那个放鱼鹰的人,他捏着学生自由,而学生要想获得自由,就必须要向他汇报在牢中所听到的和看到的东西。这是章雨一生中最痛苦的时刻,一方面,他要记录这些结果跟戴笠汇报;一方面,他又要非常巧妙地向狱中的那边的人发出警示。这种身份很微妙,稍微一出错,他就死无葬身之地。

事实上,他也没有在这里呆上太久,就被调走了。

被调走的原因很简单,“A”来了,带来了大批的器材和一些特种技术教官。鉴于章雨在东南的良好表现,“A”向戴笠提出要章雨陪伴负责接洽事宜。戴笠很爽快地答应了,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谅章雨也不敢乱说什么,所以,他很放心地安排章雨负责接洽工作。

在戴笠的授意下,章雨参与了对军统特工的训练,不只是他的老本行,还有其它方面的训练,比如语言训练,比如刺杀训练等等。

对美国人的特种训练,戴笠其实并不看重,他看重的是美国带来的武器,当时国军部队中大量装备的是中正式步枪,设计性能还算不错,但是作为行动特工,在刺杀活动和其它近战中,需要的是射速快、活力强的自动武器,同时也要求方便携带,撤退时不至于成累赘。在当时的现实环境里,能够向中国提供这种武器的国家,也只有美国。所以,美国的M1(汤姆森)冲锋枪成了当时戴笠的首选。

要美国人提供这种武器,是带有一定交换条件的,不是白给的。这种代价是军统破译的一切日军的密电,都要同时提供给美国一份。

急于扩大军统的武装力量的戴笠显然,是在请示了蒋委员长后,开始了这种实力扩张。

参与训练的军统特工,在接受特种训练的同时,还要担任起戴笠的另一个任务,多次毕业,骗取美国人带来的武器。按照规定,只有成绩合格者,才能被发以枪支。美国人很难区别出中国人的面孔,因此,一个奇观出现了,每次为期一个月的特种训练,居然有人连续参加了三次,美国教官都没有识别出来。

到12月下旬,就合作协议的其它内容展开谈判时,参训特工一共领到了近2万支M1冲锋枪。这些武器,又被立刻被人送到了沦陷区,成为各沦陷区抵抗组织打击日寇的重要装备,同时这些武器也成为和**武装**的凶器。

但决定战争的胜负,从来都不是武器的先进与否,而是在人。无论是日寇还是军统都忽略了这点,把武器的作用夸大了顶点。但比起抗战初期,军统辖下的”忠救军”的作战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对日寇的打击力度是越来越大。

对于这种“善意”的欺骗,章雨是不折不扣地在执行。但在同时,他在心里又为这些武器最后的去向隐隐担忧,如果这些武器是用来搞**,那就是明珠暗投了。

这样的心情,他不能对任何人倾诉,他的身边全是戴笠的眼线,即使他想要找一个人倾诉,这个人也只能是严凤堂和那个神秘人。

严凤堂已经被戴笠派往了南京,负责军统南京区的一切指挥行动。作为日本人和汪逆的死对头,严凤堂是早已在日军特高课和汪伪特工组织那里挂了号的人物。稍有不慎,严凤堂的身份就会暴露,然后落在日伪特工组织的手里,以严凤堂的身世,跟日伪特工组织合作的可能性只会等于零,这种情况真的出现了,严凤堂会是什么结局,不难得知了。戴笠的这样对待严凤堂,是为了什么原因,章雨是心如**,但他不能对此发表任何意见,也轮不到他对此发表任何意见。

章雨更不能冒险去找神秘人,不但会害了他自己,也会害了神秘人。

章雨感觉很压抑,对于这一切,他只能等待,戴笠叫他参加培训这些人,绝不是什么临时起意,而是有其经过深思熟虑后的谋算!如果戴笠要他重新回到江南,对自己人挥戈而向,他惟有一个选择挂冠而去。

他曾想过投靠那边,对那边,他完全不了解,虽知道那都是一些好人,但他在看守所已经铸成了大错,他手上沾了不少那边人的鲜血,不管他是直接而为,还是间接而为,这事上,他已经脱不了任何干系了。

现在如果再让他说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抗战,他真的不能把自己的所作所为冠冕堂皇地与抗战挂起钩来。

章雨的内心如此复杂,虽然没有写在脸上,但却体现在了他的眼睛,被一些人看了出来,“A”就是其中一个。“A”在加入美国情报机构之前,曾经是一所大学的心理学教授。根据心理学上的一个定论——眼睛是心灵的窗户,“A”就能看出章雨的内心微妙变化。

所以,他试图通过和章雨交谈,套出章雨最真实的想法,却碰到了一堵高高的墙壁。章雨已经把自己封闭了起来,拒绝任何交流。

几经尝试之后,“A”放弃了努力,并给戴笠建议,给章雨放假,另外找一个心态健康的人来代替章雨。

章雨的心态会不健康?

