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双线开战

冀东军分区十一团团长皮志贵,脾气火爆，打仗不要命。见部队发起进攻后进展顺利势如破竹，扔下了手里的望眼镜，抢过警卫员手里的汤姆森冲锋枪也要跟着往上冲。知道皮志贵一听枪响就忘了身份，政委侯义强赶紧过来阻拦，皮志贵又从警卫员身上抽出两个弹夹后说:“政委，打群二鬼子你担心个啥？小赵子送咱这美国枪我还没使唤过，你就我上去扫两梭子过过瘾吧！”

皮志贵正央求着政委让他去参加战斗，一营长孙继生从前边飞一般地跑了回来，大口喘着粗气汇报道:“团长，二鬼子被打退了两三里，到了村子口不知道为啥骨头变硬了，一、二、三营冲两了次都没啃下来。”

“啥玩意？开打前白面馒头加炖猪肉管你们个够，咋他娘越吃好的越没精神头儿了？”大骂了一句孙继生，皮志贵单手举着汤姆森冲锋枪对侯义强说:“政委，二鬼子这是知道咱要包圆了他们，兜进网里的鱼出水前最后扑腾呢，你这回得让我上去了吧？要他娘咱前边顶不上去，待会刘阎王和小白龙儿从后边上去了，那战利品可就都归他们十三团、十四团了。”

前方战斗进行不顺，政委侯义强没法再阻拦皮志贵了，回头对着警卫排长袁凯说:“带警卫排跟着团长一块上去，团长要擦破点皮儿，我要你的脑袋！”

领着清一色配备汤姆森冲锋枪的警卫排，一口气冲到前方阵地上，皮志贵见一、二、三营见又组织起了第三次冲锋。在七八挺马克沁重机枪的掩护下，三个连的战士分成了左中右三路，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呐喊着冲向了治安军退进去的村子。而治安军已在村在外修好了阻击阵地，超过五百米长的阻击线上扫射过来密集的子弹，并在村内的房上架设着多挺重机枪。发起冲锋的战士们面对强大的火力阻击，前边的一排人倒了下去，后边的人毫不畏惧地继续往前冲。但紧跟着一排排的炮弹打了过来，从中路发起冲锋的那个连全部被笼罩在了火海里，伤亡了超过三分之二之后不得已撤了回来。

虽然一打起仗来就两眼发红，但皮志贵的头脑却是战斗越激烈反而越清醒。稍微观察了一下战斗进展情况，便意识到情况有些异常，马上对身边的一营长孙继生喊道:“快，让冲上去的人都撤回来，二鬼子打仗绝没这个狠劲,你带一营留下殿后，二、三营迅速后撤五百米，先把情况弄清楚后再进攻。”

冲上去的战士刚撤回来，一个通信员跑到阵地前紧张地大喊道:“团长，不好了！在后边掩护的四营报告，我们后方出现了大批的敌人，不是二鬼子，都是日本关东军，最少能有一个大队。”

“我说他娘的前边这帮二鬼子咋变了样了呢？老子上这帮东洋杂种的当啦！快去通知十团长刘宝停止进攻，让他向咱们这边靠拢，跟咱们团合在一块往后冲，告诉他鬼子这是要包咱两个团的饺子，再不往外冲就让鬼子包围啦！”

在吴家庄那个地主的家里，小西长行仍是在专心致志地练习着书法，只是他那张娃娃脸一贯浮现着的天真般笑容，此时又明显多了一分得意。

站在小西长行身边的，是跟随他从山西来到冀东、也是他贴身心腹的河边虎次郎。毕恭毕敬地看着小西长行写满了一张宣纸，河边虎次郎趁他停下笔后才轻声问道:“联队长，榎本少佐和田中少佐已经完成了对八路军的包围，我是不是应该率我的大队去增援一下，以便能尽快的全歼掉已被包围的八路军？”

很是满意地端详着刚写完的字，小西长行摇了摇手指说:“虽然榎本次郎和田中勇暂时归我指挥，但河边君你不要忘了，在这个所谓的临时混编联队里，隶属于关东军的他们根本瞧不起你和我。华北派遣军将你和我军衔都晋升了一级，成立了这个所谓的混编联队，只是想让我们消灭这里日益壮大的八路军。等扫荡冀东的行动结束后，关东军的两个大队就不可能在我的麾下了，我这个新任的联队长手下只会剩下你的那一个大队，如果你这个大队打光了，以你和我在军界的地位是很难得到补充的。既然他们号称是‘皇军之花’的帝国精锐，和支那军队战斗事情就让他们去做吧。”

