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 小郭庄敌我血战

看着自己最敬重的曹长被自卫军刺死了，鬼子们的军心一下子大乱，他们顾不得援兵已到，啊的一声喊，纷纷丢下自己的对手，掉头就向回跑，一下又裹着援兵一同退下去很远。

有些自卫军战士想赶着鬼子追下去，鬼子的迫击炮却拦头打过来，黄德伟挥着大刀叫道：“大家别追了，赶紧从死鬼子身上找子弹，这仗一会儿还得接着打！”

中队长和排、班长们也跟着喊，自卫军的战士们就没冒着炮火去追退下去的鬼子，大家急忙把死鬼子身上的子弹搜集了回来，那些鬼子使的三八步枪也都捡回了自卫军的阵地。

这时刘年也从指挥部跑来，趁着鬼子还没有二次进攻，他又给部队做了些布置，主要是安排有枪的战士上阵地，没枪的依然回去隐蔽待命，所有上阵地的战士，不管是从十五大队支援来的，还是这回七大队的，统统归黄德伟统一指挥，黄德伟把一大队捡回来的步枪也分了一些给七大队。七大队按照刘年的布置，留了一个有枪的中队在阵地上参加战斗，大部则抬着伤员和烈士的遗体依然还是退回村去休息。

来支援的鬼子被自己的败兵一裹一挟，先也是跟着退下去很远，但他们很快就稳住了阵脚，旋即和退下来的鬼子重新整队，不过几分钟，又向着自卫军的阵地杀了上来。

那些鬼子的炮兵和机枪，掩护着冲锋的鬼子兵是猛轰猛打，冰雹般的迫击炮弹把自卫军的阵地炸的是体无完肤，到处是坍塌的掩体和工事，交通壕也被炸的是一点儿样子都没有了，很多地方已经又变成了平地，坚守在阵地上的自卫军战士，不是被炮弹炸死、炸伤，就是被炮弹炸起的泥土深深地掩埋在泥土下，可他们只要没有牺牲，从泥土里爬出来，就坚决坚持在阵地上，为了国家民族，为了自己的家园，这些勇敢的年轻人没有一个想后退一步。

望着在炮火中不断受伤牺牲的战士，黄德伟心疼地脸都扭曲了，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掩体和工事都是最简易的，根本挡不住鬼子的炮弹。让战士们退回村里去躲避？但鬼子已经呀呀狂叫着冲过来；不躲避？伤亡却不断地在加剧。握着手里的大刀，黄德伟只有企盼冲锋的鬼子早点儿冲上来，那样后面担任掩护的鬼子炮兵才不会继续炮击自卫军的阵地。

如此鬼子的迫击炮、掷弹筒轰击了足足有小十分钟，冲锋的鬼子冲到了离自卫军阵地还有六七十米的地方，鬼子的炮兵这下算停止了炮击，重机枪也不怎么射击了。黄德伟小心地冒头看了看冲过来的鬼子，这波敌人也差不多有二百多，虽然车队那边鬼子的机枪不怎么打了，但在冲锋过来的鬼子两翼，四五挺鬼子的歪把子机枪却依然如泼水般向自卫军的阵地射击着。黄德伟低声对身边的通信员命令道：“通知各排排长，各中队长，鬼子上来了，准备战斗！没有命令，不许乱开枪！”

通信员答了一声是，顺着交通壕开始逐排逐中队地去传命令。

鬼子的炮击一停止，自卫军的指战员们就都纷纷做好了战斗准备，中队长们、排长们，纷纷叮嘱自己的战士们：“大家做好准备，没有命令不许开枪！”

没牺牲的战士们，顾不得掸落身上的泥土，仔细擦拭掉武器上的尘土，随即就紧盯着冲杀上来的鬼子兵，眼睛里满是仇恨的怒火。

鬼子兵们经过大半夜和一早晨跟自卫军的战斗，已经领教了自卫军的厉害，不再像刚和自卫军战斗时那么骄狂，现在逐渐接近自卫军的阵地，他们变得更加小心，虽然两翼都有机枪掩护，但他们的眼睛还是极力观察着对面自卫军阵地上的动静。

自卫军的阵地上，战士们按照大队长的命令，竭力保持着安静、沉稳。不少战士的枪已经换成了鬼子的三八大盖，这时看着鬼子又一次冲上来，大家就把子弹推上了膛。

田保国也换了一支三八大盖，原来的汉阳造和鬼子的三八步枪口径不一样，使不了鬼子的子弹，所以尽管田保国使汉阳造使的挺顺手，可没有了子弹，他也只能是换成鬼子的三八大盖。这三八大盖枪身长，大家刚回到掩体时，高大贵一边摆弄一边笑着道：“这家伙比咱们的老套筒、汉阳造枪身长好多，拼刺刀占便宜！”