当戴笠听到了“A”的建议之后,开始还不明就里,出现了好一阵发怔。但戴笠很快就爆发出一声狂笑,笑过之后,戴笠才整肃了自己的脸色,“那就换吧!”

“A”提出建议的当天,接替章雨的人就被戴笠派到了“A”身边,而章雨却被全副武装的军统特工给戴上脚镣手铐推上一辆囚车,带走了!

军统特工这样粗暴对待章雨的行为,引起了“A”的强烈抗议,不管怎么说,章雨好歹曾经还是他的部下吧?打狗要看主人的面,如此干,等于是扫了他的面子。这让他想起了之前在美国听说过的一个传说,说戴笠是中国的希姆莱特。他也曾就此问过戴笠,却得到戴笠的一种回答,说自己是蒋先生的戴笠。换句话说,戴笠说自己只忠于蒋委员长。熟悉东方人这种忠臣文化的“A”,只能选择三缄其口。

就在所有人都为章雨此去恐遭不测担忧时,章雨却心情非常愉快,如果戴笠真要处死他,那反而是好事,他盼望已久的解脱终于要来了!从前是怕死,现在是不怕死,如此天壤之别。让章雨不由感叹人世的变幻莫测了。

囚车开了很久,终于停了下来,当车门被打开后,章雨的脚镣手铐被立刻打开了。

刚刚解脱了桎梏,章雨就被同在囚车里就坐的军统特工推着下了车。

下了车,他才知道,他被带到了机场。

押解他的军统特工,递给他一个密封好的蜡丸,说是老板给的,上了飞机之后,才能拆看。然后指了指已经在发动螺旋桨的飞机,“这是送你去湖南的飞机,请马上登机!”

章雨也不废话,立刻发足狂奔,在飞机舱门关闭之前,跳上了飞机。

刚一落座,章雨就破开了蜡丸,展开藏在里面的纸团,“入湘之后,立刻至徽南陵县城,限10日内赶到,见到一人提三个鹌鹑笼子,即与之联络,暗语为,‘闲对着绿树青山’。对方如答‘堤防他斜风细雨’则为同志。如遇袭,自戕之!”

章雨不得不佩服戴笠的古文修为,连元代王实甫的《越调.斗鹌鹑》都能琅琅上口的人,绝对不是什么草包,看来外面的风传,以讹传讹,真是害人不浅啊!

同样,章雨也明白一件事,戴笠的心机之深,绝非常人所能揣测,那是一潭深不可测的深渊。

此去安徽南陵,路上要经过湖南、江西、安徽等省,路途遥远不说,还要途经国军和日军反复争夺的战区,而安徽正是江南新四军部队活动最多的区域。戴笠意欲何为?章雨嗅到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但他能抗命吗?章雨反问自己,得出的结论,他只能选择从命。

等章雨匆匆地赶到了南陵,找到了戴笠安插在当地的联络人的同时,也获得了下一步行动的指示——与霍华取得联系,并按霍华的指示行事。

这个世界真小!这是章雨的第一个感觉,他的猜测在这一天得到了证实。

他在南陵即刻用当地国民党县党部的电台,与霍华取得了联系,得到的指示是让他沿芜湖而下,前往南京,而那里完全是沦陷区。

霍华要干什么?或者说是戴笠要干什么?章雨是越来越糊涂了。

当他马不停蹄地赶到南京,按照霍华在密电中的指示,他不但见到了霍华,还见到了严凤堂。这会严凤堂的公开是一个与重庆有生意往来的商人了,而霍华的公开身份则是汪伪政府“调查统计部政治警卫总署”里的少将专员。

在知晓霍华的这个身份的当时,章雨就明白了戴笠的目的所在,好一个借刀杀人之计!被杀的对象应该是那边的新四军部队,以霍华的能力,破译那边加密能力并不强的密电码,并不是什么一件太困难的事。而那边的密电码一旦被破译,会遭致日军什么样打击,让人根本不愿去做那个假设性的猜想。

当着霍华的面,章雨有些话不能说,而且就是他想说,严凤堂也会给他一个少安毋躁的眼神,对严凤堂的任何提示,章雨从来都是心领神会。

按说严凤堂都很隐晦地对霍华下达了逐客令了,霍华还在那里装傻,依然拉着章雨谈一些不着边际的话。而章雨则表现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只听,绝不轻易地发表看法。而严凤堂根本就插不进去嘴,只能在一边当哑巴。这是一场智力的较量,在章雨和严凤堂的眼里,霍华无疑是一个危险人物。

