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大家要捉申云雄

看着有人跟踪盯梢儿高小和，田保国心里一惊，收住才要迈出的腿，瞅着盯梢者躲躲闪闪跟在高小和他们身后，他脑子迅速转了转，把高小和安排陪护他们的那两名亲信悄声叫了过来，指着那名盯梢者他对二人道：“高连长被人跟踪了，咱们得想办法告诉高连长！”

高小和的两名亲信这时正迟疑连长已经走出那么远田保国却还不跟着走，被田保国叫过来一看那名跟踪者，不禁就小声惊呼了一声：“是申营长的卫兵！”

田保国听是申云雄的卫兵，微微一笑，说道：“看来高连长已经被申云雄怀疑了，不过眼下这没什么，这盯梢儿的有点儿笨，如果咱们跟着高连长走了他再跟踪，那就才麻烦大了，也多亏高连长让咱们慢一步走，这家伙才被咱们发现！”

高小和的一名亲信却着急道：“那俺们连长现在怎么办？”

田保国看着越走越远的高小和几个道：“咱们这么办，你，”他对着高小和的这名亲信道，“你现在走别的路，动作快点儿，想办法在路上截住高连长，把有人跟踪他的事报告给他，让他就别回家了，回保安团。但要多加提防申云雄。俺们，”田保国又指着高小和的另一名亲信，“俺们这些人自己走其他路隐蔽到高连长家去！”

高小和的两名亲信听他如此安排，感觉非常周到，眼看着高小和一行人向一条小巷拐，田保国对高小和的两名亲信道：“那咱们就赶紧分头行动吧！高连长如果有危险，”他对着去给高小和报信的亲信道，“要及时给俺们送信！大家保持随时联系！”

那名亲信说了声明白，贴着街边向高小和追去，田保国一行十几个人也在高小和另一名亲信的引领下，穿着胡同小巷去了高小和家。

高小和领着几名亲信手下，穿胡同走小巷，走走停停，走了一阵没看见田保国他们跟上来，却总觉得身后有个影子鬼鬼祟祟在偷偷跟踪他们，高小和心里就有点儿犯嘀咕：“是什么人在盯自己的梢儿？申云雄派来的？！田班长他们呢？”他一边想着如何应付这件事，一边就没事儿人似的领着几名手下拐进了另一条胡同，猛一抬头，他派去陪护田保国的两名亲信之一正在眼前等着他。他刚要开口询问田保国他们的情况，那亲信看着他们几个过来，摆摆手，迅速就插到了高小和的身后，队伍也就没站住，由高小和领着，继续向前走，这名亲信就在高小和身后低声道：“连长，营长在派人盯您的梢儿！”

高小和道：“怪不得你们没跟上来，俺看着身后却有个影子鬼鬼祟祟的！”

亲信道：“那位田班长让俺告诉您，让您现在就别往家走了，回保安团，但要多加提防申营长，田班长他们由马国喜领着去您家了！有事大家及时联系！”

高小和嗯了一声，心道：“申云雄派的人也真废物，如果等田保国他们动身起步了再开始跟踪，那时自己可就真危险了，现在，他不算拿住自己什么把柄！”领着亲信们依旧穿着胡同，不过这路就改向了保安团，高小和边走，心里就开始盘算如果申云雄问自己话，自己该怎么说，他心里感觉挺有谱，盯自己梢儿的最多也就是看见自己接了些人在城门口，这事儿，得和守城门的弟兄统一好口径，所以他边走边和身后的亲信道：“小六子，你一会儿找机会还回城门去，告诉陈班长，如果营长查问刚才接人的事，就说俺认识其中一个人，是城外的，想进城，但俺因为天晚要关城门就没让进，只在城门口说了几句话，多的，营长问就说不知道，问人去了哪里，就说打发走了！”

小六子点着头说了声明白，又穿过两条胡同，他就找了个机会飞快地跑走了。高小和领着一行亲信又在街上转了一小圈，看着盯梢者始终跟着自己，冷笑了一声，领着亲信们他就回了保安团，可一直到了六点多，申云雄也没派人找他问什么。

