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故弄玄虚

城楼上众人也满脸疑窦，因此不敢接过话茬，少时见城下队伍中分出几骑人马，缓缓步到城门外，其中一人冲城头喊道：“我们是前军府安西将军旗下、第二军铁骑后营三小营一大队第五中队，只为前往云南寻李将军，于半道迷路，而今兵马困乏，粮草殆尽，垦求允许进城歇宿。”

蔡文龙闻言冷笑一声，大声吼道：“休要胡言，尔既是中队，怎有军马上千，说兵困马乏，怎地队列严整，行动迅捷？尔等究竟为何处的土匪？竟跑来冒充我大西军，凭此小二伎俩便欲赚我城池，莫非是当我傻子么？”

那城下喊话的却是何进刚，之前早听陈小河交待的清楚，扯开嗓门喊道：“非是我等虚言欺诈，只因百姓生计艰难，乞求从军活命，我能不忍抛弃，一路行来，便有这么多人了。我们中队长得知此地驻着友军，便将余粮尽数发下来吃了，所以军兵暂时还有些精神。”

蔡文龙听这番漏洞百出的说辞，哪里肯信，讥讽道：“尔等编出这番荒谬说辞来，简直让人笑掉大牙。”

何进刚倒不着急着辩白，转而说道：“将军既不肯信，我等也不能强求，就在这城外露宿了。只是军中粮草已尽，还望将军体恤，从城上放些米面下来。”

蔡文龙闻言哭笑不得，转身对众属下道：“这……这都是哪里来的混账王8蛋？明明已亮明了军马要攻我城池，还要我送他米面，简直……简直是气死人了。”

矮胖子中队长看了看天色，上前提醒道：“大队长，就要天黑了，且拖延他几句，过了今天，咱们准备也充足些。”

蔡文龙来回踱了几转，点头道：“李进你提醒得对。”说完冲城下喊道：“如今正青黄不接，城中哪有粮食？城外地里的麦子都已熟透，尔等可去割来煮食。”

何进刚道：“麦子乃百姓所有，我等岂能胡乱采收？何况日头早已下山，仓促间怎来得及？还将军挪借几百斤米面，使我等应付下今晚这顿。待明日将军拨下赔付百姓的银钱，兵士才好有力气采收。”

蔡文龙瞠目结舌、无言以对，少时说道：“你且等着，我这便着人去取来给你。”说完转头咬牙切齿道：“且拖延他一阵，天黑了再丢几百斤米下去，以免其恼羞成怒。夜间须严密防范，全军无故不许下城，倒要看看他玩什么花样。”

那叫李进的中队长点头道：“对，说不定是想吃饱了攻城，M的，这辈子就没见过这种混账事。”

何进刚在城下等一会儿，催促一回，城上只是让他等着，如果拖到天黑，城上才吊下几袋粮食。何进刚命人上前取来放在马背上，倒果然回去生火造反去了。

蔡文龙与一干属下不敢稍有松懈，一面密切注意城下动静，一面商讨应对之策，其间少不得说起方才之事，但说来说去，始终猜不透城下到底起的什么心思。

陈小河先在城外遍布明桩暗哨，吃过晚饭，又命士卒遍燃火把，将个城外映得火光通明，直折腾了个把时辰，才让兵士将干用草铺路，蓑衣掩身，相互挨挤着就地歇宿。

蔡文龙见城下兵马队伍不解散，武器不离身，不敢稍有大意，强打起精神在城头巡视，苦熬到下半夜，浑身是又累又困，只得命属下代劳，自己好靠着城垛打个盹。

家丁一直跟着蔡文龙巡视，也累得紧了，先寻来棉被给蔡文龙盖上，待他合眼，便也靠着城垛小憩。

蔡文龙真闭上眼睛却睡不着了，只是浑身疲乏，不想动弹，脑子里便想东想西，却始终猜不透城下的人马到底什么来头。

如此迷迷糊糊想了半个多时辰，蔡文龙才终于浅浅入睡，却又梦到城下人马杀进他家门，正情急间，一阵尖锐的竹哨声远远传来，顿时将他吓醒。

城上军兵承平过久，早已昏昏欲睡，只是苦于军官巡视的勤，不敢合眼。竹哨声传上城头，众军兵吃这一惊，瞌睡便去了八九分，定睛朝声音传来之处看去，一时间只吓得手脚发软。

陈小河以前当过兵，训练部众时，自然少不了紧急集合这一项。他手下的军兵经过这二十余日的折腾，早形成了条件反射，闻声迅速站起，由于本就没脱衣服，武器又在手边，睡时的位置又是按队列分布，只顷刻间便集结完毕。

蔡文龙惊醒，一把掀去铺盖，俯身在城头一看，只见城外军马迅速靠拢，片刻间便集结成阵，此时城上极静，隐隐有呼喝声远远传过来。

家丁反应比蔡文龙稍慢，朝城外看一眼后便一左一右护在他身后。

蔡文龙看了片刻，正闹不清对方搞什么名堂，说是偷袭，却为何要吹哨子？说不是，半夜三更的，莫不是昨晚吃多了不消化？正疑虑间，只见远处集结完毕的队伍缓缓朝城门这边移动，整齐的步伐声在这深夜里听来十分清晰。

城中百姓入夜一来一直提心吊胆，离城墙近的也听见了脚步声，百姓不像军兵，被惊醒后便会发出声音，不多时哗然一片，又压过了城外的脚步声。

陈小河却是故意折腾，走了二十来步距离，隐隐听见城内的嘈杂，便又换上正步，这回声音越发的大了，也更加整齐了。

李进这会儿已经跑回蔡文龙身边，俩人听见这整齐有力的脚步声，都情不自禁咽下口唾沫，目光死死盯着那支正在靠近的队伍，只带再靠前一点，便下令让弓箭手准备。

陈小河早估算过距离，在距离一百五十步外叫停队伍，几声口令之后，众军兵齐齐向后一转，又整整齐齐走了回去。

蔡文龙与李进齐齐吁出一口浊气，少顷蔡文龙骂道：“混账！”

蔡文龙身后的两个家丁平日里狐假虎威惯了，初时胆怯，倒没觉得，此时胸中却有一股恶气涌动，其中一人说道：“老爷，不如用炮轰他几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