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山顶环形防御体系

第七集团军的炮兵在收集熊本师团的远程重炮时才知道，这十几门重炮外表看似完好，炮栓却都被日本鬼子撤走时拆下来带走了。不知熊本师团重炮大队的炮兵是逃跑匆忙来不及炸炮，还是心存爱炮之心以为还有机会反攻把炮栓装回来使用，十五门重炮除了两门炸坏以外，其他的只拆去炮栓。这鬼子也是炮兵行家，大炮一拿走炮栓就等于一堆废铁。第七集团军炮兵团的士兵一看情况如此，都大骂鬼子太狡猾了。好在还有两门坏炮上的炮栓鬼子还没来得及拆，可能他们以为炮管都炸歪了，炮本身也就没用处了，不屑再拆炮栓。没想到这两门远程重炮却给国军重击熊本的山头阵地起到绝大作用。

这次围歼熊本师团，石司令因为带着第七集团军的将士追赶熊本师团匆忙，没有拖出集团军的122毫米重炮。打山头阵地，他的经验是一定要用炮轰。五十军和新编第三军也由于赶山路行军，道路崎岖，没法带大口径重炮，只有两个化学迫击炮团。而三十六军虽然运输了一些大口径重炮，但和熊本师团隔着两个山头，也暂时起不到作用。所以几个军长都把希望寄托在利用熊本丢在山谷的155毫米野战重炮重炮，不料第七集团军的炮兵一检查，只有两门勉强可用，而且炮弹不多。

第七集团军炮兵团把熊本师团破坏也大部分150毫米野战重炮的情况报告给石司令。石完山听后大为失望，他很清楚如果光用步兵进攻顽抗在山顶上的熊本师团，熊本师团的日本老兵彪悍凶狠，一定会让国军遭受巨大损失。在战史上中这种光凭步兵进攻地形对守军极为有利的山头阵地死伤惨重的战例屡见不鲜。1904 年 2 月日俄战争的爆发，5 月 4 日日军攻打开始登陆通往旅顺的咽喉金州，与驻守此地的俄军西伯利亚第五团 四千多人激烈厮杀。双方争夺的焦点是控制金州的海拔一百多米的扇子山（以屏风状为名），日军当时仅有少量进口的法国轻机枪，而俄军已广泛配备了杀伤力极大的马克沁重机枪，且有坚固防御工事。双方激战金州，日军几乎是踏尸而进，决死冲锋。双方激战 十多个个小时，此役，日军伤亡逾 四千余人，而俄军仅伤亡仅 一千一百多人，由于双方兵力悬殊，俄军后来主动撤退。进攻扇子山的日军上报伤亡数字时，负责指挥和俄军交战的日军最高指挥部都不敢相信日军付出如此巨大伤亡。

石军长考虑后命令军械师火速修复日本远程重炮，架设在迫近右翼高地的山谷，准备对日军进行大规模炮击。他亲临山底前沿阵地，望远镜遥观日军占据的山头情况，令他大为惊讶的是，一夜之间，日军在面积不到一公里的山头上构筑了蜘蛛网般密布、纵横交错、四通八达的战壕和利用天然岩石修建的防空洞。石完山原来设想先用重炮摧毁熊本师团的重机枪和小钢炮工事，为拔去坚守在山头上的日军扫清障碍，再联合其他军的迫击炮进行第二轮打击，等把日军消灭的差不多后，才发起冲锋。他的兵现在个个都是宝，这些血战疆场几乎用双腿跑遍大半个中国的将士，是中国民族的希望，绝不能让士兵们感觉当大官的只是要战功，把将士当炮灰，毫不珍惜士兵的性命。石完山在北平陆军大学研修时，对“士为知己者死”这条古训有很深的感悟。他知道“士”指的就是知识分子，古代知识分子希望为皇帝和权贵服务，所以嚷嚷要统治者懂得体谅知识分子的心，这样知识分子才会替王朝卖命。石完山把这条古训总结为自己带兵的准则，处处做到爱兵如子，赏罚分明。这也是他能够屡次把凑合起来杂牌保安军调教成一支很有战斗力的军队的法宝。

石完山正在观察天女峰的日军阵地，五十军的史记明已经按捺不住，先从山谷东面发动进攻。史记明是个急性子，他急于抢在石完山前面攻克扼守天女峰的熊本师团的阵地，第七集团军由于坚守昆龙县城受到战区长官部的嘉奖。现在消灭熊本师团残部这个头功他是无论如何不能再让过第七集团军了。

石完山一看，史记明的部队冲锋的速度很快，不一会到了四分之一的山腰，他的化学迫击炮团开始对山顶进行压制射击，弹无虚发，在熊本师团的山头环形工事前出现团团火光，树倒，青草烧，一片焦土。石完山心想这史记明还真是条硬汉，昨晚说好等第七集团军的重炮攻击后，再发动步兵攻击，他倒抢先动手了。他看穿史记明抢功的心理活动，暗暗一笑，史记明啊，史记明，你怕我比你先一步占领山头，消灭熊本师团残部，我就把功劳让给你好了。石完山下令步兵团全部上刺刀，立刻向山顶日军发动攻击。

石完山发出命令后，心理直觉有一点什么东西让他不安。人是很奇怪又很高级的生物，直觉有时比条理清晰的逻辑分析还管用。石完山身经百战，对直觉这一点非常相信。甚至到迷信的地步。他用望远镜紧紧盯着天女峰山头，史记明的冲锋速度最快的两个步兵营一千多人已经靠近环形工事。一切似乎很顺利，和石完山一起的参谋官员都认为熊本师团的守军被史记明的化学迫击炮团打怕了，龟缩到纵深阵地去。他们在山谷都见识过史记明化学迫击炮团的美式武器的厉害。出人意料的是，正当五十军的步兵营也抱着同样心理有些放松警惕，居然挥舞起军旗大摇大摆冲锋时，鬼子仿佛从地下冒出似地，拖出轻重机枪猛烈开火，还有成中队日本兵的三八大盖步枪齐射，雨点般的子弹泼向五十军的步兵营。国军措手不及，在环形工事的第一道战壕五十米前留下一大片尸体。五十军不愧是史记明带出的王牌军，在经受如此惨重打击后，营长亲自端着卡宾枪奋勇冲锋，官兵们同仇敌忾，又发起一轮攻击。但是这次更加失败。日军的战壕中扔出冰雹样密集的手榴弹。天女峰山形陡峭，鬼子居高临下，长柄手榴弹甩得很远，石完山在望远镜里清晰地看见，那个脱下上身军装赤膊带头冲锋的五十军步兵营营长被日军的手榴弹炸死。五十军的步兵营在离环形阵地第一道战壕前五十米，还未冲出几步，一大半士兵都阵亡了。经不住日军如此严密部署的猛打，两个步兵营在熊本师团的山头工事第一道战壕前损兵百分之八十，再也扛不住，全线败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