论智力,三人看似旗鼓相当,其实章雨更略胜一筹;要论心计,霍华又比其他二人更深;说到经验,严凤堂更老道。

三个各怀心思的秘密世界里的人物,把一次本来应该很愉快的会面,搅成了一出哑剧。

霍华终于感觉累了,所以他起身告辞了。

霍华刚一走,严凤堂就带着章雨立刻离开了会面地点,驱车向南京城外奔去。

章雨绝不会认为严凤堂太过敏感,霍华的身份,他现在是知道了,但是霍华的神色,却给一种不安的感觉。像严凤堂这样的老手,都在霍华面前小心应付,这就给霍华的真实面目蒙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有一点章雨可以完全地肯定了,霍华不是那边的人,现在不是,过去也不会是,将来更不会是。

严凤堂并不是要把章雨送到南京乡下,而是一路长途跋涉地把章雨送到了杭州。

这种谨慎远远超出了章雨想象。

出于对严凤堂的信任,章雨非常有耐心地等待严凤堂告诉他一些什么。

章雨的耐心没得到应有的回报,严凤堂将把车开到一个附近无人烟的废弃仓库,停下车,才把脸转向章雨,命令道,“这以后就是你生活和工作的地方,你所要做的事,请通过里面的电台与老板联络。你切记一点,发报跟重庆联络时,必须采用移动发报的方式,这个地方不允许暴露。从现在起,除了老板之外,你不能相信任何人,包括我在内!”

章雨一脸诧异,像听到一个天方夜谭的事,为什么他会连严凤堂都不能信任?莫非……

严凤堂看穿了章雨的心思,“不要多想!出于保密的需要,你只能如此!”

是哦!生活在秘密世界里的人,要想活得久点,哪一个不是把秘密看得比命还重要?

章雨刚刚下车,严凤堂就发动车离开了,连告别话都不说一句,如此冷漠,让章雨的心里很酸。

目送严凤堂的车开远之后,章雨就走进了仓库,里面一片狼藉,显见这里废弃已久,抬头看头顶,章雨才发现,这里从前遭遇过轰炸,头顶到处是千疮百孔,秋天的寒风从仓库房顶灌了进来了,冷得人直打哆嗦!严凤堂这唱的是哪出?让他在这里呆着,不出一个月,准会身染重病。

不过,他很快就发现是自己过虑了。

在仓库的深处,他发现了一个很大的草垛,草垛下藏有一辆货车,车上有电台;也有大量的罐头食品;更有10个汽油桶,里面装的全是货车的燃油。至于其它的生活用品,更是应有尽有,说个不夸张的话,足够他开一个小货铺了。

唯一让人觉得遗憾的是,这里没有水!

看来水源,还要自己想办法解决。章雨从车上拿了两个大塑料桶后,重新把揭开的稻草盖在了汽车上,快步走出了仓库,去找干净的水源。

在严凤堂送他来仓库的路上,汽车曾经过一片芦苇荡,有芦苇荡的地方,就有水,这是最基本的生活常识,章雨不会不知道。所以,走进芦苇荡后,迎着风吹来的地方,他很顺利地找到了一处河滩。

还没等他钻出芦苇荡,靠近河滩,他就不得不蹲下了身子。因为他发现了一个大型的电讯监听站,而监听站的位置就在小河的对岸。

章雨之所以会判断对岸存在着一个监听站,根据有二:第一,对岸有很多根天线耸立在屋顶,普通老百姓的房顶怎会有这个东西;第二,在对岸的房屋周围有很多穿黄狗皮在那里走动的“二鬼子”。

严凤堂把他送到这里来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

不是让他实施什么破坏,也不是实施什么干扰,他没有那个设备,也没有那个能力,对面被人重兵保护着,只凭个人单枪匹马,就要对付那么多人,在冷兵器时代,或许还可能,在热兵器时代,这样幼稚的想法,最好不要在脑袋里过一下。

有监听,就有反监听!监听站破译的结果,一般都会通过专用的频段上报给上级,反监听就是要去破译这些被加密的内容,这样才能知道对手究竟掌握了多少己方的机密。这样才能及时地改进己方在编辑密电码时存在的漏洞,才能在密电码战中,一直保持有利地位。

要干这事,只能是一个人,同时这个人的心理素质必须要足够好才行,戴笠会点将让他到这里,说明他在“A”面前装出来的心理有问题,在戴笠眼里都不是问题。让人一眼看穿了心事,没有任何人会舒服,章雨也未能免俗。道理很简单,这跟在人**的目光下生活,有什么区别?没有区别!

这次是一个人在战斗,不会再有助手了!严凤堂在把他放到这里时,所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章雨在这会全理解了。

他蹲着转身,重新钻入芦苇荡深处,沿着河滩一直走到下游,才敢取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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