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计划

大概是因为赵昰这个大蝴蝶的原因，蒲寿庚确实倒霉透了。在陆上惹到了蒙古这个千古罕有的陆上霸主。到了海上又遇上海上霸主，两边都能轻易灭了他。这个时代养得起大海军的没几个国家，南宋就是其中之一，有句话叫百年海军，海军不仅仅是投入大，还要靠经验的积累，现在的南宋小朝廷差不多丢光了所有领土，只能呆在领海上了。如果这个时代有飞机，领海再丢了，估计只有呆在领空上了。因为百年积累，再加上南宋历代皇帝被金兵追的时候，鉴于陆军孱弱难以自保，都爱往海上跑，海军是他们保命本钱，海外贸易也发达，海军建设颇受重视。因此南宋小朝廷现在不仅领土没有了，海军也早就残了，但就是这残废了的海军，也是在这个世界上排的上号的。

蒲寿庚衣裳褴褛，污秽不堪，头发也散乱的披着，被麻绳捆着。进到殿堂来，押送的军士往他腿弯一踹就跪倒地上。

杨太妃发话了，泉州招抚使蒲寿庚，我宋室待你不薄。为何你要背叛朝廷，朝廷一离开泉州你就开门献城，还杀我宗室千人，你对其朝廷对你的恩典么？

蒲寿庚也颇有胆色，愤怒的说道：信任，你们平时高高在上的，不时人间烟火，能看见我们这些草民么，平时都满肚子的满嘴的礼仪道德文章，为了自己逃命，抢我海船千艘。杀我水手无数。你们知道那些海船的价值么？那些水手不少更是半生航海的，他们才是无价之宝。如果你们真信任我，那就让我当丞相，包你们拓土封王。他日中原不稳，回来振臂一呼。将士用命，百姓归心，江山唾手可得。何必像今日丧家犬一般的流窜海上，元朝廷已经开始禁海了，还派了海军，你们有没有觉得补给越来越困难。他日迟早在海上渴死饿死。

满朝文武都觉得这家伙狂妄可笑。

陆秀夫冷笑道说，那就让你多活一会吧。你倒说说，怎么帮官家夺下江山吧。

蒲寿庚说，此去南下航行千里有国名叫吕宋的，其岛成千上万，星罗零散的分布在海上。其中有一大岛叫爪哇的，沃壤千里，岛上野人愚昧懒惰，贪婪野蛮。可以灭其国，收其民，十年生聚，十年修养，至少养兵十万，养民百万。如果元军来了，我们就和他们在海上缠斗。元水军不行的，而且海上的台风，洋流，暗礁，岛上的疟疾，都会让他们大损元气，等他们消耗的师老疲竭，在和他们决战，让他们一块舢板都回不了岸。下一次再来还这样，来十次灭十次，朝廷自然安稳了。

陆秀夫说，为了保命，空口白话，谁信你？

蒲寿庚说，我有证据的，我有海图的，是我半生总结航海画下的，这是我海上吃饭保命的本钱。被你们的军士搜走了……

海图很快被找出来了，先由太监交给了帘子后听政的杨太妃。杨太妃看了看，估计没看懂吧，又交给了陆秀夫过目。龙椅上的小皇帝一脸卖萌的叫道：我要看……

陆秀夫呈给了小皇帝，赵昰的上辈子虽然成绩不好，但是地理成绩却不差，因为地理老师是他姑姑。被各种威逼，也扎实的学到了两辈子都没忘的地理知识……

羊皮制作的海图画的就是南洋群岛。这些岛离大陆也太近了吧，不过在这个没比例尺的年代很不易，有些地方还标出了洋流暗礁。显示出了制作者的用心。在这个时代非常不容易，算的上精美，轻易他们都不会拿出来。

这些地方大概就是后世的菲律宾，印尼一带吧。有千岛之国的外号。蒲寿庚说的计划的操作性极大。因为后世的西方殖民者没花什么代价就占领了这些地方，并且殖民了几百年。岛上土著战五渣。后世华人去这些地方也有上千年的历史了，这些国家还时不时闹一些反华，排华的事情来刷存在感，因为华人比他们聪明勤劳富有。凭着赵昰对这些南洋土著**的厌恶，估计他到了就不会有土著了。赵昰沉思着心里一亮，一个更大胆的计划产生了，既然能航行这么远，那么能不能航行得更远一点了？

陆秀夫说，海图都交出来了，你还有什么理由让我们留你的命。

蒲寿庚哈哈大笑，陆丞相重物不重人，你以为有海图就能到么？海上怎么对付台风，洋流，暗礁，沿途在哪里可以补给？到了那里，在哪座岛上可以找到淡水、粮食，在哪座岛上可以找到木材修船，在哪里可以找到木材造船。和土著国王怎么相处，怎么对付海上海盗。你们谁去过哪里，哈哈。

