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田保国二进高阳

田保国把侦察回来的情报向萧秉权、刘年等首长一报告，几位首长听了是万分高兴，尤其是听说高小和已经觉悟，还要二次反水，保安团只会祸害老百姓，战斗力不是很高，大家更是乐的不得了。萧秉权连夜召集大队长们召开军事会议，作战计划当夜就制定了出来。

农民自卫军攻取高阳的计划是，以八个大队从四面同时进攻高阳，每两个大队负责城的一面，在城内高小和起义前，部队只是实施佯攻，但也考虑了高小和临时变卦，或者起义不成功，那时就请人民自卫军以迫击炮等重武器予以支援。另外交给了田保国班一个新任务，混入高阳城，配合高小和起义，这也是整个计划第一部分的核心。一旦高小和在城内起义成功，城外佯攻的自卫军就可以通过高小和防守的阵地攻入高阳城。

田保国班愉快的接受了任务，天不亮就又从驻地出发了。

这回他们到达高阳城时已经是过了中午，因为大家都带着武器，田保国就让战士们都藏在城外的一片坟地里，坟地里有很多树，足以让战士们安全地躲藏。随后田保国绕着路，从城东绕到城北，对守门的保安团谎称是高小和家的亲戚，顺利地就进了高阳城。

等找到高小和家，高小和是才从家里吃完午饭去了保安团，田保国就问高母：“大娘，俺小和哥走时说什么时候能回家来了吗？”

高母皱着眉头想了想，回答道：“好像没说！”

田保国又着急地问道：“那他下午一般回来不？”

高母道：“几乎没回来过，如果没事儿，一般都要等掌灯时才回来！夜里说不好还出去！”

田保国着急今夜部队就要来攻城，城外又还有十几名战士，他就对高母道：“大娘，那俺去找找俺小和哥，如果俺小和哥一会儿回来，您就和他说，昨天那个姓田又来找他了，让他如果没事就在家里等俺！”

高母笑着点点头，田保国朝着她一鞠躬，小跑着去了县政府后门。

去县政府保安团的驻地找高小和，田保国实际担着很大风险，刨去现在高阳保安团当营长的申云雄不说，听高小和讲，上回跟着申云雄和高小和一起跑了的二十多人，现在也基本都在高阳保安团，很多人都是排长、班长，田保国万一遇到这些人，那是危险的厉害，何况怕进城时被搜身，他连防身的枪都没带。

藏着躲着跑到县政府的后门，田保国偷偷看了看，专供保安团官兵出入的后门，今天是除了两个哨兵，一个出入的大兵都没有，他看了心里是又纳闷又欢喜。出了什么事？又仔细地观察了两分钟确定不会有意外，他从藏身的地方走出来，不紧不慢地向把门的士兵走去。

把门的两个保安团士兵看一个老百姓走过来，心里就有点儿奇怪：“这些日子，城里的老百姓是见着俺们跑都来不及，今个儿怎么来了一个傻大胆？！”

两个哨兵看着田保国，是连枪都忘了往起端，直到田保国走到他们面前四五步，喊了一声老总，两个哨兵才想起来自己应当做什么。

看着两个哨兵把步枪端起来，田保国又笑着叫了一声：“老总，辛苦！”

一个斜眼哨兵看着田保国，首先歪着嘴问道：“干什么？！”

田保国冲着他一鞠躬，陪着笑道：“俺是你们这里高小和高连长的表弟，从老家过来找他有点儿事，请问二位老总，俺表哥在吗？”

一听找高小和连长，两个哨兵赶紧把端着的步枪放下了，虽然他们不归高小和管，可高小和毕竟是个连长，在团里说话算数，要想找他们的麻烦，那真是太容易了，所以听对方是高小和的表弟，另一个哨兵当即咧着嘴笑道：“小老弟，你来的真不巧，高连长刚出去查城去了，这一圈走下来，起码两钟头，俺们这里有门房，老弟你要不要进去坐着等高连长？！”

田保国一听，心里不由得又着了急：“冬天本来就天短，耽误耽误，天黑了关了城门怎么办？”所以他急忙问道：“俺表哥查城一般先去哪里？”

这回斜眼哨兵抢着道：“高连长一般好像是习惯先去北城，然后再东城、南城，最后去他们连今天负责的西城，不过你这么去追，也未必能追的上！俺看你还是在门房里等最踏实！”

