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的危险8

阿部六竹缓缓点点头，龙田君分析得很有道理，只是居然有人敢借自己的名号来进行暗杀，这也简直是骑在自己头上拉屎啊！

“这件事情再次证明，我来永江镇是对的。你想想，我上午才到，永江镇见过我的人不多，知道我身分的人更少，但下午就有人对我下手，这说明什么？”

“问题就出在我身边，我会小心提防的。我一定要亲手查出这个**，亲手宰了他！龙田君，此时我心情全无，不能再和你共饮一杯，我要马上回去安排。”

邓卓也不愿意和这个鬼子吃饭饮酒，一则坏了自己的品味，二则阿部六竹也不是什么善茬，交往越多越容易引起他的怀疑。

“请便吧。”邓卓毫不挽留。

阿部六竹对唐功吼道：“你，过来！”

唐功装出害怕地样子抱着扫帚走了过来。

“记住，今后凡是龙田君吃的东西喝的东西，你的，都必须先吃一口，先喝一口，否则，死啦死啦的！你的，明白！”阿部六竹凶巴巴地吓唬唐功。

“是是，小的明白！”唐功慌慌张张地回答。

阿部六竹走后，唐功把门关好，靠在门在长舒了一口气。

邓卓进屋，唐功提起阿部六竹留下的食盒，赶紧跟上。

邓卓坐着倒一杯茶，盯着桌上只能看不能吃的佳肴。

“队长，到底是谁想害你？”

“应该是前田正夫，现在是日军情报站副站长。”邓卓平静说道，像是在说一个和自己毫不相关的人。

唐功却听得一惊：“他！”唐功立刻明白了队长和自己的处境，“我去灭了他！”唐功起身就要往外走。

“回来！”邓卓叫住唐功，用手一指椅子，“坐下！”

唐功老老实实坐下。

“队长，你还坐得住！他可是认识你！”

邓卓喝口水笑笑：“我要是暴露了，还能坐在这里喝茶？前田正夫没有指认我的身份。”

“没指认你？这，这怎么可能？”唐功摸着自己的后脑勺。

“不是可能，是事实。我和他不仅见过面，说过话，还握过手，他不可能认不出我。”邓卓喝一口茶，忧心忡忡的样子。“这小鬼子肯定想玩什么花样。以阿部六竹多疑的性格，只要前田正夫指认我，阿部六竹肯定会监控我，调查我。不管我装鬼子怎么像，只要人家向上一联系，我就完全暴露了。”

“队长，撤吧！”唐功凑上前小声说道，一个“撤”字出口让他觉得非常难为情，自己跟队长这么多年，任何任务都没有想过撤退。

“哟，怕了？”邓卓笑笑，盯着唐功。

“怕？当然怕？”唐功冷笑，“我怕我还没当上将军的警卫员就成烈士了，以后我的墓碑上就写，‘猎人大队队长警卫员之墓’，人家一看，哟，猎人大队队长，啥级别？知道的人肯定会说，就一破正团级干部，这级别的干部，比村里的狗还多。你说，我到死都只能当一个比狗还多的、正团级干部的警卫员，我还哪有脸见我列祖列宗！”

邓卓恼怒地右手蘸点茶水就往唐功脸上弹：“跟我就这么委屈你了！你滚，找你的将军去！”

唐功呵呵一笑：“哪都不去，跟定你了！我会看相，就你这脸相，只要活着，将来当个**都不稀奇。我就盼着那一天，等我老了，回到家乡，就在背后插一面大旗，上面写着：抗倭大**之金牌贴身警卫员！你说那十里八乡的，还不大老远的来看我，又是送酒，又是送肉，说不定还有哪家闺女亲我一口……”

“醒一醒醒一醒，天亮了！”邓卓右手手指蘸水不断往唐功脸上弹着，“就你那黑脸，人家闺女亲一口还不得回家吐三天？”

“队长，撤吧，六号也说过，缩回拳头，有时也是为了更好的打击敌人。”

“不撤！”邓卓果断地回答，“我不甘心啊！猎人大队从成立以来，从来没有中途撤出过任务，我丢不起那人啊！”

“说得对，我支持你！”唐功立刻改变了自己的态度，他知道，一旦队长决定的事，降龙十八掌也推不动的。

“既然第一次见面前田正夫没有指认我，那他肯定是在等待什么机会，哼哼，”邓卓冷笑两声，“我是不会让他抓住机会的。上一次他赢不了我，这一次，他照样赢不了我。跟我斗，他还太嫩了点。”

“对对对，他们是鬼子，猎人大队是钟魁，前田正夫就是我们下饭的一盘菜。”

