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大车店里的吊死鬼

“啊——有鬼呀…有鬼呀…”

半夜十二点半左右，刘钱钱也出来上厕所，刚走出小院门口，便扯开嗓子尖叫了一声，随后又不停地大声呼喊了起来。

刘钱钱的呼喊声刚起，那个每次都跟白祥同去探望赵离等人的伙计第一个跑了出来，紧跟着是白祥和店里的其他几个伙计。大车店的老板伙计出来后，裴天来趿拉着鞋披着衣服，慌里慌张地领着胡四海和赵桓石跑出了小院，随后住在店里的其他三十多个客人听到叫喊声，也都陆陆续续地跑出了各自房间，

顺着刘钱钱捂着脸手指的方向，所有人都看到极其恐怖的一幕，在正对着她出来这所小院的一间高大仓房的西山墙上，有一个披头散发如真人大小的吊死鬼。虽然看得的不是太真切，但还是能看清这个吊死鬼是的女的，全身穿着白色的丧服，嘴里吐出来鲜红的舌头，脖子上吊着一截仿佛从黑夜里垂下来的绳子。等大家都看到了这一幕后没一会，墙上吊死鬼开开慢慢往上升起，随后嗖地一下就不见了，就像是被脖子上套着的绳子给拉进了黑暗的夜空里。

“哎呀，妈呀！真有鬼，还是个厉鬼！这家店有屈死的人不能在这住啦！再住下去咱们也得没命啦！”

“是啊！我住进这就觉得别扭，老觉得晚上慎得慌，没想到真有鬼！不能住了，赶紧退钱走人吧！”

看到店里的墙上出现了个吊死鬼，三十多个客人全都吓坏了。有两个挑头的这么一说，几乎所有人都跑上来围住了老板白祥，叫叫嚷嚷地喊着要退钱走人，整个大车店一下子全乱套了。

白祥和店里的几个伙计开始也被吓得不轻，不过没等他们来得及想到底是怎么回事，就被围住他们要退店的三十多个客人喊得答应不及头昏脑胀。白祥虽然极力地给大伙解释，可他自己都被吓得胆战心惊的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好一个劲地拿眼睛向每次都跟他同去探望赵离等人的那个伙计询问着。

“哎哎哎！大伙别乱，听我这个半大老头说几句！”正当白祥被众人挤兑的无可奈何间，裴天来大喊了一声挤进了人群，咳嗽了几声对要退店的三十多个人大声说道:“我说老少爷们啊！这出了吊死鬼大家都害怕，可现在是大半夜，这黑灯瞎火的往哪走啊？要是让我说，咱就先回屋，害怕就把灯掌上几个人坐一块，挨到天亮了再说吧！”

裴天来刚说完，赵离也在人群后边喊了起来：“是啊…是啊…我二叔说的对！现在正大半夜，县城可是宵禁戒严了，满大街都是巡逻的日本兵，这咱要出去了，吊死鬼没把咱咋地，鬼子就把咱给抓起来了！反正你们谁爱走谁走，我们这爷几个是听我二叔的等天亮再说！”

听到可能会被巡逻的鬼子抓走，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随后交头接耳地议论了一阵子，谁都不再说马上要退店走人的话了。大部分人都陆陆续续回了各自屋，但有十来个比较计较的人还是围住白祥没走，以店里闹鬼为由要求把前几天住的房钱也退回来。所有住了人的房间灯都亮起了灯，回房间的人基本都没再睡觉，不是在议论着刚才闹鬼的事，就在围在一起打牌聊天等着天亮了赶紧退店走人，整个大车店在深夜里灯火通明热闹非凡。

赵离等人回了他们住的那个小院，白祥虽被几个要求退钱的客人缠住走不开，但那个每次都会同他一起来这个小院的伙计却紧跟了上来，赵离等人进屋时，这个伙计紧随着也进了屋。

“小岛纯一郎太君！您晚上好啊！”