田沟也笑道：“那不正合你的心意？！你不就喜欢拼刺刀吗？”

田保国道：“刚才没大贵帮俺，那鬼子俺还真对付不了！”

高大贵脸一红，说道：“不是你把他逼的露出破绽，俺也占不到他的那个便宜，这全都是赶巧了，俺才捡了一个便宜！”

大家正说着，鬼子的炮弹劈头盖脸地砸了下来，田保国赶忙对战士们喊：“大家注意隐蔽，小鬼子们看来又要进攻了！”

战士们答着是，纷纷躲进掩体，田保国也急忙缩进自己的那个单人工事，一边躲炮弹，已经抓紧熟悉手里的三八步枪。

这回鬼子的炮弹落的又急又多，几次把田保国埋了起来，可田保国几次顽强地又从土里钻出来，一边看着冲过来的鬼子，一边关心地叫着自己班里的战士。

眼看着鬼子们冲到离自己的阵地还有五六十米，田保国伏在一节大树叉后面把枪口对准了一名鬼子。

这回鬼子们冲锋，几乎是齐齐的散兵线，没有什么过于突出的士兵或者军官，前后共排了四五排，中间尽管拉着些距离，但一旦冲上自卫军的阵地，这二百多鬼子肯定前后差不了几秒。自卫军的机枪已经打光了子弹，黄德伟心疼机枪，也心疼机枪射手，就让机枪射手带着机枪撤回了村里，现在对付鬼子，除了排子枪，那就只剩下肉搏了。

鬼子们越冲越近，逐渐被自卫军在阵地前设置的障碍物拦阻，冲锋的速度慢了下来，就分出了先后，有的鬼子兵面前障碍物少，速度就比面前障碍物多的鬼子兵前进的快些，黄德伟要的就是他们能分出前后，看着有十几个鬼子兵已经越过障碍物，超出了他们的战友，黄德伟狠狠地叫了一声：“打！”

自卫军的战士们听到大队长喊打，对着这十几名鬼子兵就打出了一通排子枪，四五名鬼子噼里扑通地摔倒在自卫军的阵地前，剩下的鬼子急忙扑倒在地，对着自卫军的阵地就放起了枪，两翼担任掩护的鬼子机枪立刻对自卫军阵地进行了压制性射击。

田保国开枪打倒了一个鬼子，看着鬼子机枪又疯狂地扫射过来，一边躲避机枪射击给步枪推上子弹，一边轻声骂道：“就靠你们家伙好，有本事，咱们拼刺刀！”

紧挨着他的王连喜伏在那里笑道：“班长，要不是鬼子武器好，火力强，凭咱们这边小三千人，这一千多鬼子够咱们塞牙缝儿的？”

田保国继续瞪着不断穿过障碍物的鬼子，狠狠道：“这些小鬼子，欺负咱们武器差，你看刚才那炮打的，简直跟下饺子似地！”

王连喜握着没有子弹的汉阳造心头沉痛道：“刚才那一通炮，咱们估计又伤亡不少，俺刚才眼看着一排有两名战士被炸的飞上了天，这些他娘的小鬼子！”他越骂越气，一不留神，鬼子的机枪正好打过来，他只觉得肩头一麻，对着田保国就喊了一句：“班长，俺中枪了！”

田保国刚刚又向一边爬了爬，换了一个稍微好点儿的射击位置，等着大队长再下命令，这时听着王连喜喊自己中枪了，急忙就扭头去看，只见王连喜的左肩头满是鲜血，他赶忙一个骨碌滚过去，不顾鬼子的机枪还打着，噌地撕下一条衣襟，给王连喜就裹起了伤。

王连喜忍着疼问田保国：“班长，你的伤还疼吗？”

王连喜不问还好，这一问，田保国就觉得自己后背上的伤口火辣辣地疼，可他强忍着疼痛说道：“就是开始有点儿疼，忍一下很快就好了！”

王连喜本来疼的想叫，现在听班长这么说，也就忍着没吭声，黄德伟这时又叫道：“同志们，射击！”

田保国匆忙给王连喜裹好伤，自卫军的阵地上就打出了一排枪，他赶忙抬头向阵地前看，已经有四五十个鬼子冲到离自卫军的阵地不足三十米了，他叫了声糟糕，赶快又滚回去，举起枪就对着一名鬼子打了一枪。

