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气势

第五章 气势

烈日当头，酷热无风，早上十点钟的时候，毒辣辣的太阳已开始烘烤着毫无遮拦的大地。路面之上蒙胧着一层热气，宽宽的道路上车迹绝灭，人影无踪，整个定远县在这一刻显得异常的沉闷，除了不知道躲在哪些树上的知了，发出有一搭没一搭的鸣叫声，再无别的声响。

但这种沉寂很快便被打破，一个强壮的身影顶着烈日的烤晒，出现在了道路旁边的人行道上。

厚实的陆战靴踩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声音很小，节奏却异常的稳定，那声音细细听来，仿佛是时钟在走动，仿佛是一台机器在运作，精准的让人挑不出一丝的瑕疵。

陆战靴的主人，一个穿着松枝绿色丛林迷彩服的军人，就这样一步一步的穿过热浪，穿过空旷，走进了刑警大队院门，高大魁梧的身躯将迷彩服撑的严严实实，有红外防护作用的迷彩服下，线条清晰的刚劲肌肉呼之欲出，这个壮的如同牛犊一般的家伙，配上他高达1米90的身高，远远的便让人感觉到一股扑面而来的压力，而如今，撑的满当的迷彩服已被汗水所侵透，开始粘在他的身上。

传达室的值班辅警走了出来，或许是这几天市局的领导经常进出的缘故，让这个辅警的脸上带着一丝平日难寻的笑意，急行几步跨出值班室的门口，这个四十多岁的辅警隔着几步的距离便张口问道：“你好，请问找哪位！”

节奏鲜明而清脆的“嗒嗒”声消息了，“牛犊”迈开的左腿稳稳的顿在了那里，挺的笔直的上身稳丝不动，摆开的双手自然的垂下，他没有回头，一丝沙哑、又略带磁性的声音从他的嘴里迸出：“许成功！”

辅警顿时满头雾水，他在刑警大队也有好几年了，确信大队里压根没有这个人，但又总感觉在哪听过这个名字，看着这人头也不回的继续住大楼走去，辅警连忙追了上去，紧走几步到了他的身后，耐着性子追问道：“这里没有这个人，同志是不是走错了地方？”

似乎知道这个人追了上来，高大魁梧的身躯没有丝毫的停顿，他的声音不是很大，但却让人清晰可闻，“这里是定远县刑警大队？”

“是的！”

隐约听他叹了一口气道：“那就没走错，我的兄弟已经在这里呆了五天了！”

脑袋“轰”的一声，辅警终于想起来许成功是谁，将定远县弄的满县风雨的那个杀人犯，不就是五天前抓到的么？好像就叫什么成功来着？可眼前这人称他为兄弟？这人想要干什么？辅警顿时紧张了起来。

但看着这个家伙如同小山一样的强壮身躯，可与健美选手相媲美的结实肌肉，他又没来由的生出一股无力感，若不是看着这人身上穿着制式迷彩服，脚上一双丛林作战靴，他说不定就会喊叫起来。

不由自主的咽了下喉咙，辅警有点结巴的问道：“你是要找那个杀人犯？请出示一下证件！”

“牛犊”霍然转过了身体，在辅警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之时，粗大的手掌已经一把抓过了他胸前衣服，手臂微曲，这个身体不算太瘦的辅警几乎被他凌空提起，口中喷吐的热浪冲撞在辅警的脸上，那个原本有些吵哑的声音顿时变得冷厉了起来，“杀人犯？不过就是宰了四个垃圾，就叫杀人犯？那几个垃圾也配叫人？”

变故来的如此突然，这个原来平静的庞然大物猛然暴发出令人窒息的暴戾气势。

一张满是愤怒的脸映入了辅警的双眼，棱角分明的脸上，最为明显的，还是他那微弯的嘴角，像是在对人微笑着，又像是在跟人打着招呼，但两道凌厉的、充满杀气的眼光掠过他的面庞之时，寒意占据了他的身体，恐惧塞满了他的心头，他想挣脱这人的那只手，但双手碰到他的手腕之时，就像是碰到一块钢板一般，撼动不了分毫。

大厅接待的警员最先察觉到了外面的异常，而随着他的一声呼喊，平静的刑警大楼，一瞬间便沸腾了起来，正在科室内忙碌的刑警队员闻讯纷纷冲了出去，或许是前几天歹徒**刑警队大楼让他们每个人都感觉到无尽的耻辱，如今看到有人尽敢在光天白日之下来闹事，刑警队员个个红着眼睛，满是肃杀。

