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四 双方激战一早晨

部队风风火火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夜，第二天早晨在一个小村子旁休息了两个钟头，吃了一顿饭，把掉队的战士也收拢齐了，随即又大步向南开去。

傍晚部队开到了河间城北，遇到了总指挥部派来送信的一名参谋及几名战士，得知日军现在距河间县城还有不到三十里，已经突破了前面阻击部队的最后一道防线，不过因为天马山就黑了，日军摸不清自卫军的情况，公路又被自卫军和沿路的老百姓破坏的很厉害，他们怕连夜进军会遭到自卫军的夜袭，此时就没敢乘胜继续向北开，已经在原地宿营了。总指挥命令十五团到达河间后，迅速和独立十七团占领河间城南左侧的阵地，右侧则由独立十六团和补充七团防守。现在，当地抗日政府正组织老百姓帮着挖工事，部队要迅速绕城到达阵地，不得穿城惊扰城里的老百姓。

河间城南，有一条宽五六十米、自城西南流向城东北的小河，正好挡着从南边来的大路，十五团接到总指挥部的命令后，立刻绕着河间城从城北向城南开去。跟在他们团后面的几个团，也分别按照总指挥部的命令，开向各自的阵地。

十五团从城北绕着城东向城南开，发现河间城的城墙还几乎是完好无损，有些战士就嘀咕：“总指挥部不是早下命令让各县把城墙都拆了吗？河间这城墙怎么还这么好？！”

田保国看着河间城，心里也有这个疑问，可马上就要打仗，这事就暂时不是什么重要事，所以他听着战士们嘀咕，就对战士们道：“各县有各县的情况，咱们不了解，不要瞎猜瞎嘀咕，一会儿到了城南，大家赶紧挖工事吃饭休息，明儿个一早，日本鬼子就到了！”

战士们听着明天一早就能和日本鬼子接战，纷纷答着是，脚下不由得就加快了脚步。

一连是全团的先头连，绕过河间城，早有当地抗日政府的人迎上来。黄德伟一直就跟在一连，和当地抗日政府的领导双方一见面，领导们谈着话，几个向导就把部队往阵地上领。

还没到阵地，战士们就看到昏暗中前边隐隐约约有无数的老百姓在挥锹舞镐地紧忙着，到处都是热情洋溢的老百姓，说笑声，工具不小心的碰击声，嗡嗡响成了一片。

黄德伟和当地领导一边跟着部队走，一边就派警卫员去喊程士兴，程士兴当即就很快赶上来。部队的防区，总指挥部已经给划分好，程士兴和黄德伟在当地领导的配合下，迅速给各营连划分了各自的阵地。

各营连分别带开到位后，马上又按照班排进入阵地，跟着老乡们一起干了起来。

天，很快就黑透了，这时萧秉权骑着马带着警卫从南边赶回来。几个团长和当地领导见他来了，纷纷上来做汇报请示工作。萧秉权首先和当地领导说了几句话，感谢他们后勤工作做的好，随后又问几位团长，部队赶过来累不累？战士们的情绪怎么样？

说着话，从北面又传来大队人马走过来的声音，哨兵们就喝问起口令，萧秉权的一名警卫员赶紧就迎过去看是什么情况，原来是当地的老百姓给部队及挖工事的老乡送晚饭来了。

警卫员了解完情况，笑着跑回来：“总指挥，这老乡们真是太热情了，主食除了白面馒头烙饼不算，那菜全是肉菜，猪肉炖粉条，炖鸡炖鱼，呵呵，比过年还丰盛！”

萧秉权一听，看着当地的几名干部严厉道：“老乡们生活这么困难，你们怎么能让老乡们这么破费？尤其现在又是青黄不接，吃饭么都困难，我要批评你们！”

干部们笑道：“俺们可没让老乡们这么做，都是老乡们自愿的！他们说，只要能把鬼子打跑，他们就是倾家荡产也乐意！”

萧秉权的眼圈不由得一下子就红了，足有一分钟说不出话来，最后他对着几位团长道：“同志们，咱们打不跑日本鬼子，就对不起全力支持咱们的老乡！”

几位团长齐声道：“请总指挥放心，俺们就是豁出命去，也要把日本鬼子从大平原赶出去，把他们彻底赶出中国去！”

