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土匪失策

(六)土匪失策

第二天，张麻子带着一百多弟兄，在山口埋伏下来了。他们在山口狭窄处堆起了几大堆巨石，拦在路中间。

一支有十几辆汽车的车队过来了。张麻子心里一急：怎么这么多车，原来计划可是打五辆车以内的医护车啊。“伏击计划要不要取消？”他心里问自己。

这支鬼子车队里坐着小泽少佐。昨天医护车队遭受袭击后，他就带着一个中队的鬼子，沿着弹药运输的自己防区内的线路跑一遍，了解一下哪些地方是薄弱环节，以避免再次发生袭击事件。

白白的雪花慢悠悠地从天上飘落了下来，穿着单薄的张麻子队伍全趴在野外，冻得直打哆嗦。刘赖子看到车队来了，就小声冲着张麻子喊：“大哥，开火吧！”

张麻子没有答应，他心里没有一点底，这个车队到底装的什么，车厢都被帆布包的严实，里面到底是鬼子伤兵？还是军火？

“大哥，再不打，鬼子到山口就会有防备了啊！”刘赖子实在等不急了，想着鬼子车上那些漂亮的日本女医护兵，心里总像是猫爪子不停地在搔。

“等一会儿,看看军车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大哥怕啥?兄弟们跟着你干从来都是把脑袋系在裤腰带上的,打鬼子咱们这群兄弟从来不含糊!”刘赖子急了。

“你就再等等,能急个鸟出来?”张麻子很是不高兴。

这时,鬼子车队停了下来，因为发现前面的山口上有一堆巨石。

第一辆车上司机跑了下来，看看石头，又抬头望了望山上，刚回头，准备让车上的士兵下来帮助把石头抬开时，一颗子弹带着啸音飞来，就在眨眼都显得太长的时间里，击穿了他厚厚的冬季作战服，击穿了他脆弱的躯体，将他狠狠地推倒在满是冻土的公路上。

“是谁擅自开枪的?”张麻子恼火道.但是埋伏的土匪们都以为是张麻子打出的进攻信号,于是,枪声大作,一排排子弹飞向了鬼子的车队,一下子就把几辆军车上窗户玻璃打碎，里面的鬼子司机纷纷中弹，狭窄的驾驶室里满是血污或被子弹带走的碎肉屑。

“兄弟们，冲啊，谁抢到鬼子女兵就陪谁过夜！”一群正值壮年的中国土匪们听得群情激奋，端起手中的刀枪，旋风般冲向了弯曲的公路——冲锋的速度之快、斗志之昂扬，让张麻子大吃一惊。

张麻子只好就错将错,端起一支三八步枪扣动板机,透过准星，他可以看到一颗划破冰凉空气的步枪弹以800米一秒的速度，一下子就将打开车门跳下来的日军司机击中,这个司机口吐着污血滚落到车底下。

土匪们士气大振，纷纷冲近公路，速度快的已经跑上公路。

这时，车厢后面的帆布猛地打开了。一群又一群的鬼子从车上跳了下来。几个鬼子的机枪组在公路旁边的土坑内迅速建立了轻机枪阵地。小泽少佐眼里冒出了仇恨与怒火,歇斯底地拔出了指挥刀：“射击——”

歪把子机枪特有的断续射击声响了起来。冲下车的鬼子兵纷纷瞄准射击——本来冲在最前面的土匪们心里非常兴奋，没想到现在却最伤心。一个个纷纷中弹倒地，有的还来不及反应，停不住脚步，直接冲到了鬼子的阵地里，被鬼子用刺刀死死地钉在地上，睁大着眼睛不相信会是这个结局。

“大哥快撤，兄弟们掩护你。”刘赖子拿着一把步枪边射击，边后退。张麻子心里更着急：一边打枪一边往回跑，心里念着:真他妈见鬼了，哪来的这么多鬼子兵？

后撤的土匪们跑得再快，也没有子弹追得快。不到五分钟，大部分土匪就停下了跑动的双腿——因为子弹已经穿过他们的躯体，跑到了他们的前面。日军的射击水平非常准确,即使奔跑中也很很好地判断目标的运动轨迹,特别是在白雪茫茫的旷野上。