“说到菜，我还真有点饿了。阿狗，把前田正夫孝敬的酒菜端上来。”邓卓揉揉肚子，肚子发出“咕咕”的抗议声。

邓卓起身把桌上有毒的饭菜端走，倒在院子里墙根处，然后回屋，只见唐功已摆好饭菜，正拿着一个酒壶向嘴里倒。

邓卓咽一口口水训斥：“有点规矩没有，你是下人，我吃剩下的才是你的！”

唐功飞快地用筷子向嘴里夹着牛肉，鼓着腮帮子解释：“太君说过，我得先尝尝有没有毒。”

“嘿！你个狗汉奸！”邓卓急切地指着桌子，“那那那牛肉给我留点！”邓卓说话间几乎就是扑了过去。

唐功端着一大碗饭，饭上面是高得像宝塔一样的菜，身子灵巧地在屋中一绕，就绕到邓卓背后：“龙老爷，这饭菜没毒，可以吃可以吃。”说完就几步跳进庭院，落地无声，饭菜居然一点也没有洒落。

邓卓看着桌上残缺的饭菜，拿起酒壶底朝天，酒壶一滴酒也倒不出来。

邓卓只得盛一碗饭坐下，叹道：“部队应该整风啊！吃回扣现象太严重了！”说完夹一片青菜，然后大口大口往嘴里扒饭。

永江镇的一所建筑内，屋内是一色的日式摆设。地上铺的是榻榻米，墙上挂的是日本大扇子，还有一个脸色惨白嘴唇血红的日本艺妓头像，僵尸一样，也不怕半夜把人吓死。屋子中间是一方矮矮的茶几，上面摆着几道中国菜，还有一瓶日本清酒。

前田正夫和永井次郎面对面跪坐着。

永井次郎受宠若惊地对前田正夫说道：“站长，今天发生什么事，值得您如此庆祝？”

前田正夫给永井次郎斟一杯酒，再给自己斟一杯酒，徐徐说道：“次郎，还记得你是如何跟着我的吗？”

“我当然记得，刻骨铭心！”

“好，说说看。”前田正夫微笑着。

“几个月前，您和我的父亲永井秀男共同看管一名**的要犯，却被**的情报人员设计劫走，我的父亲切腹，而您也受到重大处分。”永井次郎皱着眉头痛苦地回忆着，仿佛这一切都是他亲眼所见一样。

“永井少佐之死，我或多或少有责任，你恨我吗？”前田正夫语气舒缓地问。

“不恨，相反，我还万分感激站长。”永井次郎说着就挺直身子向前田正夫鞠了一躬。“家父之死，全是**人阴谋算计，站长也是受害者。父亲死后，我退学参军，却因父亲的污点被军队拒绝，我连为父报仇为国报效的机会都没有。是您，知道我的处境，多方努力，才让我成为一名真正的军人。”

“永井少佐与我既是校友，又是多年的战友，生死与共，情同手足，这份感情岂是一点小误会就能冲淡的。我在本土得知你参军受措，既敬佩你退学参军的豪气，又担心你真的上战场后的安全。你性格过刚过烈，极像你的父亲，如果参军上了中国战场，相信你必定会冲锋在最前面，越是有危险的地方越会看到你疯狂的身影。钢刀虽利，百战必折；流水无形，**入海。我希望你能像流水一样，成为一名成熟稳重的军人，在战场上实现更大的人生价值。所以，我动用各路关系，不仅让你参军，而且让你跟在我的身边，我要让你远离战场的血腥与残酷，将必生所学倾力传授于你，他日永井君踏入战场，必能独挡一面。这，也算是我对故人的一点补偿吧！”

“站长之恩，次郎九死不敢忘怀！”永井次郎再向前田正夫鞠了一躬。

前田正夫抬手示意永井次郎坐好，说道：“永井君，如果你在中国遇上算计我和你父亲的那个人，你会怎么做？”

永井次郎端起面前的一杯清酒，仰头一饮而尽，咬牙切齿地说道：“我会一刀一刀地把他的肉割下来，下酒！”

“那我们就喝酒庆祝吧！”前田正夫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畅快地笑着。

“站长，您这话，什么意思？”永井次郎不解地问。

前田正夫得意地笑着：“中国有句俗话，叫做‘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陷害我和永井秀男的人，我只知道他是**‘猎人大队’成员，来无影，去无踪，做事毒辣，不留痕迹。原以为，我这一辈子都不会有复仇的机会，想不到苍天有眼，居然把他送到我的面前。哈哈哈哈！”前田正夫狂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