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军事参谋看赵家山这样的干脆利索，他反倒又犹豫起来，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文件夹说：“首长，1师指挥部不同意5师的炮兵反击，因为……他们派出的先锋营是1师1团的一营……”

“我不管哪个营，面对这样的情况我必须保证我的大部队，不能受到火力的压制，任那帮狗脑袋往我手下身上扔炮弹，我赵家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这一条条的命，就这么给我炸没了！一个营……一个营的人，希望他们能躲过，躲过这波炮弹吧……”赵家山的心如在火煎一样的难受，在他的心里也在默默的希望，这个营行进的速度慢一点，或着能更快一点，自家反击的炮弹不要落到他们的身上。

军事参谋还是没有离开，他还是有些为难的站在赵家山的面前，赵家山瞪着布满血丝的红眼睛，嘴里喷里着十足的火气，大声问：“怎么还发愣呀，马上传达命令啊，在这发什么愣呀，非得让我赵家山骂娘吗！”

“首长，1师指挥部说，他们派出的一营营长是，方天勇……”军事参谋说完了抬起头来看着赵家山。

浑身如烈火燃烧的赵家山一下子愣住了，他对于方天勇营救黄国强回来后，又接临时接任营长的事并不知情。但是在这个战斗最关键的时刻，军事参谋把自己的女婿摆到了桌面上，这犹如往赵家山这团烈火上浇汽油，他彻底被激怒了。往前飞快的走了两步，他的黑脸几乎与军事参谋的脸贴到了一起，大喊：“我能让他方天勇第一个上前线救人，我就没有想过他是我的女婿！你们不要以为他因为是我的女婿而有任何的特权！还有，我赵家山不可能眼看着我大片大片的兄弟被炸倒在地上死去，而不让我的女婿掉皮掉肉，你们把赵家山看成什么东西了！”

“首长……我”军事参望着赵家山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赵家山又狠狠的瞪了军事参谋一眼，往前快走了几步来到桌子前，拿起直通5师的专线电话，带着冲天的怒火大声喊：“我说五师的你们这帮驴脑袋都在这想什么呢！非得让我老赵在这里开骂呀！配给你们的炮兵干什么的，妈个蛋的给我炸！现在别说在2073方位上是我女婿，就算是我的亲爹也得给我炸！不能让我们大面积的步兵受到打击，把他娘的炮火给我压下去！压下去！你们再给我晚一秒钟，你们小心我老赵六亲不认！违我军令者，杀！”说完了他重重的把电话扣压在话机上。

也许是刚才的怒吼与激动，让赵家山的血压增高心跳加快，在放下话机的一瞬间，他的眼前出现了短暂的黑暗，两条腿也有些吃不上力，忙把双手紧紧的按在了摆满电话的桌子上。刚才军事参谋的话虽然激怒赵家山，同时也让正处于激情燃烧的他，回归了一丝清醒。此时在他的脑海里回闪过的不是，炮火连天英勇奋战的身影，而是已经怀孕的燕子，正幸福的笑着向他招手。眼里的一丝湿润，让赵家山的视线有些模糊，他忙紧咬牙关强忍了回去。

野战医院里的忙碌一点不亚于前沿阵地，随着源源不断送来的伤员，医护人员没有半刻停歇，在不停的手术与护理换药中，他们早就失去了时间概念。燕子刚刚为一名腹部中弹的战士做完手术，从他满是血污的腹腔中，取出了两块弹天与十八棵钢珠。燕子听护士说，这名战士在肠子都流出来的情况下，大喊着为班长报仇还要往上冲，他是硬被按在担架上抬下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