想着申云雄说晚上一起吃饭，自己也答应了，又想看看申云雄这时在干什么，打的什么算盘，是不是真对自己产生了什么大的怀疑，高小和就想去看看申云雄。

把几名亲信找到连部，高小和把自己的想法打算和他们偷偷一说，有两个人就表示反对，怕他去到营部会吃亏，高小和笑道：“这是在保安团里，如果司令、营长想怎么对俺不利，那俺只能是引颈待戮，大家放心吧，应当不会有什么事！不过咱们还是要小心，一旦俺出了事，你们就照俺刚才说的办，另外要第一时间把消息送到俺家里！”

几名亲信觉得高小和说的不无道理，而营部离自己连不过就是三四十步，真有事，营部一乱，自己这边也能及时救应，就都点点头，等高小和去找申云雄，大家就又各自回了营房，一边做好应变的准备，一边等着吃晚饭。

田保国十几个人很顺利地到了高小和家，高小和娘看是马国喜领着来的，也没多问什么，只是问了问儿子怎么没回来，马国喜都给应付了。

进到高家院里，大家叫了几声大娘，高小和娘就又回了自己屋，马国喜则把田保国他们带进了高小和住的西屋，把两间屋子是挤得满满的。，田保国给大家就排了哨。

大家正忙着，高小和娘给端过来两壶水，随后又给拿过来些花生大枣，看田保国他们像是要说事的样子，高小和娘就笑着说了句：“你们有事就忙你们的，俺还回俺那屋去做俺的活儿，有什么需要的，就过来拿！”

田保国赶忙也笑道：“大娘，这就够麻烦您的啦！”

马国喜也道：“俺哥忙，连里总有事，您要需要人跑个腿儿，就喊俺！”

高大娘一边出西屋，一边笑着道：“你们都是小和的好弟兄，大家别见外就好！”

大家说着好好好、是是是，把高大娘就送出了西屋。然后就开始做战斗准备。

这十几个人，田保国都给做了战斗安排，五个战斗小组，其中两个是要在攻城战斗打响后去城里两个重要地方放火，剩下的三个，由自己亲自率领，支援高小和的起义反正。

申云雄听了手下卫兵的报告，对高小和的怀疑更加深了一层，可高小和眼下实在没有出格的举动，在城门口接了十几个人过了吊桥，却没让那些人进城，那些人是干嘛的？派人偷偷骑着自行车去城门口查问了一下，把守城门的班长说那些人都是普通老百姓，没让进城就又走了，申云雄对这话是将信将疑，心里寻思道，这高小和到底想干什么？

在自己的营部里思来想去，申云雄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一个所以然。他想去向尹松山报告一下，可谁都知道高小和是自己的亲信，高小和要是出了问题，那自己跑得了吗？

听着墙上的挂钟敲了一个半点，申云雄抬头看了看，已经是晚上六点半，再有半个钟头，保安团就要集合开饭了。

又点燃一支香烟，申云雄坐在椅子上重新琢磨了琢磨高小和的事儿，最后决定还是再观察观察，如果高小和真要对自己和保安团不利，那就坚决把高小和除掉。

吸完这支烟，他也想起跟高小和约好晚上要一起吃饭，脑子里就开始寻思，借着吃饭的机会，自己是不是应当摸摸高小和最近都在想什么？是不是真想把队伍拉出城？这主意他很快就打定了，所以张嘴就对外喊了一声：“来人！”

“有！”门外的卫兵听着申云雄叫，马上就应了一声，随即推门就走了进来。

申云雄站起身，望着卫兵道：“去，去把高连长给俺请来，就说俺等着他一起吃饭！”

卫兵高声答了一声是，转身就要向外走，这时院里高小和叫了一声：“大哥，在呢嘛？”

申云雄听着这声叫，心里第一个反应就是高小和心里应当没事儿，不然他不能这么坦荡，嘴里就笑着回了一声：“是小和吗？俺正要派人去请你过来吃饭呢！”

高小和笑着推开门，说道：“营里能有什么好吃的？天天就那两菜，俺看还是东大街鸿兴楼的菜地道，反正今天团里也没事儿，大哥给下面留句话，兄弟请你鸿兴楼！”

瞅着高小和还和往日一样走进来，申云雄觉得自己好像怀疑错了，对着卫兵挥挥手，示意他出去，他对高小和道：“这两天，鸿兴楼也好些菜没有了！”

高小和笑道：“别人去了没什么菜！咱们哥儿们去了，他还敢说没菜？除非他是不想干了，大哥，这些做生意的都狡猾着呢，肯定都有存货，走，大哥，鸿兴楼，兄弟请客！”