那名鬼子好像意识到了危险，就在田保国扣动扳机的时候，他把脖子一缩头一低，田保国打出的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了过去。田保国不由得就叫了声：“可惜！”

看看离自卫军的阵地还剩二十几米，带队冲锋的鬼子军官指挥刀一扬，高高的声音就喊了一句日语，鬼子兵们立刻像抽足了大烟，一起呐喊着向自卫军的阵地猛冲。后面鬼子的炮兵马上又开始向自卫军的阵地后面和两翼进行拦阻性炮击。

黄德伟看鬼子冲上来，大刀一举，高喊了一声：“冲啊！”又是带头向鬼子们扑去。

田保国刚想对王连喜说你肩膀受伤了，不要参加肉搏，王连喜已经大叫着冲了出去，田保国无奈，只好紧跟着他冲了上去。

王连喜挺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冲出去不过二十来步就和一个鬼子迎面相遇，才一交手，因为肩膀刚刚受伤，一个照面就被对方把步枪打掉在了地上，对方紧接着就对着他的胸口狠狠地刺了一刺刀，吓的他啊的就是一声叫，可巧田保国冲上来，急忙就用自己的刺刀架开了鬼子的刺刀，王连喜已经吓的出了一身冷汗。

田保国一边和鬼子拼刺，一边对王连喜道：“你肩膀有伤，赶紧回去，不然也是白送死！”

王连喜却一边捡枪一边坚持道：“不，俺不回去，俺帮你打鬼子！”说着话，他用捡起来的步枪，一只手举着，对着和田保国拼刺的鬼子就刺了一刀。

那鬼子看出来他受伤了，所以并没有怎么在意，只是稍稍向旁边一躲，就继续和田保国拼起来，王连喜骂道：“好小子，不在意俺是不是？”围着鬼子，他就举着步枪乱刺，鬼子有点儿心里发毛了，田保国趁机加强了攻击。

三转两转，这鬼子面对两名对手没了分寸，脚下的步法就没开始时那么有章法了，田保国见了，一连又刺了几刺刀，逼得这鬼子是手忙脚乱，再加上旁边还有个王连喜，他一个没留神，先是被田保国在胳膊上划了一刺刀，紧跟着后腰上又被王连喜扎了一下，这鬼子就急了。这一急，又给了田保国一个机会，在拨开这鬼子刺向自己胸口的刺刀之后，田保国抢上一步，照着这鬼子的胸口就是一刺刀，鬼子想躲，却被脚下什么东西绊了一下，田保国的刺刀就刺进了他的胸口，随后在刺刀拔出之后，田保国在电闪雷鸣之间，又对着他的小腹刺了一刀，刺刀旋转，就给鬼子的肚子拉开了一条大口子，鬼子接连惨叫了两声，随着肚子里得肠子流出，他一头就栽在了田保国和王连喜面前。

王连喜迅速背好自己的汉阳造，抢上一步，把鬼子的三八步枪就从地上捡了起来，对着田保国笑道：“班长，这成绩算谁的？！”

田保国笑道：“算你的！”

王连喜欢喜道：“俺就是说说，这功劳俺不敢瞎抢，能把这枪给俺就可以了！”

田保国环顾四周，敌我双方还在全力拼杀着，他就对王连喜道：“好了，废话不说了，赶紧把他身上的子弹摘走，那宝贝儿金贵！”

王连喜欢天喜地地答了声是，弯腰就去鬼子腰间摘子弹盒，田保国则大步奔向双方正在肉搏的战场。

自卫军人多，鬼子人少，双方拼杀了一阵后，鬼子兵顶不住劲儿，丢下了二十来具尸体，在机枪的掩护下，再次狼狈地败了下去。

一上午，双方如此就激战了七八次，鬼子的炮火猛，给自卫军造成了极大的损失，后来黄德伟建议：阵地上只留监视哨，大部队撤回村里隐蔽，待鬼子炮击停止开始冲锋后，部队再进入阵地战斗。刘年听罢，立刻接受了这个建议，自卫军的损失自此才减小了些。

战斗到晌午，双方都打了一个筋疲力尽，鬼子们又后撤了一里休息吃饭，自卫军则抓紧时间，一边休息吃饭，一边整修工事。所有的土都被打的翻了一个个儿，自卫军的战士们找了些草包麻袋，在里面装满了土，用这些装满了土德草包麻袋，在小郭庄外又建起了阵地。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