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生死大年夜

大年三十的反扫荡进行到黄昏时分，冀东军分区独立团除二营未能赶回来外，其他五个营连同美军飞行员全部投入了战斗。四名美国飞行员驾驶战斗机偷袭了日军机场，一营和炮兵营两个连在正面阵地与日军精锐陷入鏖战，三营、骑兵营以及空降连顽强阻击着两个团的治安军，四营和炮兵营两个连打响了对滦州县城的二次收复战。

　 十名美军飞行员和四架P40战斗机，为等待接走几十名盟军重伤员暂留在了临渤根据地，美军方面专门下达了一道命令，绝不可以为八路军驾机升空作战。不过举行完那场军民过年联欢宴后，赵离以中国人过年送红包为由，给十名美军每人发了一两砂金，给林肯少校和乔治少校每人发了二两砂金。刘钱钱突袭金矿总缴获回近二十斤砂金，赵离把装在口袋里的近二十斤砂金都搬了出来，当着美军飞行员的面现称现发。之后以同两位少校聊天的方式透露出一个信息，替独立团升空作战一次酬谢黄金五两，每击落一架日军飞机酬谢增加二两。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十名美军飞行员以实际表现印证了这句中国俗语，弄清楚“两”和美制重量单位的换算关系后，为抢着替独立团升空作战差点打破了头。最后林肯少校只好以抽签的方式，决出那四名飞行员该首先升空作战，而最先为大年三十的反扫荡带来胜利消息的，也正是这四位幸运的美军飞行员。

　 日军早在1932年便侵占了唐山，膏药旗高高飘扬十多年从未遇到过空袭，资源贫乏又是善于精打细算，将防空的概念从这个冀东最大城市的上空完全省略。设在唐山城北侧的军用机场是后建的，其目的就是对付日益壮大的冀东八路军，除五架零式战斗机较为先进，近二十架轰炸机均来自于十几年前东北军的“慷慨赠予”。几乎所有的优秀飞行员都抽调去了太平洋战场，架着这五架零式战斗机日军飞行员刚脱离菜鸟水平，驾驶原东北军轰炸机的伪满军飞行员水平比他们还低。

四名美军飞行员以令他们难以置信的轻松，飞抵了插满了膏药旗却毫无防空炮火的城市上空，随后又以更加令他们难以置信的轻松，完全摧毁了日军机场跑道和几乎所有的飞机。憧憬着闪耀迷人光泽的金子，反复默念着击毁敌机的架次，四名美军飞行员不约而同地抄起了无线对讲机，商量起应该如何从可爱的中国长官那里赚取到更多金子。在仅有三八式步枪朝天空射击的城市上盘旋了几圈，发现街道上行驶着一辆插有日本军旗的豪华轿车，前后还簇拥着几辆坐着日本兵的三轮摩托，四架P40战斗机几乎同时俯冲了下来，争前恐后地用机关炮将这辆豪华轿车打成了碎片。

轿车里坐着的是白川义乙中将，当地伪政府组织的一个新年宴会，邀请他做为最尊贵的嘉宾去赴宴。遭遇莫名其妙像从云彩里冒出来的空袭，白川中将还未来得及下车隐蔽，便连同所乘坐的豪华轿车一起也变成了碎片，将喜庆的大年三十变成了没法改变的永久忌日。

美军飞行员突袭机场异常顺利，四营和炮兵营两个连二次攻打滦州县城也没遇上太大麻烦。三天前刚被攻克过一次的滦州县城，四面城防工事被当了俘虏的伪军、特务以及伪政府官员刨得一干二净，刚负责起城防的一个团治安军完全无险可守，而且还本来就是个战斗力很弱的杂牌团。在炮兵营猛烈的炮火掩护下，李虎再次率两个连从西门突了进去，一个团的治安军成片地举起枪投了降。

被军衔低了两级的下一级军官抢走了指挥权，佐佐木正在伪县府改成的临时指挥部里大发脾气，万没想到八路军竟然像从天上掉下来似的攻进了城。竹青一只给他留下了不到一百名日军，还基本上都是战斗力较弱联队部后勤人员，向八路军发起反击伤亡近半被打了回来，想突围出城伤亡了二十多人又被打了回来，仅剩了不到三十人最后连伪县府都没能守住。已经听到了八路军冲进来的呐喊声，佐佐木掏出了手枪顶在太阳穴上想自杀，沾满了无数中国人鲜血的手，却抠响扳机打死他自己时抖成了一团。两个战士撞开门冲进了屋，一个用大刀背一个用枪托一顿暴打，将这个长相极凶却已吓破了胆的日军联队长抓了俘虏。

白玉蕊返回滦州县城刚住了一个晚上，更是万没想到八路军仅过了三天又打进了城。还好有着上次成功逃出城的经验，再次带手下人换上老百姓的衣服混出了城，临走时带上了以周小安名义叛变投敌的刘保国。

相对于偷袭机场与二打滦州县城，三营和骑兵营阻击两个团治安军的任务并不艰巨，面对接近三倍之敌并不需要死守，只需依托数道防线延缓拖住这部敌人即可。然而由于三营一连长高宁刚打完胜仗的骄傲轻敌，导致两个团治安军的阻击完全失败，不但抹平了前两个胜仗起到的作用，还让整个的反扫荡战斗陷入了极其危险的境地。