第二天拂晓，随着一阵马达的轰鸣，二三百辆鬼子的卡车在数辆坦克、装甲车的导引下，一路气势汹汹地从南向河间自卫军的阵地扑来。

连接小河两岸的公路桥已经在夜里被完全毁掉，河北，自卫军的战士更是严阵以待，在他们的后方，老乡们挖的交通沟纵横交错，一直延伸了有二三里，无数来前方支援的老百姓或抬着担架，或背着给养，就隐藏在这些交通沟里。

看着晨曦中露出狰狞面目的坦克装甲车，田保国趴在小振身边沉着地安慰道：“小振，不用怕，桥毁了，这小河的堤岸又陡的厉害，鬼子的坦克轻易过不来！”

小振本来心里很害怕，坦克的厉害他见过，独立旅有一次和一股日军遭遇，本来是绝对占优势，可日军后来增援来了两辆坦克，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就把独立旅的部队冲了一个七零八落。独立旅在坦克的炮击扫射下，着实死了不少人。所以今天又看到了日本鬼子的坦克，小振心里是直突突，但经田保国跟他一说坦克有河挡着过不来，他心里就感到不那么怕了。

日军的坦克一共有四辆，装甲车是三辆，一看前面过河的桥给毁了，打头探路的装甲车就向后退了有几百米，而四辆坦克却一字排开，对着河对岸自卫军的阵地就炮击起来。

田保国看鬼子开始了炮击，就招呼战士们全力隐蔽，他则趴在阵地上监视起鬼子的动静。

鬼子指挥官看又遇到自卫军的阻击，举起望远镜向对面一瞧，这回来阻击他们的自卫军可比前几天多了不知多少倍，他一下子就明白了遇到了自卫军的主力，看来双方又是一场血拼，可他一路也不知道突破了多少道自卫军的封锁线，这回他也没太放在心上。

把手下的高级指挥官都召集来，鬼子指挥官立刻给他们都下了命令，首先是炮兵冀中火力猛轰自卫军当面的阵地，然后让一个大队以中队为单位，轮番冲击正面自卫军的阵地，另外安排两个中队在两翼掩护。

指挥官们接受完命令，分头下去开始准备。

这回从大名方向杀过来的鬼子，装备极为精良，除了各种口径的迫击炮和小口径山炮，还装备有75毫米的野炮四门，105毫米口径的山炮四门，这些大炮同时打起来，简直是地动山摇，另外再加上四辆坦克车和三辆装甲车，使得前边在大名公路沿线阻击的自卫军各团，尽管都损失惨重，可没有一个团能阻击日军达到一天，基本上是半天就被日军击溃突破，不得不败下去。如今自卫军的四个主力团依据河间城南的这条小河准备积极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再在其他几个主力团的配合下把这股日军歼灭，看来是一场难之又难的考验。

日军在河南列好队，迅速在炮火和坦克的掩护下向河北冲来。

田保国看鬼子黑压压黄乎乎地是成群成片，一边瞄着鬼子射击，一边对战士们喊道：“大家要尽量沉住气，鬼子多，千万不要放空枪，一定要瞄准了再打！”

战士们边射击边答着是，看着冲过来的鬼子纷纷要下河往北岸冲，排子枪是一排一排地打过去，冲到河岸边的鬼子兵是接二连三地被打倒，但他们后面有督战队，谁敢退回去当时就会被砍了头，所以鬼子兵们也发了狠，冲过河去还有活的希望，退回去绝对是死路一条，再者他们都深受武士道精神的毒害，进入中国也没怎么打过败仗，从战斗一开始，他们冲到河边就发了疯似地往河里跳，想冲上对岸占领自卫军的阵地，不少人就死在了河岸上和河里。

田保国看鬼子兵被小河阻挡，一时冲不过来，惦记着战士们的情况，就顺着战壕挨着班去查看战士们的情况。

原来排里的老战士打的都比较好，基本没有放空枪的，也都冷静沉着，只是可惜鬼子的三八步枪杀伤力实在太差，不是打中要害，往往几枪也打不死一个鬼子。田保国听着老战士们的抱怨，安慰鼓励道：“大家别急，耐着性子打，打死打伤都是胜利，这小河俺昨天问过帮助咱们挖战壕的老乡，河中间水挺深，都没胸口，鬼子很难冲过来，大家莫上火！”

