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屠村

(七)屠村

天渐渐黑下去了，在白茫茫一片的雪地里，十几个人影拼命地跑了五六里地，看到鬼子真的没有追过来,被放掉的这十几个土匪又聚到了一起。“现在要枪没枪，要吃的没吃的，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商量来商量去，大伙儿一致决定：投奔八路去，当八路打鬼子，为死去的兄弟们报仇。

他们像是重新找到了目标和希望，刚才的惊吓和疲惫一扫而光，一群人向小王庄跑去。

他们没有注意到，在离他们不到二里地远，小泽少佐正带着他的两百多鬼子沿着他们的足迹，紧跟不放。

小泽少佐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英明：要杀掉这几个土匪太容易了。可是难就难在斩草除根——土匪都是有根基的，就像是中国的韭菜一样，今天被消灭，明天又会冒出来。而如果放掉这几个土匪，在这么冷的天，没吃没喝，他们必须要回到自己的老巢去——这正是一劳永逸地消灭土匪的最好办法。

到了小王庄，领头的土匪张二楞子没有找到叶剑飞他们，周围的老百姓都说不清楚。在他们着急的时候，碰到了小王庄妇救会主任腊梅。

“腊主任，我们有急事找叶队长他们。”

“八路们今天晚上有军事行动，最快要等到后天才能回来。” 腊梅很不情愿地说。

腊梅今年虚十九岁，比叶剑飞大近三岁，自从八路来到小王庄后，没爹没妈的她非常关心这支穷人的军队。她虽然不能上战场，但是能搞后勤，照顾伤员等等，她还发动小王庄的妇女们帮助八路缝冬装、纳鞋底等等。大半年下来，年纪轻轻的她就成了小王庄的妇救会主任。

她对这群土匪没有一点点好感，刚才碰到他们也没给好脸色看。但是，当她知道土匪们今天伏击鬼子失败，死了很多人，现在想参加八路继续跟鬼子对着干后，对他们印象大为改观——在这年月，不怕死，敢打鬼子的都是英雄好汉！

“你们当真是想参加八路，一起去打小鬼子？”腊梅不相信。

“那是当然啊，我们的大哥已经被小鬼子杀了，我们要为他报仇！”张二楞子叫道，周围的一群人立即响应。

“原来你们就只为那个张麻子报仇？”

看到腊梅脸上不高兴，张二楞子马上改口：“为大哥报仇是一方面，另外，小鬼子来到咱中国人的地盘上杀人抢粮，我们就是要跟他们对着干！”

腊梅脸上这才有了一点点好脸色。“这还差不多！你们放心，来了小王庄,就是来了自己的家一样!我马上给你们做好吃的去。”

她立即安顿下这十几个人，调头就带着几个妇女给他们做了一大蒸笼番薯，打了一锅鸡蛋汤，让这群土匪很是感动。

在这时候，小泽少佐带着鬼子从四个方面慢慢围了过去，看到这个小村庄里有了炊烟和人气就更加肯定自己的判断，这里就是土匪的老窝。他马上传下命令，对村庄里的人，统统杀光，一个不留。当然，他仍然觉得自己并没有违背自己的原则——不杀老百姓。因为这个村庄的人都是土匪，杀光土匪就是保境安民！

“哟西,这群可恶的支那人还在吃饭!”他的嘴角划过一阵肌肉拉动的笑。

他挥了挥手，身边的鬼子立即心领神会，小心翼翼地迈动了双腿，轻声地慢慢靠进庄子。这时，住在村庄最外围的一户农家老头想着外面这大的风雪，圈里的猪会不会冻着？那可是家里最值钱的家当。

他刚打开门，外面的风雪扑面而来。这时，他发现小路上有一群人影慢慢地围了过来，会不会是八路回来了？——他伸长着脖子还没有看清楚，就被一个鬼子“砰”的一枪打倒了。

枪声响起，鬼子立即冲了进去，见人就杀。一时间鸡飞狗跳，脚步声、惨叫声、手雷爆炸声、呼喊声、鸡鸭叫声不绝于耳。

听到枪声，腊梅心里一惊，肯定是鬼子跟着杀进来了。她调头就往土匪们吃饭的地方跑去，正碰到张二楞子带着这些土匪想找个包围缺口冲出去。腊梅拦住了他们：“外面的鬼子肯定不会少。屋里有个大土窖，是我偷挖着藏粮食的，你们快进去。”

只见她拉开屋里土坑的木板，让土匪们一个一个跳了下去，再将土坑复原。虽然土窖不大，但挤十来个人没有问题。

"大姐,你怎么办呢?"

"放心,我还有别的藏人的地方,你们在下面不要出声,无论有什么情况,都不要让鬼子听到这里有什么动静."

说完,她掉头到厨房的柴火堆里，拿开一个木板，蹲到了木板下面的坑里，再将木板慢慢挪着盖上——这个地方非常隐蔽，很难被发现。

外面的枪声慢慢少下来了，后来又是死一样的静，再后来，又听到了房子烧着的声音——但是由于冬天雪大，气温低，房子点着后过不长时间就慢慢熄火了。虽然有烟顺着缝隙渗进来，让人喘气变得困难，但是他们都不敢出声，更不敢出去看看庄里到底怎么样了，谁担保外面没有鬼子架好机枪正等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