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困境（2）

紧张的空气紧跟着飘扬的季风，吹进了垒允，也浮动着航空队每个队员的心。

高翔鹰计划着在近期开展几次针对日机轰炸的反击行动；那年代每个生活在后方的百姓对日军的空袭都刻骨铭心。高翔鹰几年前在重庆曾经亲眼目睹过日军战略空袭的“威力”；那景象简直是令人无法用言语形容！

整个景象非常凄惨，死者多为青壮年。有的全家丧生，尸体无人认领；有的随身所带仅有一点财物亦不知去向，痛不欲生。防空司令部派出的工兵营，整理尸体就花了近一昼夜，然后用卡车将尸体拖到朝天门河边，再改用木船装到江北黑石子去草草掩埋……

君不见，沙场残阳红似血，白骨千里露荒野。遥望何处为战场？乱云衰草带斜阳。没过几天，一封内部资料就放在了高翔鹰的岸前：

重庆雾季刚过，已停止了三个多月轰炸的日机突然对重庆实施猛烈空袭。两天的时间内，日本出动飞机六十多架，向重庆投下大量的炸弹、燃烧弹，对重庆市区进行疯狂的大轰炸，据目前的统计共炸死市民3 991人，炸伤市民2 287人，毁房屋4 871间，市民财产损失更是不计其数。因国民政府迁都重庆而带来的一度繁华的重庆市区顿成断垣残壁，战时首都遭到了其有史以来最为惨痛的大浩劫。

当时高翔鹰看后，心里不由倒吸几口凉气，盘绕在眼圈里的液体晶莹剔透。他在心里骂自己：空军无能，导致国民受此浩劫！

然而，中国人的脊梁意志并不像日本人想象的那样脆弱；面对大轰炸，中国人没有屈服！当时的报纸代表全体国民誓言：纵使重庆全成焦土，中国人民亦必在政府领导下，与日本军阀继续搏斗，决不屈服……

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天皇皇宫的屋顶上反反复复的回荡！

苏联援华空军也进驻过一段时间重庆，还打了几次漂亮的反击战；可日军的轰炸不仅没有根除，反而越演越烈。日军不断增兵前线，陆军航空队的空袭行动不断变本加厉，陪都重庆再次笼罩在一片血色的恐怖之中……

最近一段时间内，由于日本的战略重心转移到太平洋；相应对重庆的轰炸就减少许多。不过间歇性空袭还是很经常的。

高翔鹰像一个商人一般的斤斤计算着双方的兵力：现在手里加上美国航空队实力是不小了，可他能调动的很有限；日军几个陆军航空队分别驻守湖北汉口、山西运城……再加上缅甸地区的部署，这些实力不容小视。机型上来讲上p40丝毫不比零式差，不过至于具体怎么行动，还需要仔细的研究。

他叫来了刘云和上官清，三个人蜷缩趴在桌上的五万比一的大比例地图上，翘起高高的屁股。高翔鹰站了起来，把帽子倒扣在手里说：“以前我们跟鬼子的航空队作战没有什么便宜；可现在不一样了，我们的装备和人员都跟上来了！近期我们首先要保障好陪都的防空。”

上官清感慨的说道：“是啊！前段时间刚装备了一批p40，美国又援助了一大批相应的物质；不过在一些方面上还存在着问题。像空中协同，还有这人员也很短缺；不过总的来说我们现在是比以前强多了！对于鬼子的空袭应该有所行动了！”

“就差一场东风来洗洗前耻！”刘云补充般道。

“对，我制定了几个作战想定，你们看看，要是没异议的话，咱们就按照计划开始。”说着，高翔鹰递出了几份打印稿，刘云和上官清接了过来，仔细的看了看。这个计划基本上是比较完善，各种补给编队和细节都做了很好的部署，不过上官清到看出来几许瑕疵。