申云雄看着高小和，突然又觉得高小和身上哪里说不出来的不对劲儿，但他声色依然，冷不丁就说了一句：“老弟，这两天风声紧，咱们去了鸿兴楼，万一自卫军打来了怎么办？”

高小和呵呵笑道：“所以俺不是说了嘛？！给下面兄弟留句话，有事儿，鸿兴楼去找咱们，这里离鸿兴楼又不是要走十里八里，自卫军还能一下就打进城来？！”

申云雄故意道：“风声这么紧，如果城里混进自卫军的探子俺看……”

高小和截住申云雄的话道：“大哥，您今天怎么啦？好像突然胆子变小了，俺本来还想等吃完饭请你去家里坐坐呢！这样，俺都不敢说那话啦！”

申云雄看着高小和脸上坦坦然然，心里又琢磨道：“难道俺怀疑错了？！”

高小和却走上两步笑道：“怎么着？大哥，您是去还是不去？去，咱们哥儿俩走，不去，俺凑合着回连里吃两口，然后回家去看俺娘！”高小和打的主意是，自卫军今夜攻城，如果申云雄暂时没准备对自己下手，自己就先把申云雄灌醉或者抓起来，这样就等于断了尹松山的一条胳膊，非常有利于攻城的自卫军，自己也算将功补过。

申云雄看着高小和，感觉心思很乱，说实话，他是真怕高小和背叛自己，毕竟两个人在一起好几年，高小和如今又掌握着一连主力，他一边觉得高小和有点儿可疑，一边却又很想相信高小和，相信高小和是跟自己一条心，所以他是心思不定。

看着申云雄不说去也不说不去，高小和催问了一句：“大哥，您去不去？给兄弟句痛快话，兄弟现在可真有点儿饿了！”

申云雄琢磨着已经有风声说自卫军要来打高阳，这高小和到底肚子里有什么小九九？自己不赶紧摸清楚说不定就会吃亏，马上他就笑着对高小和道：“好，兄弟，听你的，咱们鸿兴楼，然后回来俺跟你去看看俺盟娘！”

高小和笑道：“这就对了么！人生在世，还是好好吃点儿、喝点儿，不然就是枉来一世！”他这话一完，申云雄又觉得高小和还是没变，还是跟自己同类人，好吃好喝。心里一高兴，就又对着门外叫了一声：“外边准备一下，来两人跟俺去鸿兴楼！”

门外答应了一声是，申云雄就开始扎武装带挎枪，高小和则在一边等着他。

为了显示自己还和平时一样，等申云雄穿戴好了走出营部，高小和照旧像往常似的，一个护兵不带，跟着申云雄就上了街，申云雄的两名卫兵则寸步不离地跟在他们身后。可他们在前面走，高小和的两名亲信却偷偷翻出营房的院墙，悄悄地跟在了他们的后面。

喝着酒，吃着菜，申云雄有意无意地就问了高小和一些事，高小和是全照着他喜欢的说，搞得申云雄是别提多高兴了，本就不多的戒心，酒喝到一半就丢尽了，不知不觉，申云雄就喝了一个迷迷糊糊、酩酊大醉，车轱辘话是打着结巴说起来没完没了。

从鸿兴楼出来，高小和就把话题往回家看娘上引，申云雄对这事是真没忘，让两个卫兵架着，一路酒话地就跟着高小和奔了高小和家。

到了自己家院门外，高小和一边拍打着院门一边叫着：“娘，俺申大哥带着两名弟兄来看您来了！”明着是叫娘，实际是给田保国他们送信。

北屋高小和娘没睡，田保国他们也都在等着消息，现在听着高小和回来在院门外叫，田保国右手一挥，低声命令道：“大家准备！”随即他对马国喜道：“你要稳住高大娘，别让她老人家吓着，高连长这时把申云雄引了来，肯定是想抓他，咱们不能让他们从这里跑了！”

马国喜嘴里答着是，北屋高小和娘听着儿子叫就从屋里走了出来，马国喜立刻也打开屋门悄悄迎了过去，低声道：“大娘，连长和俺们有点儿事，一会儿要发生什么事您不要慌！”

高大娘听了一个稀里糊涂，却惦记着门外的儿子，点点头，摸着黑依旧去开门。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