但当气势汹汹的刑警队员们靠近这个高大魁梧的家伙时，所有人都不由自主的愣在了那里，他们不像门卫值班的老吴，一直都只能看到这个人的背影，如今只用一只手便几乎将老吴拎起来的人，正侧对着他们，那松枝绿色的丛林迷彩服上，领口的中校领章显得格外的耀眼，虽然还没有看清楚这个人的长相，但对着这样一套军装，对着这样一个中校军官，他们骤然冷静了下来，变得很是犹豫。

副大队长刘远顺匆匆赶了过来，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他便皱着眉头喊道：“哪个部队出来的，新兵连的班长没教过你怎么做人？”

紧拽着衣服的手松了开来，目光扫过众人的脸庞，“牛犊”的视线落在了刘远顺的身上，看着这个人随意站在那里便自然成形的标准军姿，不用问也知道他在部队呆过，而且年限还不短。

牛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寒芒，左脚微微的朝前迈了一步，挺的笔直的身躯略略的倾了倾，紧绷的身子在这细小的动作下已做了战斗前的准备，他紧盯着刘远顺的双眼，一字一句说道：“我不是个好兵，你说我是垃圾，是废物，我认了，但你再敢说我班长半个字，我割下你的舌头。”

嚣张，绝对的嚣张，在面对十几个刑警队员，十几双愤怒的眼睛时，这个家伙言语之间依旧充满了**裸的挑衅，这一刻，冷静被一冲而散，愤怒重新弥漫四周，这些天来一直憋着满肚子火气的刑警队员顶着当头的烈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看着他们紧握的拳头，不用问也能知道，只需要一点点的**，沉默的火山将会立即暴发，这个他妈的不知道哪里来的中校将会被揍成猪头。

刘远顺被“牛犊”的目光扫过之后，忽然就安静了下来，这目光太过凌厉，也太过熟悉了，冰冷的让人有些难以招架。只是略微愣了一下，他便想了起来，那个“杀人犯”许成功微闭的眼睛睁开之后不就是这种目光？不就是这种气势！

刘远顺心中一凉，似乎闻到了那天在丛林中追捕许成功时的气息，虽然眼前这人要比许成功高大许多，但那种危险的感觉却是完全的相同。

而直到这时，他才终于将目光落到了这个人的脸上，刀削斧凿般棱角分明的脸庞，冷肃和疲惫的神色遮掩了他原本的丰俊，那像是在微笑的弯曲嘴角，如今带着一丝讥讽，带着一丝狂放，而那双闪耀着寒芒的双眼更是彻底改变了他整个人的气质，冰冷的让人不敢轻易靠近，闪烁间充满着杀意，与如今酷热的天气有点格格不入。

但真正让刘远顺倒吸了一口凉气的，便是这张脸的年轻，与中校军衔极不相符的年轻，再深有意思的扫过了他的手腕和裤脚，刘远顺不由叹了一口气，几年侦察兵的生涯，加上见过许成功的出手，虽然眼前这人掩饰的极好，但他依然从那一点点褶皱里面看出了问道，裤脚那里，应该是一把D-80改进版的虎牙，而手腕上，不用说也知道，肯定是自卫钢刺了。

能将这种制式兵刃带出部队的人，其特殊性显而易见。

这个时候的刘远顺，已经大该猜出了他和许成功的身份，只是不知道如此年轻便是中校，那许成功又是什么军衔？心里的味道有点复杂。刘远顺冲着一旁蠢蠢欲动的刑警队员挥了挥手，轻摇着头喊道：“去忙吧，这里没事了。”

刑警们一脸不解，一时间弄不清楚副大队长这是怎么了？难道因为在林子里吃过一记狠的，连原本的**勇气都失去了？

看着刑警队员一个个带着不甘的神色一步三回头的返回大楼，刘远顺回过头冲着他敬了一个礼，中气十足报告道：“九三年兵，876师转业排长刘远顺，首长有什么指示。”

“牛犊”略显惊讶的微张了张嘴，浑身的气势随之一滞，他有些不解的看了刘远顺一眼，随即好像想到了自己是个中校，在普通军人的眼前确实算一个不大不小的首长了，重新挺直身躯，冲着刘远顺还了一礼。

礼毕之后，他伸手从口袋里掏出证件，递向刘远顺，凌厉的语气也变成了淡然，不带一丝敌意的说道：“我叫黄猛，我来带我的兄弟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