“可是…榎本少佐和田中少佐都出身于贵族，尤其是榎本少佐，他的哥哥是关东军的师团长，他的家族成员也有好几位是军部高层，如果被他们知道了我们是故意这样做，那以后会不会……”河边虎次郎有些顾虑地追问了一句。

“河边君，你的担心我已经考虑到了。”小西长行又拿起了一张宣纸，在桌子上平铺好后继续说道:“八路军派来了这么多部队，明显是想要全歼我们这些‘二鬼子’的，既然在西侧派出了一个团以上的兵力，在东侧一定也派出了差不多的兵力，只是暂时还没有发起进攻。河边君，你现在就率你的整个大队，以尽量缓慢的速度往东搜索前进。记住，遇上了八路军不要对其发动进攻，只要将其阻挡住不让他们冲过来就可以，等榎本次郎和田中勇的部队消灭了西侧的八路军，再让他们赶过去帮助你消灭东侧的八路军。我们不是在袖手旁观，他们作战的时候我们也在作战，而且是给他们创造着立更大功劳的机会，他们怎么会怪罪我们呢？”

“联队长，您考虑得太长远周密了！”河边虎次郎极其钦佩地向小西长行深鞠一躬，但随后又担心地问道:“联队长，我最好给您留下两个中队吧，如果让我带整个大队出发了，那您这里就只剩下联队部仅有的几十人了。”

“河边君，你知道台风吗？摧枯拉朽的台风，在它的中心却是最平静的，在这场激烈的战斗中，我现在的位置就是台风的中心。”小西长行说着拿起了毛笔，沾满了墨后并未写字，而是在纸上工工整整地画了一个圈。“好了，河边君，你去集合你的部队出发吧。一定记住，你不是去进攻八路军的，只是将其阻挡住就可以了，以后的事情就让勇敢的榎本和田中去做吧。我希望这次战斗的结局最好是这样的，所有的八路军都去了美丽的天堂，榎本和田中去了光荣的靖国神社，而我们依然留在这充满了痛苦的人间！”

十团和十一团的战斗打响后，在十三团和十四团共同的指挥所里，白乙化和刘守仁紧张地关注着另一侧的战斗进展情况。虽距离很远听不到枪声，但从传过来的密集炮声中，两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员还是都感觉到了情况不妙。两个团的治安军不可能有这么多炮，而十团和十一团的八路军更没这么多炮。

这时十四团一营的营长徐天英，快步走进指挥所报告说:“团长，老团长，阵地前西北三四里外发现有群二鬼子上来了，磨磨蹭蹭走得挺慢，人数上比一个连多但没到俩连。”

刘守仁一听掐灭烟站了起来，咬了咬牙说到:“老子正着急呢，自个送上门来了。老白，你在这指挥，我领人敲打敲打这帮王八羔子去，看看他们是真鬼还是假鬼。徐矬子，你去集合一营，再在叫上特务连，跟着老子上!”

白乙化听了点了点头说:“行，不过我看这回遇上的，八成以上是真鬼子，把你们团的炮兵营也带上，别恋战，敲打出到底是真鬼假鬼就行。”

新编第十四团虽是刚组建的，但基本都是战斗经验丰富的老战士，而且武器装备齐整火力配备强劲。赵离从美军那里获得了大批美式装备后，给十四团送来了两百支汤姆森冲锋枪，另外把两门九二式步兵炮也送给了十四团。刘守仁除了给全团的每一名排长都被配了一支汤姆森冲锋枪，将剩下的汤姆森冲锋枪系数装备给了团部直属的特务连。在赵离的帮助下，刘守仁的十四团也成立起了炮兵营，下辖有装备四门九二式步兵炮的一个炮兵连，还有一个装备二十门八九式掷弹筒的掷弹筒连。