这个伙计走进屋子正要打招呼，赵离蹲在炕沿上笑嘻嘻地先问候起了他。与此同时胡四海从后边揽住了这个伙计的腰，胳膊用力一勒脚下一绊，毫不费力地便将他摔倒在地，紧跟一步上去把旱船似的大脚踩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说什么，我不知道！你们要干什么，我是朝阳城里的地下党，是这里的交通员，是你们的同志……”被踩在地上的伙计并没放抗，极力地向赵离解释着，不过他的脖子被胡四海的大脚踩住，说话的声音很微弱。

“哎呀！我说小岛纯一郎太君啊！您说您堂堂大日本皇军特高科里的中尉军官，干嘛非得和我们这些土八路往一块扯呢？还有，您既然是这个大车店的管事儿的，为啥非装个伙计不装个老板，每天冲我们叛了变的那个白祥点头哈腰的，您说多丢你们那天皇儿陛下的脸啊？”

“巴嘎鸭路！你这个中国猪，竟然敢对天皇陛下不敬！”伪装成店伙计的小岛纯一郎见隐瞒不住了，凶相毕露地骂了赵离一句，但对于赵离对他的身份为何如此清楚很是不解，骂完人后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那吊死鬼儿大姐告诉我的啊!被你们害死在大车店里的冤魂太多了，我们这五位金甲天神一来，那所有的冤魂就都过来告夜状啦！让我们给他们伸冤报仇，把你们的底细也都告诉我们了啊！”

“巴嘎鸭路！你胡说八道，我们大日本武士不怕什么鬼！你们这些下贱的中国猪就知道装神弄鬼，天皇陛下就应该统领下我们将你们统统杀光……”

胡四海踩着小岛纯一郎的脖子，听他含糊不清地骂得如此恶毒，一股火顶上来忍不住猛地往下一踩，结果火没压住用力太大，当场就把小岛纯一郎给踩死了。

见胡四海一脚把小岛纯一郎踩死了，赵离一拍大腿从炕沿上跳了下来，“铁匠，你着啥急啊！我这还想审问他点话呢，你把他踩死了我咋审他啊！”

裴天来站在一边踢了踢小岛纯一郎，见他确实已经死了，回过头去对赵离说：“五营长，这家伙死就死了吧！我看这鬼子太凶了，你问他也不问不出啥话来的。”

赵离觉得裴天来说的也对，让胡四海将小岛建武的尸体拖进里屋藏起来，又蹲到炕沿上思索了一会，这才对裴天来吩咐道:“二叔！您老去前边把那个白祥找来！他那要会有人还在挤兑着退钱，你就帮着他支应一会，然后再找个理由把他叫过来！别着急，千万别被让他看出声色来！”

“放心吧！我这半大老头干这点事还是管用的！”裴天来答应一声，整理了下衣服出了屋。

赵桓石被安排在了院门口警戒，胡四海正在里间屋藏尸体，裴天来出去后外间屋就剩下了赵离和刘钱钱。早就憋了一肚子问号的刘钱钱见说话方便了，先从炉坑里掏出一个烤的半熟的地瓜递给赵离，然后紧挨着赵离也蹲在了炕沿上，把一股脑的疑问一口气全都问了出来。

“哎！墙上那吊死鬼儿你咋整出来的，她奶奶个纂儿的太吓人了，你告诉我了我出去都吓了一身汗！还有，你咋知道这伙计是鬼子，还连他的日本名都说上来了，你能掐会算咋地？”

赵离把手里的地瓜掰开，将烤得焦黄酥脆的那一半递给了刘钱钱，笑着给她解释道:“墙上那吊死鬼儿，使我用小孔成像的原理弄出来的！这个小孔成像呢，就用一个带有小孔的板遮挡在屏幕与物之间，屏幕上就会形成物的倒像，而前后移动中间的板，像的大小也会随之发生变化。”

