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奇的自杀20

十二点钟，团部的电话又响了。

“报告首长，鬼子已经突破了二营的第三道防线。您看，团部是不是该转移了。”向智杰放下电话紧张地问。

聂政委也皱着眉看着邓卓，他清楚地知道，第三道防线被突破就意味着团部到二营之间再无防线。

窗外已经隐约传来密集的炮声，还有一连串一连串的机枪声，邓卓身子转一下，一言不发地着窗外的天空，手中的铅笔敲着桌子，沉闷的指挥室内清晰地听到邓卓敲桌子的“嗒嗒”声。

该来了，应该来了。

唐功知道邓卓在看什么，心里也想，应该来了。

“鬼子的飞机来了。”邓卓平静地说道。

聂政委和向智杰一惊。

“首长，您先撤退吧，这里我来指挥。”聂政委急切地说道。

邓卓笑笑，说道：“不急，鬼子打不进来，现在十二点钟，小鬼子也得回家吃饭。”

邓卓的玩笑明显不能化开指挥室里凝重的气氛，聂政委向向连长使了一个眼色，向连长突然拔枪大吼一声：“警卫连！”

十几个战士立刻冲了进来，持枪愕然站在那里。唐功也反应迅速地拔出手枪上前一步，后背贴住邓卓。

“情况紧急，马上带首长离开团部，首长的安全最重要，任何人要是阻拦，就地枪毙。”向连长说着还用眼神挑衅地一瞟唐功。

唐功立刻就鼻子喷火了：就你们这群萝卜菜还想威胁我啊！咱可是单挑一个连的！

邓卓笑着说道：“向连长，我们往哪撤？你该不会打算把我赶出去给鬼子的飞机当靶子吧？”

向连长一惊。的确，出了团部到处都是开阔地，民房式样的团部反而应该是最安全的地方，要撤也得鬼子的飞机走了再撤。

“贴身保护首长。”向连长对身边的人命令。

立刻，邓卓、唐功、聂政委每人身后都站了三四名战士。看得出来，只要鬼子的飞机靠近，这些人就会在第一时间把邓卓三人按倒在地，用身体叠成厚厚的防弹墙。

唐功心中一阵滋润，哈哈，想不到自己也能和队长一样享受首长级别的安全保护待遇。

鬼子的飞机终究没有过来，唐功也没享受到首长的待遇，邓卓等人清晰地听到二营阵地上传来航空炸弹剧烈的爆炸声，屋里的人脸上都现出悲愤之色，只有唐功眼角悲愤，嘴角却露出难以克制的微笑。

邓卓横了唐功一眼，唐功马上嘴角一动，和大伙一起悲愤起来，而此时，邓卓的嘴角却偷偷笑了一下。

难熬的十几分钟过去了，航空炸弹的爆炸声消失了，二营阵地上的枪炮声明显稀疏了许多。

“唉！”聂政委痛心地长叹一口气。

指挥室里的战士们也难过地低下了头。

电话响了，向连长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的泪水，沉重地拿起话电话。

聂政委和战士们知道，这个电话应该是二营汇报伤亡情况的，所有人心里都是忐忑不安，除了邓卓和唐功以外。

“什么？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向连长。

向连长放下电话，缓慢地转过头，呆呆地看着聂政委，一句话也不说。

聂政委紧张地大声吼道：“二营怎么了？一团二团四团五团还有多少家当？有人没人你倒是出个声啊？”

向连长对聂政委和邓卓立正敬了个军礼：“二营说，说，说……”

向连长每说一个“说”字，战士们的头就跟着点一下。

“二营说什么？”聂政委愤怒地一拍桌子。

“二营说，鬼子的十几架飞机把鬼子的阵地炸了，炸弹一颗也没落到二营，全在鬼子阵地上，至少偏了一百米，政委，我是不是脑袋烧坏了？”向连长说着惊恐地看着聂政委。

邓卓上前用手背摸摸向连长的头：“没烧坏，很正常。”

“二营真这么说的？”聂政委追着问。

“没错，我让二营的人说了五遍，五遍都是一样的。首长，怎么回事？是不是二营的话务员脑袋炸坏了？”向连长问。

“不，他们汇报的是事实。”聂政委马上说道。“你们听，二营的阵地上还有枪炮声。如果是我们的阵地遭到刚才的猛烈轰炸，二营和其他几个团肯定会出现重大伤亡，鬼子再一冲锋二营的防线就破了，但你们听，捷克式机枪的声音没有少，鬼子的炮声和歪把子机枪声弱了许多。肯定是咱们苏北根据地的土地公显灵了！”聂政委大笑着说道。