感觉到过来的治安军很可能是日军假扮，刘守仁除了带上了一营和特务连，按白乙化的建议也带了炮兵连。往前快速行进了一公里左右，在距离五六百米远的一个土坡上，发现了近两百名的治安军。这些治安军看来已意识到前方有大批的八路军，停留下来并未再往前走，找到了有利地形后正在紧急构筑工事。

“这帮王八羔子，玩的这是啥套路啊？来了还他娘的窝着不走了。告诉炮兵连，把那四门炮架好了，先给老子使劲砸他们一顿。”距离五百米左右远处，刘守仁举着望远镜观察了一会，下达了开始炮击的命令。

九二式步兵炮只有四百多斤重，即使是在山地地形，四五个人抬着也能快速行进，而且结构简单操控容易。炮兵连的战士仅用了几分钟便架好了炮，经过一发试射调整后，对土坡上修筑工事的治安军开始了猛烈炮击。

下令开始炮击后，刘守仁一直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的情况。见土坡上的治安军虽被炸了个猝不及防，但并未溃逃而是训练有素地迅速分散隐蔽了起来，放下望远镜刘守仁冷笑着说:“东洋白骨精，换了身二狗子的皮，还想骗你刘爷爷的火眼金睛。徐矬子，带你的一连和特务连上去，给老子一金箍棒灭了这帮白骨精。”

徐天英是个急脾气，属于饭再烫也等不得晾凉了吃那种人，长得个子不高四肢粗壮，因此被送了个“徐矬子”的外号。得了刘守仁的命令，抄起一杆上了刺刀的三八步枪，二话没说领着一营一连和特务连的战士就冲了上去。借着后边猛烈的炮火掩护，两个连的战士迅速冲到了土坡下。稍微缓了一下完成集结后，端着步枪的一营一连战士居中，端着冲锋枪的特务连分居两翼，以冲锋枪猛烈扫射出一道火力网，一鼓作气冲到了土坡上。

土坡上这些所谓的治安军，是由一个中队的日军假扮的，其原属于日军驻冀东地区的春田混编旅团，现整编入了归小西长行指挥的河边大队。现在战斗已经正式打响，没有再假扮伪军的必要了，这些日军虽暂时还穿着治安军的军服，但已经恢复了日军的战斗序列。

指挥着这一日军中队的，正是其大队长河边虎次郎。发现前方有大批的八路军部队，按小西长行的命令河边虎次郎正在组织修建阻击工事，虽意识到八路军会发起主动进攻，却没想到八路军不但有强大的炮火，而且炮击后发起的冲锋更是迅猛犀利。见八路军已经攻上了山坡，河边虎次郎抽出指挥刀跳出战壕，领着穿着治安军军服的日军冲了出来。

虽是个子矮腿短，但徐天英跑得却很快，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第一个冲上了土坡。迎面正好遇上一个日军端着刺刀刺了过来，徐天英快速奔跑中猛地急停左转躲过了刺过来的刺刀，回手一枪托砸到了这个日军的后背上。把先冲过来日军砸了个狗啃屎后，徐天英并未管被砸倒的日军，一个冲刺捅在了另一个冲向他的日军大腿上，随后又是一次刺刀将其捅了个透心凉。

紧跟着更多的战士冲了上来，特务连的战士端着冲锋枪一阵猛扫，密集的汤姆森冲锋枪子弹，将迎面压过来的二十多个日军打成了一片血雾。徐天英领着一连的战士杀入了日军尚未休完的阵地里，短暂而惨烈的一阵白刃战后，将日军撵出了阵地顶到了土坡下。这时刘守仁亲率一营二、三连的战士也冲了上来，跟已经占领日军阵地的一连和特务连汇合到一起，向被击溃的日军发起了追击。

被突然冲上来的八路军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个中队的日军不但损失过半，还不到十分钟便丢掉了阵地。河边虎次郎恼羞成怒间本想发起反冲锋夺回阵地，但想起小西长行给他下达了要保存实力的命令，只好压住怒火带领剩下的人玩了命往回撤。不过撤了几百米后，河边虎次郎突然想到了一个更严重的问题，如果被八路军从这里撕开一道口子，那么身后的联队部就直接暴露给了八路军。因此又赶紧下令停止撤退，带着还剩下不到八十个的日军，拼死阻击起了追击上来的四百多名八路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