“啥玩意是小孔成像啊？”刘钱钱听得一头雾水，扒着手里地瓜的皮满脸不解地又问了起来。

看这么讲刘钱钱很难听得明白，赵离从炕席地下抽出来一块薄木板和一个用纸剪成的吊死鬼模样的小纸人，比划着又继续给她解释了起来。

“我早就发现正对着我们睡觉屋的窗户，有一面很高的山墙，今天二叔告诉我这家大车店值得怀疑，我决定装鬼乍一他们下，回屋前仔细测算了那面墙和窗户的距离。怕咱们房子附近有人监视，进屋后我让铁匠用棉被蒙上了窗户，点上蜡做了个吊死鬼纸人，然后在这个找到的薄板上扎了个针尖大的小眼，在棉被上用烟头烫了个大点的眼。把木板贴在棉被上让两个眼重合，把纸人放在木板后，再把小人用后边的蜡烛照亮，根据我刚才跟你说的那个小孔成像的原理，对象的山墙上就出现吊死鬼的影像了！因为这样成出来的是倒像，所以我得在这边倒着拿着小人，这样墙上出来的才是正立着的像，再根据我测算的山墙和窗户的距离，调整好小人和木板的距离，那边出来的吊死鬼就跟真人一样大了！”

听赵离连比划带讲解地说完，刘钱钱点了点头明白了怎么回事，不过却故作生气地捶了赵离一拳，“你个坏蛋干嘛不早说！就说让我出去就喊有鬼，为啥不告诉这鬼这么吓人，吓了我一身汗都！”

“当时不容的和你详细解释嘛！再说了，你真被吓一跳，那叫喊时的声音就更逼真了，他们这些人听见你那么害怕，那就更以为是真闹鬼了呗！”

赵离继续解释的时候，刘钱钱蹲在炕沿上又往他这边挪了一步，把手里烤的较好已扒好皮的那半地瓜递了过来，同时将赵离手里那一半烤得半生不熟的地瓜抢了过去。察觉出刘钱钱举止似乎有些异样，不过赵离并没多想，下意识的赶紧往旁边躲了一步，继续给她解释起了第二个问题。

“你说我怎么发现的那个鬼子，还知道得那么清楚，其实这个有些偶然。我开始只是想装闹鬼吓唬下他们，然后趁乱去白掌柜和伙计住的地方看看虚实，所以等你把所有人都喊了出来，我放下照出来吊死鬼的小人，准备趁大伙都关注闹鬼翻墙出咱们住的这个小院。不过我正想翻墙，发现院子角墙根下那个柴火堆里也钻出个脑袋往外看，暂时就没出去把那个人抓进里屋审问了他一番。结果这小子告诉我，那个白掌柜果然投敌做了汉奸，那个每天都跟着他来看咱么的伙计是鬼子，也是在这说了算的！这小子把这个鬼子的名字和身份都告诉了我，还交代说他们每天晚上都来偷情监视咱们，那个柴火垛里边是空的后边是个狗洞，他们每天都通过那个狗洞钻进柴火垛里监视咱们！”

“你可真聪明！杀鬼子不含糊，想出来的点子也都是别人想不出来的！要是能找你这么有勇有谋的爷们，那还真是挺不错啊！”刘钱钱说着用胳膊突然搂住赵离的脖子上，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又说道:“你看我长得个够稀罕人儿不？还是知书达理识文断字，杀鬼子也照样不含糊，给你当媳妇儿你乐意不？”

赵离意识到了刘钱钱有些异样，可没想到她这么直白地表露了出来心事，惊得一下从炕沿上跳了下来，情不自禁地喊了一句:“怎么这七十年前的女人，比前七十年后的还开房直接呢？”

刘钱钱并没听明白赵离喊的话是什么意思，不过看赵离的样子似乎不同意，紧跟着跳下炕沿又搂住了赵离的脖子，完全忘了身处的环境大声喊道:“什么七十年前几十年后的？我看书听戏见过，白娘子是故意下雨送伞勾搭的许仙，七仙女是洗澡成心忘了衣服勾搭的董永，祝英台是装疯卖傻勾搭的梁山伯，这一千年前的女妖精、女神仙、女才子都敢主动勾搭男人，我刘钱钱喜欢你为啥就不能直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