　 在五花八门的汉奸武装里，华北治安军相对而言很是正规。大汉奸齐燮元创建这支伪军部队的过程中，专门成立了一个军官学校，大量培训初小以上文化但思想单纯的青年人作为基层军官。在日军的极力扶植下，华北治安军成立初期军衔制度森严建制齐整，武器装备较好战斗力也比较强。后来由于大肆扩编到了四十个团十万之众，多一半成了不折不扣的杂牌，但最早成立起的十来个团还是具备着一定的战斗力。

　 这次随佐佐木联队来扫荡的三个团治安军，留守滦州县城的那个团原来就驻扎在唐山，是个战斗力连三流都算不上的标准杂牌。前来进攻临渤根据地的是治安军第三、第五团，原驻扎于北平郊区属齐燮元嫡系，编制只有三个营人数仅过千，但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称得上整个治安军里的精锐。这两个团的士兵基本来自于北平地区，士兵平均年纪不到二十岁，都有一定文化却少年时进得都是日军开设的学校，大部分受奴化思想毒害很深愚昧反动，确实就认为八路军是阻碍大东洋共荣的乱匪。

　 独立团三营和治安军第三、第五团接上火后，三营长张玉贵完全遵循了赵离给他下达的作战部署。采用逐级阻击交替掩护的战术，连续后撤了两道防线，以很小的伤亡代价，成功延缓住了两个团治安军的进攻，在两个小时内只让其前进了不到两公里。三营完全可以拖住两个团的独立团，骑兵在阻击战里也无所发挥，马登云和张玉贵认真商量后，率骑兵营前去支援战斗最激烈的古城镇北主阵地。

　 骑兵营走了半个小时后，张玉贵率二、三连退守到第三道防线，命一连长高宁带一连暂时掩护。高宁认为在黑鱼湖能全歼两个中队的日军，在伪军面前根本没必要不断后撤，轻松打退了一个连的治安军进攻后，并未按命令及时撤退到第三道防线上。结果治安军第五团发起了整团的冲锋，一连的阵地不到十分钟便被突破，高宁带着伤亡过半的一连溃撤下来，一个团治安军紧跟在他们后边追击了上来，二、三连再往后一道防线退也来不及了。两个团的治安军全部装备了防毒面具，毒气炮弹的优势失去了作用，无法后撤的三营陷入了包围。

　 发起了几次大规模冲锋后，治安军第三、第五团随后进行了分工，第三团继续包围进攻已伤亡近半的独立团三营，第五团扑向了古城镇北八路军主阵地的背后。三营陷入了包围中，马登云率骑兵营火速掉头回来救援，发现一个团的治安军突袭向了主阵地侧后，只能又调转方向来阻击这部敌人。

　 距古城镇北的主阵地东南侧不到三公里，骑兵营截住了正在急行军的一个团治安军。两百多马家军战斗力很强，作为骑兵却并不擅长打阵地阻击战，而且系数配备的都是卡宾枪，重火器方面连一挺轻机枪都没有。面对的凶顽伪军超过五倍还多，配备有十多挺重机枪和二十多个掷弹筒，在完全没有预设阵地的情况下，仅凭着构不成强大火力的卡宾枪，马登云率两百多马家军拼死阻击，打退了其多次冲锋却也很快陷入了被动。

　 从普通一兵到骑兵团团长打了十几年仗，马登云对当前战场上的形势看得很清楚。前方一个团治安军距主阵地背后不到三公里，在那里一营正在与日军精锐苦战，如果被这一个治安军突过去后果不堪设想。让受了伤的几个士兵牵着所有的马撤回古城，马登云脱光了膀子给手下兄弟下了严令，打到最后一人也不能放一个二鬼子过去。

　 骑兵营伤亡过半弹药耗尽，马登云率剩下的一百多马家军掣出马刀，以冲上来治安军进入白刃战。独立团最后的一支预备队，也是最为精锐的空降连，火速增援到了骑兵营的临时阻击阵地上。杀红了眼的凶悍马家军和独立团最精锐八路军战士合在一起，顶住了凶顽治安军的数次冲锋，却也因众寡悬殊重火器不足付出了惨重代价。

　 四架美式战斗机所剩弹药不多，为防备有日军飞机再来空袭无法升空助战，四营和炮兵营远在滦州县城短时间赶不过来，古城镇周边两场阻击战全都进入了生死关头。

　 独立团这边的形势十分危急，竹青大队那边更是到了只能进不能退的地步。滦州县城被八路军攻克退路已断，攻克县城的八路军用不了两个小时候就能从后夹攻了上来。最近地援兵十多个小时后才能到达，唐山方向的机场已被全部摧毁，空中支援暂时已无法实现。但要能与支援过来的一个团治安军汇合，便能够扭转战局完全让八路军陷入全线被动中，唯一的选择只剩下了迅速突破前方的八路军阵地，

　 两个机械化中队全军覆没，四辆坦克全被摧毁，炮兵大队的八门九二步兵炮只剩下了一门，为了能迅速突破前方的八路军阵地，竹青一决定破釜沉舟誓死一搏。将炮兵大队、运输大队和联队部的三百多人混编在一起，作为第一梯队首先发起冲锋。从三个步兵挑选出三百人组成敢死队，作为第二梯队随后发起冲锋。将剩下的四百多人混编到了一起，准备亲自率领发起最后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