陆秀夫说，到过哪里的不止你吧，你的水手也到过吧。杀了你，让他们带路。你还有什么话讲？

蒲寿庚说，水手就凭他们到不了那里的，他们只知道他们岗位上的事……

陆秀夫挥了挥手，蒲寿庚就被军士带下了殿。

随后文武大臣们就蒲寿庚的计划开始了争论。

有人说，计划可以实施，古代的田单就凭着即墨一座城就复国了，南洋上那些岛加起来可不小了，积累构实力，找准机会，反攻大陆不是幻想。

有人说，不行，小皇帝是天潢贵胄，龙子龙孙，天命所归，跑到海外那么远的地方。就是弃民了，小皇帝弃民，民众必定放弃他。忠于宋室的势力也会死心，以后也别想叫的动他们了。所谓入华则华，入夷则夷。时间长了，民众都不会把小皇帝当自己人了，没存在感了……

还有人表示，去不去都无所谓，他随大流……

赵昰知道计划是可行的，而且他心里还有更大的计划。朝堂上的吵吵闹闹，让他明白了后世有人说的，在危机的时候，**比**更好。因为有时候哪怕做出一个最坏选择，都比不做选择好。其实流亡朝廷还是有的选择的，比如文天祥奏章中就提出过一个建议：……本朝惩五季之乱，削藩镇，建都邑，一时虽足以矫尾大之弊，然国以寝弱，故敌至一州则一州破，至一县则一县残，中原陆沈，痛悔何及？令宜分天下为四镇，建都督统御于其中，以广西益湖南，而建阃于长沙。以广东益江西，而建阃于隆兴。以福建益江东，而建阃于番阳。以淮西益淮东，而建阃于扬州。责长沙取鄂，隆兴取蕲黄，番阳取江东，扬州取两淮。地大力众，乃足以抗敌，约日齐奋，有进无退，日夜以图之。彼备多力分，疲于奔命，而吾民之豪杰者，又伺间出于其中，如此则敌不难却也……

文天祥的建四镇的建议，说白了就是建立几个战区，找来负责人各自负责，以空间换时间，当时的局势比现在好，操作性也是有的，蒋介石也是这样做的。可惜因为朝廷的**，这个建议估计都没被讨论过。

离开久了会被遗忘，是的，但是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呢。在赵昰这个时代，统治者们并不是比好，而是比谁更烂。诚然，作为宋朝的大多数农民们并没有享受到深仁厚泽的好处，和他们的祖祖辈辈一样，种田要给国家交税，还有给地主交租，要给国家服徭役，兵役。而且因为朝廷的冗官冗兵冗费，农民的负担也不比以前的朝代轻多少。不过，蒙元的治理就更烂了，把老百姓从土地上赶出去，让地上长了野草后放羊，十户人家共用一把菜刀，有些地方的妇女没了**权、所以千年以后，某些地方还有摔头胎的习俗。还有计划的实施减丁计。然后统治九十年中，只进行了三次科举，断了文人们上升的路，让士大夫阶层也失望了，所以关汉卿气的在作品里委屈的骂老天。对商人们也是敲骨吸髓，可以说他们得罪了所有的阶层。唯一干对了一件事，因为黄河泛滥下令修黄河，结果挖出单眼石头人，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胡运不过百年，老百姓只有过得更惨了，才会想起上一朝的皇帝治下，自己的惨好像要少那么一点。所以元末起义的时候，宋室的后裔会被推出来当精神领袖。清朝建立上百年了，都乾隆朝末期了，南方还有人打出朱三太子的名号进行反清复明，从者如云。相比朱三太子，孙大炮弱爆了，起义失败就逃海外骗华侨的棺材本。看人家朱三太子，被杀了无数次，每次领导起义被杀了还能像耶稣一样活过来领导下一次起义。活到一百几十岁都**瑞了，还带着义军们战阵厮杀。

凭借赵昰的一点历史知识，他觉得复国是有门的，他有统治者的血统，还有宋王朝传承的道统。凭借这两样东西。中华大地义军蜂起的时候，就是他或者他的后代王者归来的时候。凭借血统和道统先弄上一个精神领袖、义军盟主来当。而一个有自己强大的势力的精神领袖或者盟主，是很占优势的。如果像项羽那样混扑街了，还可以继续逃往海外，没啥，本来根基就在海外……

现在摆在赵昰或者小朝廷面前有四条路：投降，等死，送死，流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