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的古董17

唐功一拍自己的脑门，恍然大悟，脸上立刻浮现出笑容：“没错，小日本的墓，我怎么没想上去？”

百川方丈笑着回答：“先把字认会吧？你这么有慧根，不识字太可惜了。拜我为师吧？”

唐功呵呵笑着，假装没听到，蹲下身子轻轻移开铁板，露出一人宽的洞口：“大师，委屈您了。”

百川方丈抬手理一下自己的包袱，走下地道。

唐功也跟着进去，慢慢合上铁板。

“大师，里面没有照明用具，请大师扶着我慢慢行走。”唐功生怕百川方丈在这漆黑一团的地道中摔倒。

“不必。心中有佛，自然满眼光明。”

百川方丈在前面不紧不慢地走着，并不搀扶唐功，倒是唐功紧紧跟着，额头不时在地道墙壁上撞一下。唐功心中一阵恼恨，自己曾是佛家弟子，凭什么方丈大师就是满眼光明，自己却撞得满头金星。

“到了。”百川方丈说道。

唐功**向前，越过百川方丈，手果然摸到入口的木板，唐功急忙用手去推。

“慢！”

唐功一惊，这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居然有人能准确地抓住自己的手！

“你们应该有暗号。”百川方丈说着松开自己的手。

唐功再次惊出一身冷汗，自己怎么把这茬忘了！以队长的性格，自己如果出洞时不敲暗号，那么洞口一开，队长塞捆手榴弹进来也不稀奇。唐功心中也暗暗纳闷，怎么百川方丈对我们的办事方法这么了解。

唐功把疑问藏在心中，轻轻在木板上敲出暗号，然后气沉丹田，把掌劲运在右手上，因为按照保密守则，如果外面的人不回敲暗号，那就意味着外面的同志出事了。

木板上传来轻轻的几声敲击声，唐功心中一喜，暗号对上了，于是伸手把木板一移，光线就涌入地道，唐功眼睛一痛，眯着眼睛就跳了出来。

邓卓笑眯眯地站在唐功面前。

百川方丈闭着眼睛走出来，站了几秒钟，等唐功把书柜移回原来的位置，才睁开眼睛。

“胡先生，别来无恙啊！”邓卓抱拳说道。

百川方丈欣喜地看着邓卓：“世上已无胡云礼，只有一老僧，法号百川。”

唐功明白了，百川方丈原来的名字叫胡云礼，怎么跟自己的老爷这么像？老爷不是说他叫胡右礼吗？

“对对对，百川方丈，星夜前来，委屈方丈了。”

邓卓抱拳向百川方丈深深鞠了一躬，却被百川方丈扶住了胳膊。

“老衲虽是方外之人，但有恩必报之理从不敢忘。你对我有救命之恩，莫说星夜，刀山火海老衲也再所不辞。”

“好，痛快！”邓卓冲百川方丈竖着大拇指，脸上却露出狡猾地笑容。“方丈请看。”邓卓走到桌子旁边，指着桌上的一幅画。

百川方丈向桌上看了一眼，立刻张着双手扑了过来，双手在画卷上方不断地抖动着，目光探照灯一样在画卷上刮来刮去，像一名嫖客在打量刚出浴的妓女。

“这，这，这是，唐寅的《春山伴侣图》！”百川方丈呼吸急促地说道。

“不错，这就是我请你来的原因。”

百川方丈直起身子，双手合十，两眼微闭：“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此画终究没有毁于大火。”百川方丈眼突然一睁，警惕地看着邓卓，“此画保存精良，并无需要修补的地方。姓邓的，你想干什么？”

“嘘——”邓卓急忙竖起右手食指示意百川方丈小点声，“我现在姓胡，叫胡右礼！”

百川方丈明白了，看看窗外，笑了笑：“什么胡右礼，就是忽悠你吧？你这招也就只能骗骗智商低的。”

唐功听得一笑，难怪鬼子那么好骗，原来都是智商低的。

邓卓呵呵笑着，低头看一眼桌上的画：“什么都瞒不过方丈您。我今天请您来，的确不是修补这幅画，我想让您，仿一副一模一样的。”

百川方丈冷笑一声：“原来如此。”

百川方丈抬头看看：“有长绳吗？”

“有！”唐功立刻找来一条长长的布绳，“这条，至少有两丈长。”

