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 自卫军打了败仗

激烈的生死战斗进行到中午，鬼子的飞机飞回了保定，他们的大炮打红了炮管，不得不也停止了射击。没有了大炮飞机掩护的鬼子兵，在坦克、装甲车的掩护下，退出了战线。

听说鬼子们退了下去，在后方组织给养的地方干部立刻组织老乡们向前线送水送午饭。自卫军的首长们怕老乡到前线会有危险，一面派人劝阻他们，一面命令各连各排自己派人回后方取水取午饭。

三排派的是八班的几名战士，小振好动，也和田保国说要跟着去，田保国笑着答应了。

不一会儿，小振首先蹦着跳着跑回来，背回来一大兜子还冒着热气的白面馒头：“排长，同志们，这老乡对咱们可真是太好了，又是白面馒头大饼，菜同样还是猪肉粉条，摊鸡蛋、炖鸡块，嘿嘿，还有牛肉馅的大包子，全是好吃的！还都热着呢！对了，还有大米粥！”

战士们听着，全都高兴地欢呼起来，田保国笑着道：“同志们，老乡们对咱们这么好，把家底儿都掏给咱们了，咱们不好好打仗，不打跑小鬼子，那可对不住乡亲！”

冯庆笑着道：“那还用说？！吃老乡一顿好吃的，最少一个人也得打死一个鬼子！”

王连喜道：“那可坏了，听连长说，鬼子一共才三千多，咱们四个团可是六千人，照你那么算，咱们可是只能吃半饱！”

战士们听了，全是轰然大笑，赵海柱道：“咱们就是家伙差，要是也有飞机大炮，何至于让三千鬼子一路杀过来几百里？！”

田保国笑着对大家道：“同志们，大家别着急，那飞机大炮先让鬼子们替咱们保管着，等明天其他部队兜住了鬼子们的屁股，那大炮坦克就都归咱们了！”

战士们听了又是齐声喊好，八班的战士就挑着挑儿，抬着桶把午饭全运了上来。

一边吃着饭，大家一边进行着总结，谁打得好，誰打得不好，甭管是班排长还是战士，大家是都畅所欲言。打的好的，不自满骄傲，打的不好的，虚心接受批评。开始独立旅来的新战士不好意思说，可再田保国的鼓励下，他们还是说了几句。至于对于他们战斗开始时的表现，田保国只让大家说了几句，这让独立旅过来的战士心里是非常感激。

鬼子们急于北进，不等自卫军吃完一顿踏实饭，铺天盖地的炮击就又开始了。

田保国一边叫几名战士把没吃完的饭菜隐藏好，一边领着大部分战士就冲进了前沿。这回鬼子们把重机枪阵地又向前推进了一百多米，几乎就是对着自卫军战士的脑袋打。田保国一看不是事，马上安排几名枪法好的战士专门打鬼子的机枪手。

鬼子的机枪手一连被打死了三四个，迫不得已又退回了原来的阵地，一连阵地的压力算又轻了点儿。

等打退了鬼子的两次进攻后，鬼子的飞机又飞了来，炸弹、机枪是猛着扔、猛着扫，让自卫军又损失了不少人，可自卫军就是硬挺着没让对面的鬼子冲过来。

鬼子指挥官看一时半会儿冲不上对岸自卫军的阵地，就让鬼子兵们也依托着河南岸的地形，和自卫军展开了对射，

自卫军子弹少，不敢像鬼子似地那么射击，看鬼子不向过冲，就渐渐不再射击。

鬼子们一看自卫军不射击了，就又开始冲锋。就这么停停打打，打打停停，这天就黑了。

鬼子们不善于打夜战，天黑后又打了一会儿，看实在攻不下自卫军的阵地，鬼子们就吹号撤回了宿营地。

自卫军这边有心半夜偷袭，可苦于子弹少，这几天又不是行军就是打仗，指战员们也很辛苦，鬼子们的哨兵监视自卫军监视的又很严，这一夜双方就没再发生战斗。

可等第二天天亮自卫军一看，日本鬼子趁着夜里黑，偷偷派工兵在河南岸挖了十几道斜坡，这斜坡虽然还是有些陡，可已经能够让坦克冒险冲下河。自卫军的战士们看了，不由得就骂了一句：“好狡猾的小鬼子！这夜里不声不响地，居然干成了这么大的事儿！”

