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价的古董21

晚上，唐功和邓卓从一堆大堆玉片中挑选着颜色相近的玉片

“一晚上让我仿十件文物，姓邓的，你把我当驴使啊！”百川方丈在煤油灯下两手鲤鱼一样活蹦乱跳，正飞快地用金线织毛衣似的织着一件金缕玉衣，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兴奋。

“您别抱怨了，我堂堂一高级干部，还跟驴打下手呢！”邓卓举着一块玉片对着煤油灯看看。

“真想不到，清辉寺里还有这么多好东西。”唐功拿着两块玉片比对着。

“祖宗传下的工具，宁死也不能丢啊。”百川方丈叹道。

“方丈这叫六根未净，当心成不了佛啊！”邓卓抓一把选好的玉片推到百川方丈面前。

“邪魔横行，不看到除魔务尽，恐怕我今生也成不了佛。”百川方丈又在针眼里穿一根新的金线。

“大师的手真巧，都能赶上谁家的巧媳妇了。”唐功也抓一把选好的玉片推到百川方丈面前。

“谁家的巧媳妇也没我这么手巧，”百川方丈又得意上了，“我这种织法叫‘十面埋伏’，穿在身上刀都砍不断，这种织法汉朝原创，到现在失传都上千年了，全中国，就我会。”

“而且还这么熟练，”邓卓一边选玉片一边看着百川方丈飞舞的手指，“据我所知，即便是汉代的工匠，编织一件金缕玉衣也需要数年的时间。”

“多亏你当初在南京帮我抢下那个竹箱，还记得吗？箱子里面就是这些玉片。”百川方丈无限感慨地说。“我都真佩服你，面对十几个鬼子你居然敢冲上去。”

“大师也不是一样在玩命？箱子一掉，你能面对十几个鬼子冲上去，我能不上去吗？我的任务就是保护你。我们领导命令过，只要你的人头在，中国就多了一座大型图书馆。”

百川方丈手中停一下：“但愿我能等到图书馆重新开张之日。”

邓卓见百川方丈的表情，也一愣，随即安慰：“时间不会太久的，美国也向日本人宣战了。鬼子的国土就那么巴掌大，人也只有那么丁点，但同时开战的国家领土是他的上百倍，人口也是他的上百倍，特别是美国，工业是日本的几倍。有时候想到这一点我都忍不住要佩服鬼子，见过不要命的，没见过这么不要命的。鬼子战线拉得太长，撑不了多久的，我估计，三到五年之内，战争就会结束。”

“就算鬼子败了，战争也未必能结束。”百川方丈说话间，针把手指扎了一下，鲜红的血就渗了出来。

唐功立刻起身去拿纱布。

邓卓脸上的表情也阴郁起来。

前田正夫的收藏室内。

邓卓蹲在箱子前一件一件地取出里面的古董鉴别。

“假的。这件金缕玉衣的造型、针法、包括玉片上的花纹都几乎可以以假乱真，但这金线是用机械拉出来的，民国后的技术。”

前田正夫抓着金缕玉衣仔细看看，但什么也看不出来。

“胡先生再看看这幅圣旨。”前田正夫指着箱子内。

邓卓取出圣旨，将圣旨上的字平放到眼前：“假的，墨太新了，不会超过一个月。千年以前的墨迹应该早已渗透丝绸纤维。有水吗？”

“我去打水。”郑翻译马上**一样向门外窜去。

“这个长信宫灯，时间比较长，至少在地下埋了五年，上面的锈迹是江湖上惯用的‘种锈法’，上面的绿锈说明，埋在地下时，四周的潮气比较重。如果真是汉朝埋到现在，此宫灯应有多处被蚀穿。仅此一点，可以断定是伪造。”

前田正夫的脸上既有怒气，又有疑惑。

“水来了。”郑翻译端着一盆水摇摇晃晃狗熊一样进来。

邓卓手中举着那幅圣旨：“前田君，如果此物真是汉朝传下，上面的墨迹历经千年，既会渗入丝绸，也会坚硬如砖，刀片也刮不掉。如是新作，则墨迹与丝绸尚未成一体，墨迹入水即融。前田君可否让我试试。”

前田正夫压住心中的怨气，挤出微笑：“一切全凭胡先生作主。”

邓卓将圣旨水平放入水中，水的颜色都并无无样。

邓卓微笑着看着水面，心中却是七上八下：百川老和尚，这事可开不得玩笑啊！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唐功也死死盯着水面，神色极其平静，气沉丹田，全身内力都运到右手掌心，眼角余光关注着前田正夫和郑翻译的脖子，心中已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两分钟，像两个世纪，圣旨的字迹上终于轻烟一样升起一缕缕黑线。