百川方丈接过布绳，抓住一头，将另一头向房梁上一扔，但没扔过去。

“我来帮您。”唐功立刻热心地走上前，接过布绳，一扔，布绳的一端就绕过房梁垂下来。

“谢谢，把那个方凳也拿过来。”百川方丈两手拽着绳子的两端。

“没问题。”唐功立刻就把方凳搬了过来，放在百川方丈的旁边，心中纳闷，这方丈大师的行为真奇怪。

邓卓把手抱在胸前，坐在椅子上，跷着二郎腿，神秘地笑着观看百川方丈的一举一动。

百川方丈站上方凳，将布绳打结，然后就把头伸进去。

唐功大惊，立刻明白了百川方丈要干什么，一把就抱住了百川方丈的腿：“方丈大师，发生什么事了？有话下来说！”

“阿狗！过来！”邓卓命令。

唐功不相信这命令竟出自自己的队长之口，疑惑地盯着邓卓，手一点也不放松。

“过来！”邓卓再次命令。

唐功第一次违抗上级的命令。

“施主你过去吧，老衲心意已绝，你也不想看到我撞墙自杀血流满地吧！”百川方丈低头对唐功劝道。

唐功似乎看出邓卓眼角有一丝笑意，马上想到了什么，于是松开手，悻悻地回到邓卓身边。　

百川方丈双手扶着绳子，苍凉地看着屋顶：“我胡家六代都在宫廷修缮、研究珍宝，虽可仿天下珍品，但从未伪造一件。胡家家训，以技制伪，如焚宗祠。我若应承你，如何面对祖宗？我若不应承你，又何以回报当年你在南京舍命相救之恩。也罢！也罢！一切烦恼皆因此皮囊而起。当年你救我一命，今日还君一命，你我从此两不相欠。”百川方丈口中这么说，脚下却并未蹬掉方凳。

邓卓知道，百川方丈是故意在等自己改口，却偏偏叹息道：“唉！既然方丈去意已绝，在下多说无益，只能祝愿方丈大师一路走好，荣登极乐世界，从此无牵无挂。”邓卓停顿一下，扭头看着桌上的《春山伴侣图》，“只可惜，这么珍贵的一幅画，明天就要落入日寇之手。锥心之痛啊！”

“什么？”

百川方丈眼一瞪，身子向前一探，脚下的凳子立刻一歪，四只脚只有一只脚还支在地上，百川方丈的右脚则踩在凳子座板的一个角上，方凳在百川方丈的脚下像陀螺一样转着。绳子勒住了百川方丈的下巴，百川方丈张着嘴，舌头也伸出来了，两手不断向邓卓抓着，脸涨得通红通红，眼睛也快从眼眶里突出来了。

“哇！都说吊死鬼地样子难看，今天亲眼见到了。不对，大师是佛，不是鬼，只能是吊死佛。你安心去吧，清明重阳我记得给您多烧纸钱的。”邓卓双手合十，虔诚地对百川方丈说。

百川方丈冲着邓卓一阵张牙舞爪。

“什么？您还想搓麻将？出家人怎么能好这个呢？行行，人死为大，我给您烧。”

百川方丈的双手在空中掐着什么。

“老爷，方丈大师似乎有什么遗言要交待。”唐功也轻松地笑着。

百川方丈连连眨眼皮。

“是吗？你确定。”邓卓问。

“我不确定，猜的。”

“做事要稳重，不确定的话不要乱说。我不是教育过你吗？药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

“唉，老爷，药怎么能乱吃呢？”

“药乱吃，最多吃死一个人，话乱说，会害死一大批人。这道理你也难得听明白，这样，我给你讲一个历史故事，你就明白了。那是在春秋时期……”

“老爷，什么是春秋时期？”

“嗯，嗯！”百川方丈终于憋足劲，嗯了几声，打断了邓卓的历史讲座。

邓卓回头看着百川方丈，百川方丈双手拼命指自己的喉咙。

邓卓说道：“我猜，百川方丈真的有话要交待，阿狗，你去把大师放下来，我们问问，大师升仙也不在乎这几秒钟。”

唐功立刻笑着跑上去，抱住百川方丈的腿，轻轻向上一举。

百川方丈感觉自己的下巴一松，马上双手褪下绳子，怒视邓卓，将压抑在胸中的问候脱口而出：“我日你姥姥！”

唐功一乐，这话怎么能从一个得道高僧口中说出来啊！

唐功将百川方丈放在地上站好。

邓卓也乐了，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罪过罪过！大师怎么随口骂人呢？这可是犯了嗔戒！阿弥陀佛，一念嗔心起，火烧功德林啊！”

“犯嗔戒？老子还要开杀戒！”百川方丈卷着袖子就扑上去掐住了邓卓的喉咙。“佛祖不发飙！你当我死猫啊！”

邓卓被百川方丈掐得气都喘不过来，连忙伸手示意示意唐功过来帮忙。

唐功却白眼一翻，抬着双手四下摸着：“咦！灯怎么灭了？什么都看不见了，老爷，你把火柴放哪了？”

邓卓没给百川方丈掐死都几乎让唐功气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