他递过手里的打印稿，不紧不慢的说：“队长，这个计划都很好，不过……”上官清沉吟了一下，好像有意要卖个关子。

“不过什么？有话就直说！”

“队长，你看我们是不是要跟陈纳德他们联系一下！”上官清凑着耳朵低声的说道。

“嗯，自然是要告知他们；不过这些他娘的美国佬……”高翔鹰一甩手，又把到喉咙的话烟了下去。他心里清楚上官清指的是什么，美国援华飞行队对中国抗战做出了许多令人感激的贡献；不过个别军官身上趾高气昂的脾气也叫人反感。这些都好说，有的美国飞行员还有意无意的说出一些不咸不淡的话，他们身上固有的那种开放性格实在叫他难以接受。当然这些都是小毛病，忍一忍就过去了；毕竟人家是来援助的。可在某些指挥权上，他们的权利就得到了限制。山姆大叔的傲慢无礼着实让高翔鹰领教了，他深深的明白必须有一支强大、自主空军的必要性。

“这个不必担心，这些天的巡逻警戒都由我方队员完成！”高翔鹰说完后，就拿起扔到桌子上的军帽，走了出去。

枝繁叶茂的古树映照着这个简易的指挥所，一支支熟透了的果实，亲昵的伸向主人的头上，一阵阵凉爽的秋风挟着果实满满的香气袭来；扑到了迎面走来高翔鹰的脸上，也钻进了他的鼻子里。

他倒吸了一口，嗬！真好闻！

陈纳德在听完了高翔鹰的想定后，倒没显得那样不予理睬；而是主动提出美国飞行员援助的建议，他乐呵呵的说：“高，你的想法很正确！这样吧，我们飞行队也派出部分队员支持你们！你看如何？”

高翔鹰爽朗的笑了笑，他当然谢绝了美国人的好意；现在情况不允许双方出动太多的兵力，不然整个胸膛就暴露出来了。

有了详细的作战方案，当然就应该付诸行动；战机稍纵即逝，何况日军针对重庆的轰炸还在继续；没有人知道多耽误一天，会还有多少个人继续丧生？但现在能把握一点的就是必须狠狠打击入侵之敌！

铃铃铃！紧急集合的铃声响起，尖锐而又快速的穿进每个飞行员的耳孔里；几十名年轻的飞行员急促又有序的爬进机舱；几分钟后，一架架海蓝色的战机钻进了云霄之中……

“保持队形！保持队形！”高翔鹰打开对讲对所有人员命令道。很久，他没有体会到这种感觉了。那是一种怎么样的感觉：翱翔蓝天，就好比一只雄鹰；不！是一群雄鹰；他们可以任意飞翔。

这就是一种自由！一种翱翔与天地之间的感觉。

高翔鹰总是很享受这种自由自在的感觉，他尤其喜欢在袭击敌人的时候驾机，那一个时刻之中，他总感觉自己是属于这片蓝天的。也许有些人生下来就是专门为某种职业而定的，他认为自己天生下来就是干空军的。第一次驾机升空，他丝毫也不畏惧；这也许就是人们所说的有股浪漫的劲。

飞机进入战区，在不远的地方就是日军汉口机场；此时，飞行员们仿佛能已经嗅到了零式战机上的机油味，这些零式飞机好像正在齐整整的等待起飞慢慢的划出跑道……

他们在等待双方决一死战的时刻！

零式战机在他们以前看来简直就是一场噩梦；那时候这种优异性能的战机几乎在空中是无所畏惧；敌机丝毫不会手下留情。每当他们与零式遭遇时，虽然是奋勇拼战，可结果只有祈求上天庇佑的份；这种小巧的战机机身下的几挺航炮会在你还没发现时忽然开火，然后翻滚扑来死死地盯住你的战机，将其撕烂！

那简直是一场噩梦！

可现在这群小伙子们并不害怕它，身下的p40丝毫不比零式差；利剑在手，何惧敌人！好吧！就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战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