“变黑了！变黑了！真变黑了！”郑翻译异常兴奋地叫着。

前田正夫凶凶地斜了郑翻译一眼，郑翻译立刻老实了。

水面渐渐地就全黑了。

“前田君，看样子你这次又让人骗了。”邓卓摇头叹道。

“没人骗我，这是我带队巡逻时，发现有人盗墓，捡回来的一些物品，既然是假的，郑翻译，拿出去销毁了。”前田正夫不动声色果断说道。

郑翻译立刻端着水盆出去，然后转来满头大汗地将木箱向外拖，拖的时候还看了唐功一眼，示意唐功帮一下，但唐功却盯着“老爷”的脸，根本就没注意郑翻译。

“胡先生继续看吧。”前田正夫扫室一圈屋内，还好，还有那么多古董胡先生断定是真的，也不枉自己拼死拼活征战中国数年了。

铁门一关，邓卓立刻示意唐功把闻金装上。

“少佐阁下，那姓胡的不会看走眼吧？永井少佐送的怎么能全是假的呢？”郑翻译的声音。

“不会有假。姓胡的把文物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珍贵，刚才我故意说要销毁这些物品，他居然没有丝毫反应，足以证明，在他心中，断定了这些是假的。永井少佐，可能也被人骗了。”

邓卓心中冷笑：没有被骗，中国的东西，岂能让你们随便拿走。

司令部办公室没人的时候，邓卓就让唐功继续监视外面的动静，自己则紧张地鉴别着一件件文物，不时在木格上画个圈，又不时掏出小本子写着画着。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两天，邓卓还是白天在前田正夫的收藏室里紧张地找宝贝，晚上就和百川方丈一起紧张地造假，造得义愤填膺，也造得不亦乐乎。

唐功则一直紧张地注意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门口的两个鬼子会冲进来。

第三天的下午，邓卓终于在前田正夫的收藏室里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

唐功知道，邓卓一定有好消息。

“终于全看完了，小鬼子还有不少宝贝，剩下的时间，我们必须把这些真家伙尽量全部弄走。”邓卓扫视着整个收藏室。

唐功脸贴着闻金，笑着说道：“看样子，小鬼子今后回国就只能开个假货展了。”

“假货展？前提条件是他能活着回日本。”邓卓冷笑。

唐功脸色一变，示意邓卓过来，邓卓立刻起身跑过去，把耳朵贴在闻金上。

外面传来脚步声。

前田正夫的办公室内

“这绝不可能，我炸的明明是一个汉墓，怎么可能是假的！”永井秀男双目圆瞪。

“永井君，我并不是怀疑你。不过，中国人太狡猾，你肯定是被人骗了。现在游击队一直盯着你，也许，他们是故意利用这个墓引你出去。”前田正夫背着手来回走着。

永井秀男沉默了。不错，他心里清楚地知道，不仅江西的游击队，恐怕整个华东地区的**部队都盯上了自己，不然，自己早就把吴仁送走，自己的少佐军衔也至少要改成中佐了，甚至大佐都有可能。可恶的**！

“你说的那个胡右礼可靠吗？”永井秀男的眼神中依旧抱着一丝侥幸。

前田正夫不悦：“我前田正夫办事一直以稳健在军中著称，绝对不做没把握的事。胡右礼四周的邻居、在北京的经历我已派人查得一清二楚，与中国军方绝无任何联系。而且，永井君，你觉得我对中国文化的了解怎样？”

永井秀男立刻立正敬佩地说：“学长乃陆军大学最最著名的中国通，后无来者我不敢说，但绝对是前无古人的。”

前田正夫得意地一笑：“即便以我这样的学识，在胡右礼面前却像个高中学生一样，你说，此人的学识高到什么程度？”

邓卓心中一阵鄙视，明明小学水平，居然还冒充高中学生，脸皮可以防弹了。

永井秀男惊得倒吸一口气：“以前田君的汉学修为，在中国任何一所大学都比不教授逊色，此人能让前田君折服为高中生，这不是二三十年的勤学是达不到的。”

“一个二三十年都在研究学问的书呆子怎么可能会跟军队发生联系？”前田正夫自信地说。

“前田君，能引见我能拜访胡先生吗？”永井秀男恭恭敬敬说道。

“胡先生就在我身后的收藏室。”前田正夫狡黠地盯着永井秀男，“你恐怕不仅仅是想拜访吧？你想让胡先生看看你的收藏！”

永井秀男抬头哈哈一笑：“生我者父母，知我者前田君也。前田君，你我可是校友，有好事别一个人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