不等自卫军指战员们的话音落，西北方向又传来了飞机的马达声，随着这马达声，八架日军战斗机冲出了云层，那红红的膏药标志被初升的太阳一照，显得是那么地刺眼。这八架日军战斗机一冲出云层，直接就朝着小河北岸的自卫军阵地俯冲过来。

田保国看着飞机俯冲，知道它们不是要投弹就是要射击，急忙对着战士们喊道：“注意隐蔽！”日军的飞机是转眼就冲到了自卫军的头上头，对岸早就埋伏好的日军坦克、装甲车和步兵看他们的飞机来了，立刻轰鸣呐喊着也冲了过来。

田保国一看日军是来了一个夹击的架势，顾不得防空，赶紧又喊：“同志们，注意啦，鬼子的坦克上来了！”

刚刚要隐蔽防空的战士们，立刻又奋不顾身地开始对冲过来的鬼子兵进行射击。

这时日军的飞机就开始投弹了。

自卫军自从被鬼子的飞机炸，一直就是挨的大炸弹，一颗炸弹落下来就炸出一个一丈方圆的大坑，被炸中的人，几乎连个囫囵尸首都找不齐，可这回鬼子飞机投的炸弹却都是小型的，炸出来的坑不过是一两尺，而且它们这回还是不怎么炸人，而是专炸河堤。沿着自卫军据守的河北岸，这八架鬼子飞机是专炸河堤沿，也就是一瞬间的工夫，这些密集的小型炸弹就炸塌了河北岸不少地段的堤沿，使河北岸形成了不少坡度不一的斜坡。

田保国看鬼子们使出了这计谋，心里就暗暗感觉有点儿不太妙。他一边射击，一边指挥着战士们，同时密切注意着鬼子动向。

打着打着，对岸的大部分鬼子突然随着坦克、装甲车呼啸着向东涌去，剩下的鬼子则对着一连的阵地不停地进行拦阻性射击，田保国心里不由得就暗叫了一声：“坏了！难道鬼子找到了突破口？”

果不其然，原来鬼子们昨天和自卫军打了一天，尽管没能攻上突破自卫军的阵地，可却发现了自卫军独立十五团和十七团两个团的结合部，这使他们欣喜欲狂，历来对方两支部队的结合部就是对方的软肋，为此日军连夜就做了准备，不但偷偷派工兵挖了十几道斜坡，还制定出了新的作战方案，这方案就是在飞机把河北岸自卫军两个团的结合部也炸出斜坡后，他们的坦克、装甲车和步兵就全力攻击自卫军的这个结合点，然后以此为突破口分割消灭自卫军。没想到这计策才一实施，立刻就取得了效果。至于让工兵费了很多力气挖出来十几道斜坡，完全是想蒙蔽欺骗自卫军，使自卫军一时摸不清日军的主要攻击方向。

几架日军战斗机按照地面的指示，接连在十五团和十七团的结合部投下了成串的炸弹。这些小型炸弹，落到堤岸上，顷刻间就把堤岸炸塌了一部分，形成了一个斜坡。这斜坡虽说很不成样子，坑坑洼洼还有些陡，但也足够让日军的坦克能从河里冲上北岸。这一下，鬼子的坦克可就有了用武之地。

顺着夜里工兵挖成的斜坡，两辆日军坦克轰鸣着率先冲下了小河，剩下的两辆坦克和三辆装甲车，立即在河南分别用炮和机枪掩护着步兵向河里冲。

他们冲锋的地方，正是自卫军独立十五团和十七团两个团的结合部，防守相对于其他地段，是稍微薄弱了点儿，再加上自卫军没有什么重武器，日军的坦克一下子冲过河，眨眼就顺着飞机炸弹炸成的斜坡冲上了河北岸。

日军的坦克一冲上河北岸，立刻沿着自卫军的战壕反复冲击、碾压。有几名自卫军战士就想扑上去阻挡坦克的横行，但被坦克轻轻一撞，当即就摔在坦克前，被坦克无情地碾在车轮下，就这样。不少勇敢的自卫军战士就被坦克活活碾死了。

这两辆坦克一得手，大群的鬼子兵就蜂拥着跟了上来，另两辆坦克紧跟着步兵也过了河。

程士兴和十七团的团长见了，马上组织部队进行反击，可日军凭借着坦克，很快就在突破口站住了脚，几挺轻重机枪也在突破口架起来，对着自卫军是嘟嘟嘟横扫。

看着日军在河北岸打开了一个突破口，不少来争夺突破口的自卫军战士死在了日军的坦克、机枪前，萧秉权惋惜痛苦地一闭眼，心里暗叫了一声：“河间丢了！”