老战士们听了都点点头，他们心里对鬼子是一点儿也不惧怕，所以也不用田保国多嘱咐，田保国最担心最关心的是那些才补充进来的独立旅的战士。

新补充进来的战士也有打的很不错的，像大振射击时就很沉着，尽管鬼子的炮火很猛，机枪也打的自卫军很难抬起头来，可大振仍然用步枪死咬住一个鬼子，三枪之后把他干掉了。

听着赵海柱的称赞，田保国也笑着对大振道：“好，大振同志，就这么打，一定要沉着，咱们只要在这里消耗鬼子一天，杀杀他们的锐气，明天下午就会有部队兜着他们的屁股，把这三千鬼子一鼓作气全吃掉！”

大振呵呵憨笑着道：“咱们就是武器差，如果也有大炮坦克，这点儿鬼子能是咱们的对手？甭别的，就是咱们多几挺机枪，这小鬼子也不会这么猖狂！”

田保国笑着赞了声：“是这个理儿！”又嘱咐赵海柱和大振照顾好小振，顺着交通沟他就接着去看望其他的战士。

对于另外几个也打的很勇敢的独立旅战士，田保国同样表扬了几句，告诉他们其实鬼子也没什么可怕，射击时一定要沉着**，就在这时，从西北方向传来了嗡嗡的飞机轰鸣声，就有战士喊了起来：“鬼子的飞机来了！”声音不乏惊慌失措。

田保国顺着声音一看，是几名新从独立旅补充来的战士，这几名战士，从战斗打响，看着鬼子的炮火猛，就表现的极其懦弱，躲在战壕里，是任凭班长怎么叫，也不敢露头对鬼子进行射击。原来独立旅打仗，占了上风，那是人人都勇敢，拼着命都要去抢缴获，可一旦遇上硬茬子，那就是谁也不顾谁，谁能跑谁就跑，官不管兵，兵不顾官，流寇思想非常严重。

田保国看这几名战士眼睛盯着飞机，缩头缩脑地就想顺着交通壕向后方溜，他嗖地追过去，大声喝问道：“怎么？你们想跑吗？你们想当可耻的逃兵把同生共死的兄弟扔在这里只顾自己活命吗？”

看着田保国几乎要喷出火的眼睛，几名战士诺诺地说不出话来。

田保国瞪着他们，厉声道：“你们手里难道拿的是烧火棍吗？鬼子在河南岸，如果你们哪个敢逃跑，消灭鬼子的子弹俺可以分给你们一颗！”

几名要逃跑的战士看着田保国义正言辞不敢出声，田保国大声命令道：“现在赶紧回你们的位置，瞄准鬼子狠狠打！如果哪个敢逃跑，俺绝对枪毙了他！”随后他又叫着冯庆道：“九班长，发现哪个要逃跑，不用请示，直接枪毙！”

冯庆听后大声答了一声：“是！”

这时，鬼子的飞机鸣叫着向十五团阵地俯冲过来，田保国依旧挺着身子，对那几名战士命令道：“现在你们跟俺来，是中国人就别当孬种！”说完， 他也不再看那几名战士，大步顺着交通壕就向前边的阵地跑去。

那几名战士看了看田保国，又互相看了看，哈着腰跟着田保国也向前面阵地跑去。

激烈的战斗打了一早晨，鬼子始终没能冲过河，可自卫军的阵地也被他们的飞机大炮炸的没了一点儿样子。三排有不少战士负了伤，牺牲了七个人。趁着战斗间隔，田保国又到各班看了看。刚才要跑的那几名战士，除了一名负了伤被抬下阵地，其余的都还在，田保国借机表扬了表扬他们，这几名战士却露出了羞愧的神色。

看到小振，田保国笑着问道：“怎么样？还害怕吗？”

小振看着他同样笑着道：“没什么怕的了！”

赵海柱在一旁道：“这小家伙胆子大了不少，也打伤了一个鬼子，再锻炼两天，那就肯定是一名好战士！”

田保国连赞了两声好，然后对小振道：“打仗，是为了消灭敌人，但在消灭敌人之前，首先要保护好自己，记住，千万别莽撞！”

小振听了，会心地点点头，随着一声：“鬼子又上来了！”战士们刷地又各自进入了各自的阵地，鬼子的炮弹当即就蝗虫般地落了下来。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