刘赖子身中五弹靠在了一块山石上。小泽少佐走到了他面前，看着这个仍眨动着眼睛的中国土匪，他脸上没有一点点的表情，利索地抽出了自己的战刀。刘赖子脸上笑了起来，嘶哑的声音从满是鲜血的口中传了出来:“日你小鬼子，你给爷爷等着！”

“八嘎!”小泽虽然听不懂这个就快死的中国人在讲什么,但从眼神可以猜出，绝对不是好话。对于中国人，不能够给一点的怜悯或者同情，他们是一个低等的民族，日本帝国想要统治它们，必须用霸气来奠定皇军的威严。

军刀画着弧线劈了下去，鲜红的血溅开，染红了周边的白雪。

张麻子躲在一个石堆后面，不停地开枪，打倒了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鬼子兵。两个鬼子架起机枪一阵扫射，石屑横飞，压得张麻子头都抬不起来，飞溅的小碎石打的他双脸青疼青疼。

“真该听叶剑飞的话,准备好之后再来伏击,哪至于现在这么被动?”就在张麻子后悔的时候,鬼子的枪声响个不停,伴随着枪响的,还有中国人中枪后的惨叫声。

周边的枪声慢慢少了下来。除了张麻子还躲在石后还击，十来个人被鬼子抓住外，其它的人，都躺在了半小时前还趴在上面埋伏的土地上，人身下的鲜血慢慢地绽放着、流动着，点缀着这白茫茫的单调的雪地。

“投降吧，皇军不杀俘虏。”有个懂中国话的小鬼子冲着张麻子喊了起来。

投降？战死？张麻子从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一直觉得自己应该好好地活着，这个世界上的福气还没有享受完呢！但是现在怎么办？自己就是死也不能投降小鬼子啊！就算当土匪，也是一个抗日的中国土匪！张麻子下定决心，检查手中只剩下三发子弹，“他妈的,就是死也要拉个鬼子垫背。”张麻子瞅准鬼子机枪射击中断的空档，猛地冲了出来，边开枪边向鬼子冲了过去。一个正在给歪把子机枪弹仓装弹的副射手颈部中弹，手捂着颈部，歪着身子倒下了。

“砰砰砰----”

其它的鬼子兵迅速反应，一阵飞来的、似乎密不透风的三八步枪弹雨让张麻子极不情愿地倒在了地上。就在他中弹的瞬间，他还看了一眼周边这美好的冬景——这片土地真美啊！

对于抓住的这十来个支那土匪,小泽少佐竟然发出了一个奇怪的命令---放掉他们!

队伍里的鬼子士兵们不干了,队伍里喧嚷了起来.虽然他们非常敬重这个带领着他们从东北一路杀到中国腹地,从未战败过的长官,但是对于这群敢于袭击皇军的土匪,只有一种方式才能一劳永逸地解决问题----毫不留情,全部杀光。

“少佐,不能饶过这群可恶的支那土匪。”一位上尉恶狠狠地说,双眼露着凶光。

“马上执行命令。”小泽绝不允许在战场上出现下属的质疑。

“嗨!----统统地放掉!”鬼子上尉忍住还想说出的话,对其它鬼子兵发出了命令。而这时其它鬼子士兵们也都不说话了,忠实地执行了来自上级的命令。因为对于一个大日本皇军的士兵而言,忠诚和无条件服务永远是排在第一位的。

死里逃生的这些土匪十分意外,他们被抓后甚至没有求饶,因为一方面他们实在是仇恨这群东洋鬼子,另一方面,即使求饶,也不会成功----鬼子嗜杀成性,又岂会在乎对方的求饶与否? 这十来个人很不相信地跑着,跑着,虽然开始的时候不停地回头:害怕鬼子在背后打黑枪.但是直到跑出了几百米,仍然看到鬼子兵原地没动。大家放心了,撒开腿子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