一直站在他身边的刘年，放下望远镜，噌地抽出手枪，对着他叫道：“总指挥，俺带人去把缺口夺过来！”

萧秉权睁开眼，痛苦地摇了摇头：“参谋长，你也是老战士了，你看这缺口还能夺回来吗？通知部队撤吧！让河间城里的老乡们也尽量先撤出城，这仗再打下去，咱们这几个团恐怕就得都扔在这里！别意气用事了，通知部队分批互相掩护着向下撤吧！”

刘年看着战场上的情况，也知道无论再花多大力气也夺不回来那个缺口，奋力去夺，就是徒然增加战士们的伤亡，自卫军的武器毕竟是实在太差了，连刺刀都不能做到人手一把，相当一部分战士使的还是打兔子用的火枪，去和装备精良的日军拼夺那个突破口，那是徒然牺牲自卫军战士的生命。瞅着战士们还在前仆后继地拼命想夺回那个缺口，刘年简直是心疼坏了，那都是好庄稼小伙儿啊！不等萧秉权再说话，刘年大声叫道：“通信员！”

五六名通信员听见参谋长喊，一齐跑了过来：“有！”

刘年指着他们，大声命令道：“立刻到各团，通知他们立刻互相掩护着向下撤！你，”他指着第一名通信员道：“通知十六团，让他们撤到蠡县付家庄；你，”他又指着第二名通信员，“通知补充七团，也向蠡县撤，位置是蠡县城南的七公庄；……”

刘年安排部队撤退，萧秉权则派人通知本地干部，让老乡们也从县城里向外撤，同时派总指挥部的警卫连连同河间的县大队等部队在日军前往河间县城的道路上设置了两道阻击阵地，另外又让人把这一段公路尽量给破坏了。

自卫军互相掩护着撤下阵地，日军追了一阵遭到警卫连的阻击就没敢再追，毕竟他们的汽车、后勤辎重都还在河南岸，参加追击的队伍少了，有被自卫军可能掉头吃掉的危险；参加追击的队伍多了，后方看护汽车辎重的兵就又不够用，要是哪里再冒出一股自卫军，那汽车和辎重就有被毁掉的危险。反复衡量了一下，看着前面不过十来里就是河间县城，鬼子指挥官得意地笑了，随即命令部队就地休息，工兵们则抓紧时间修复小河上的桥梁，以使大队鬼子乘坐的汽车能顺利开向河间县城。

天上那八架鬼子的飞机追着自卫军扫射了一阵，随后看油不多了也飞回了保定基地，自卫军趁机分成几路就撤离了河间。

在路上，指战员们都觉得这一仗打的很憋气很窝囊，怎么就让小鬼子那么轻松地过了河？瞅见萧秉权带着几名警卫员、通信员站在路边，王连喜腾腾腾地跑过去，连礼也没敬，大声对着萧秉权叫道：“总指挥，咱们就这么撤了？！就这么撤了，咱们对得起给咱们送馒头大饼猪肉粉条的河间老乡吗？对得起牺牲在战场上的弟兄吗？！”

萧秉权铁青着脸，牙齿咬的咯咯响，冲着王连喜有力道：“不，我们还要打回来，我们绝不能让小鬼子的阴谋得逞！”

田保国看着王连喜跑出队列，急忙追了过去，萧秉权看着他俩以及他们身后的战士又接着道：“弟兄们的血不能白流，乡亲们的心意更不能辜负，咱们今天暂时撤下来，是为了保存力量。你们下去先休整休整，把战士们带好，这河间，咱们还是要打回来！”

王连喜还想再说两句，田保国看萧秉权脸上表现的也是非常痛苦，就拉着王连喜道：“首长们自有首长的打算安排，仗打成这样，也不是首长们愿意的！你先跟俺回去！”

王连喜挣扎着还想说，萧秉权道：“连喜，我理解你们的心情，这一仗，弟兄们损失又很大，部队没组织好，是我们当领导的责任，这事，我们领导都会做检查。现在，战士们恐怕都有些情绪，你们当干部的，可要首先起好带头作用，不然大家心一散，后边的仗就不好打了。关于河间，你放心，用不了多久，咱们就肯定要打回来！咱们绝不能让鬼子阴谋得逞！”

（未完待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