田保国心里着急，又怕在门房里遇到申云雄那些人，就对着两个哨兵又是一鞠躬：“谢谢两位老总！俺有急事，还是赶紧去找俺表哥！”

斜眼哨兵道：“你这么去追，未必追的上，不如去南城门等，那样绝对能等到他！”

田保国心里一下开了窍，觉得这主意是真不错，又给斜眼哨兵单独鞠了一个躬道：“老总，真是太谢谢你了！”说完，一转身，他迈开大步就向街头跑去。

就在田保国快要跑到街头拐弯的时候，申云雄带着两名卫兵从县政府院里走出来，正好看见了田保国的一个背影，他就对着两名哨兵问道：“有什么情况没？”

两名哨兵看营长出来了，早就立了正，此时听营长问，带班的哨兵立刻给申云雄敬了一个礼：“报告营长，没什么情况！”

申云雄指着刚刚拐过街角的田保国问道：“刚才那人是怎么回事？”

保安团的士兵大多数都知道申云雄和高小和的关系，斜眼哨兵就讨好地说道：“报告营长，那是高连长家的一个亲戚，来找高连长，说是高连长的表弟！”

申云雄一听是高小和的表弟来找高小和，心里一下子狐疑起来，看刚才那人的背影，像是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他和高小和认识这么多年，从来没听高小和说起有个这样岁数的表弟，不过他只是心里这么想，却没有表露出什么，只是对两名哨兵严厉道：“风声突然有点儿紧，弟兄们现在已经不让外出，你们站岗的，多长两只眼，小心自卫军的探子！”

两名哨兵急忙答了一声是，心里却道：“你和高连长平时称兄道弟，亲的像一家人，高连长来了个表弟找，你看你跟俺们厉害什么？那脸黑的跟包三似地！”但他们却没敢说什么。

申云雄本想只是在门口看看就回营部，可瞧着刚才找高小和的人远去的背影，他心里却怎么着都觉得不踏实，就对跟着自己的两名卫兵道：“走，去街上转转！”

这些保安团的士兵，这些天最喜欢的事就是到街上去转，随便转一圈，什么吃的喝的和零花钱就弄一大堆回来，现在听营长说去街上转，两个人乐的差点儿没蹦起来，看着申云雄已经迈腿向街里走，两个人把步枪又重新背了一下，快步就追了上去。

剩下两名站岗的哨兵瞅着他们嘟囔道：“娘的，还是跟着长官好，昨天晚上司令就下令没有命令任何人不许外出，可你看跟着营长，还不是照样外出？”

田保国顺着大街一路跑向南城门，路上碰上两次保安团和警察的巡逻队，他都躲了开去。到了南城门底下，在城门洞里找着一个看着面善的保安团士兵一打听，说高小和还没有过来，他就站在城门洞里喘了一口气。

那名哨兵正闲着无事，听说他是高小和的表弟，就讨好地说道：“老弟，城门洞风大，你要不要去上城楼里歇歇？如果去，俺去找班长给你说一声！”

田保国本不想去，可一想，进去看看城门楼里是什么情况对自卫军攻城也是很有好处，所以他就装出一副憨憨的神情问道：“老总，那地方能让俺进去歇着？！”

那名哨兵笑道：“别人，甭说一般老百姓，就是一般有头有脸的也不行，那些人甭说进城门楼里歇着，就是上去瞧瞧都不行，可你不是高连长的表弟吗？那不行也得行！你等着，俺去替你和班长说一声！”说罢，他也不管田保国再说什么，蹭蹭蹭就跑上了城门楼。田保国也就笑着站在城门洞里等候。不过一两分钟，这哨兵满脸笑容地跑了下来：“老弟，走，俺说什么来着？！别人不行，你老弟准没问题，快，老弟，俺们班长正在城门楼里恭候你呢！”

田保国听了心里一阵欢喜，心道：“正好进去可以了解点儿情况！”就也马上露出一脸的感谢：“老总，真谢谢你！不然这大冷天，跟这里站一钟头，那滋味儿还真够呛！”

哨兵笑着道：“老弟，咱们客气什么？俺叫曲三，以后见着高连长，多替俺说两句好话！”随即他就附在田保国耳朵边轻声说道：“老弟，你是不是也是听着咱们队伍要扩大来找高连长谋差事的？！俺听说，这回队伍一扩大，高连长几位都升营长！”