“哦！看不出来，聂政委也信鬼神。”邓卓笑着说道。

“如果鬼神能帮忙打鬼子，那我还是情愿一天给他烧三炷香的。”聂政委说道。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向连长越听越糊涂了。

“误炸。”邓卓笑着对向连长解释，“战场上，误伤事件是难免的，我猜是鬼子看错了目标，把炸弹扔错了地方。”

向连长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不过，鬼子的这种精确密集误炸，还真是有点不对劲，特派员，我建议你命令二营和兄弟部队保持警惕，我担心鬼子会耍什么花样。”聂政委严肃地说道。

邓卓呵呵一笑，说道：“误炸就是误炸，哪有什么不对劲？”邓卓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依旧是**无云，说道：“我敢打赌，鬼子不会只误炸一次，过不了多久，还会回来再误炸一次。”

“这，这不可能吧，鬼子怎么会把自己炸一次了还再炸一次？又不是炸油条，还得正反炸。”聂政委笑着怀疑，“特派员，我觉得，您把鬼子的智商想得太低了，说得鬼子像得了痴呆病一样。毛**教育过我们，在战略上要藐视敌人，战术上要重视敌人。”

邓卓得意地一笑，对聂政委说道：“鬼子的智商的确不低，不然怎么敢以一个岛国单挑全世界。我也想重视他们，不过，我的智商跟他们的智商一比，就像珠穆朗玛峰跟马里亚那海沟的差别。”

聂政委惊讶地说道：“特派员居然连马里亚那海沟都知道！”

邓卓笑着说道：“略懂，略懂，中国一位名人说过，‘什么都略懂一点,生活就多彩一些’，我现在的生活就是多姿多彩。”

“鬼子的飞机又来了！”向连长突然叫道。

指挥室里的战士们立刻精神一振，如狼似虎地盯着自己的保护对象。

邓卓和唐功只是轻松地笑着，似乎外面不过是飞来一群瞎眼的乌鸦。

聂政委则皱着眉不时向窗外看看。

二营的阵地上，枪声依旧密集着，只是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声突然嘈杂起来，由此听来，鬼子的飞机给地面的鬼子似乎打了一针兴奋剂。

密集的爆炸声又响起来了，团部指挥室里的桌子也紧张地颤动着。

爆炸声始终在二营的阵地上传来，指挥室里的人都大气也不出，用眼睛和耳朵注视着窗外的每一丝动静。

鬼子的飞机还是没有到团部来，二营的阵地遭到近二十分钟的猛烈轰炸后，鬼子的飞机又大摇大摆地飞走了。

邓卓两眼紧紧盯着桌上的电话。

聂政委也焦虑地看着窗外。

电话响了，向连长一个双手抱起电话就“喂”，然后脸上的笑容渐渐就像花一样绽开了。

邓卓心中的石头终于放下了，瞟一眼唐功，唐功嘴角微微得意地一笑。

向连长缓缓放下电话，立正，挺胸，向聂政委和邓卓分别规规矩矩地敬了个军礼。

聂政委火了：“向智杰，有话快说有屁就放，别磨人了！”

“报告首长，报告政委，报告同志们，”向连长不紧不慢地说着，“二营刚才来电话强烈申请，希望首长批准给鬼子航空兵送一面锦旗，感谢他们大义灭亲的壮举！”

“什么？”聂政委上前一步，眼瞪得像拳头一样。

“二营说，刚才，鬼子的飞机，又炸偏了，鬼子的防线炸得都能闻到烤肉香了。”向连长说完实在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

“又，又炸了一遍，这小鬼子真够执着的，不炸尽炸绝誓不罢休啊！”聂政委叹道。

邓卓笑着说道：“还真得感谢鬼子的航空兵，不然，我都打算带团部撤退了。有了鬼子航空兵的大力支持，我想，二营的战斗不会超过半小时，我们就等着开庆功大会吧。”

聂政委突然想到什么，对向连长命令：“快，马上给二营打电话，命令他们，鬼子一退就立刻组织清理战场，把好东西第一时间给我带回来，别让一团二团四团五团到我们碗里夹肉。快！”

“是！”向连长马上开始打电话。

邓卓点头说道：“聂政委是从心眼里关心三团的发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