田保国对这事还真不清楚，昨天高小和跟他没说过这事，现在听曲三说起，他就含糊其辞地嗯嗯了两声，曲三一边拉着他向城上走，一边笑着道：“俺猜你这么急来找高连长就是这么回事！老弟，就冲你和高连长是亲戚，弄个班长干，没问题！说不定就是个排长！”

田保国不傻装傻地笑了两声，曲三接着小声道：“现在团里都传着这些消息，老弟，如果有可能，替哥哥说两句好话，哥哥也没太大野心，弄个班长干就知足！”

田保国又嗯嗯着说了两声好，曲三更高兴了，跑着到了城门楼前，喊了声：“报告！”

城门楼里回了一声进来，曲三就推开门对着里面说了一声：“班长，高连长的表弟来了！”

在城门楼里烤火的保安团班长急忙站起来说了个请字，人就亲自接了出来。

曲三立刻转身又去接田保国。

等曲三陪着田保国到了城门楼门前，保安团班长就走到了门外，田保国不等曲三介绍，就赶紧给保安团班长鞠了一躬，叫了声：“老总！”

保安团班长当即亲热地伸过手去，拉着田保国就往城门楼里走：“走，老弟，大冷天，快进来烤烤火，这鬼天气，你说怎么这么冷？！”不等田保国回话，他又转回头对送田保国来的曲三道：“你别下去了，就在这里看着点儿高连长，高连长过来，赶紧言语一声！”

曲三答了声是，保安团班长把田保国领进城门楼，顺手就关上了门。

田保国进到屋里，用眼睛迅速一扫，看到里面一个挨一个搭着八九个地铺，东窗根儿底下却搭着一张简易的木板床，床和铺上都堆着被褥，估计床是当官的睡的，地铺就是那些兵的，另外屋里还有张破桌子，两把破椅子，桌上乱七八糟地放着十来副碗筷，地当间则放着一个炭火盆，盆里正烧着些柴火，屋里是烟气腾腾，不过怎么都比外面暖和些。围着炭火盆，东一块、西两块地扔着不少城砖，看样子是大家围着炭火盆取暖用的。

把门一关好，班长就拉着田保国，指着炭火盆旁边的城砖道：“来，老弟，别客气，坐下来烤火，那两把破椅子实在不结实，咱们还是坐砖头稳当些！”

田保国憨憨地叫了声：“老总，麻烦您！”

班长笑道：“老弟，你总客气啥？！快坐，俺姓张，弓长张，俺们和高连长是一个营的，天天见面，咱们用不着客气！”

田保国还想装憨多客气一下，张班长已经拉着他坐了下来：“来吧，老弟，瞎客气啥？”

田保国不好再客气，借着坐下来的机会，又把屋里的情况飞快地看了一遍，屋里是除了这些地铺、破桌椅之外，再没见其他什么东西，他心里就道：“看来高小和说的没错，敌人是看到了自己兵力不够没想死守这城墙，不然这屋里不会连几箱子子弹手榴弹都不预备！”

张班长看田保国坐下了，又陪着笑道：“本来这里还有把烧水的破壶，昨天夜里值班的忘了看，结果把水烧干了，壶底儿也烧漏了，让他小子赔，他兔崽子硬说没钱，俺没客气，跟营长、连长都汇报了，关他兔崽子十天禁闭，娘的，这是军队，没有纪律还成？！”

田保国看着他一笑，奉承了一句：“张班长真是治军很严啊！”

张班长也得意地笑道：“几位上司也很赏识俺这点，听说最近部队要扩大，到时老弟你请高连长给俺美言几句，高连长在申营长那里说话算数，比俺们连长说话有分量，只要高连长说话，俺升个排长小意思，就是连长都有希望！”说完，他就媚笑了两声。

田保国听到这里差点儿没笑了，这群保安团，怎么都想着升官啊？！刚才那曲三是这话，跟这张班长是也才说了两句话，这张班长是也在做升官的梦！可他不能不表态，就顺口答音道：“好，好好好！”

张班长也以为找到了一条升官发财的路子，和田保国亲热地聊起来是没完没了，直到半个多小时后，曲三笑着跑进来：“报告班长，高连长查城过来了！”

张班长听说高小和过来了，跳起来还念念不忘对田保国道：“兄弟，别忘了俺托你的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