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赌博

想开金手指的赵昰想到了党深入基层的法宝，要了解基层士兵，也要让士兵了解你，要启迪鼓舞士兵。中国人千百年来都是无神论，弱神论的民族，这很特殊，世界上除中国以外，几乎所有的民族都有由祭司统治的神权时代，中国几乎在有文字记载开始，就没有祭司独大的时代，都是世俗统治。信史中也没有这种记载。连神都不相信的民族，会轻易的相信某个人吗？哪怕他是皇帝都不行。但是一旦相信了你，就是至死不渝。基层工作要做，但是怎么做呢？赵昰前辈子都是被做思想工作的对象，做别人的思想工作，还没有过。前辈子在部队当班长的时候，新兵的文化素质一年比一年高，大学生不少。做思想工作，文化底子低的赵昰自觉是说不过人家的。而且大家都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阶级觉悟也很高呀。没什么好谈的，干好了，口头表扬。干错了，打骂一顿，简单粗暴，行之有效。在这万恶的封建社会，赵昰又该怎么干呢？赵昰头疼，难道去告诉自己的兵们，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为了一个共同的革命目标，走到一起来了。我们是穷人的队伍，我们要打土豪,分田地，分地主的房子，分地主的金银珠宝，分地主的老婆。解放全中国，解放全人类……

如果这么说，陆秀夫一定会说，官家，该喝药啦……

不知道该怎么说，那就行动吧。那就找基层士兵玩吧。看来不来有什么收获，即使没收获，让基层士兵也了解他，自己是关心着他们的，心里有他们的。他们干了什么，好的坏的，自己都会看在眼里。只要肯干，就会有出头上位的机会。对士气也有帮助吧。

结果军营的汉子们，见了皇帝专门找他们，都战战兢兢，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放了。皇帝说要玩，他们哪会玩呀，军营的生活无聊简单。有人说，官家我们哪会玩呀，执勤劳动打仗，平时忙都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玩呀。小皇帝说，平时像今天这样没事的时候，你们怎么玩，吐口水玩？

一个年轻士兵没经过大脑脱口而出，我们赌……没说完，自觉不对，脸红青涨的在别的士兵仇视的目光下闭上嘴。

小皇帝说，那就赌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

到了士兵们睡觉的寝室，屋子里的脚臭味，汗臭味差点没把小皇帝熏死。不过赵昰也不是太反感，上辈子在部队这种味道太熟悉了。小皇帝下令士兵们赶紧把鞋拎到外面屋檐下，以后脱鞋都脱到外面。上辈子部队就是这么干的，作为集体宿舍，一群天天干体力活的男人把鞋子都放屋里。这味道实在太难闻了。

桌子被拖了出来，一群大汉围了上来。骰盅，骰子，也被从床下找了出来。一个低级军官摇着骰子大叫，买定离手，买定离手……赵昰大惊，想不到这游戏这么古老了，是国粹么？

他们玩的是押大小，三粒骰子合计18点，加起来的点数1—9点属于小，10—18点属于大，买中一赔一；如果三粒骰子都是同一个数字的话称作“豹子”，豹子通杀大小都不对，买中一赔二。

赵昰觉得新鲜，想自己来摇两把当荷官玩玩，被摇骰子的低级军官拒绝了。看了一会儿就明白了，这骰子有问题，没多长时间，“豹子”都被他摇出好几回了。这太不复合数学上的“概率论”。骰子有问题，他就不敢把骰子交给别人，哪怕是皇帝都不行，被说破了，在他手上吃过亏的战友们绝对会让他生不如死。

没多长时间，气氛就起来了，全挤在一起，抢着下注。输了的大呼小叫，拍桌子骂娘，赢了的手舞足蹈。至于小皇帝则被他们忘了，边缘化了。

赵昰想起上辈子在部队，在班里的学习室里，他和其他班的几个老兵一起“斗地主”。结果因为战友们情绪太激动，动静太大，结果乐极生悲。把连长给引来了，连长来的时候，大家都全神贯注的算牌了。一个威严又熟悉的声音想起，起立，大家条件反射般的站起来。连长又说，全部离开学习室，在走廊上战好。大家只好出去了。然后就是带到办公室做思想工作，打开电脑点出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对他们说，你们看看，这些贫困山区的失学儿童失望的眼睛，衣衫褴褛，瘦弱的身子。小小年纪就要帮家里干活。你们知道，今晚我收缴的赌资可以供多少孩子读书么。一万多，张伟听说你拿出来的最多，几大千呢。平时和貔貅一样，叫你拿一点点钱，和要你命一样。赌起来，多少都拿的出来了。张伟说，谁说我是貔貅呀，我打算把赢来的钱捐给他们呢，结果输了。连长是张伟同年兵，一起入伍，在新兵连一个班，睡上下床。太了解他，所以在连长面前有时候他也不拘束。连长说，有你这句话就好，这些钱，我就以部队的名义捐给他们呢。其他几个老兵敢怒不敢言，只能死死的盯着张伟。一张署名解放军叔叔，由张伟和他几个赌友出资的汇款单寄往了贫苦山区。

宋朝的军队待遇好，为了防止将领们造反，随时让将领们“换防”。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新来的将领们为了让手下们不离心，将领们对赌博行装作不知道，军队除了战争训练平常的日子杂物都推给新兵们做了，老兵也就无聊了。将领们的默认，让老兵油子们更加疯狂。大战之前都要大赌特赌，上了战场为了多拿奖赏就拼命作战，战后拿了赏赐还了赌债，又好再赌。

因为小皇帝的纵容，赌博更加疯狂，其他没赌的听说了也从屋外进来给小皇帝见了礼后，加入战团。人挤人，眼看就要再开几桌了。

赵昰喊他们不要喧哗，小声的赌，正在瘾头上的军士们哪里止的住。赵昰觉得这样下去非出事不可。不行，必须制止了。他也挤到赌桌边，把玉玺压了上去。 这时候荷官不敢再摇了。其他军士也安静下来了。这时候门口传来一个威严又熟悉的声音：你们赌呀，有本事就把官家的玉玺赢去。是赵昰的老师，丞相陆秀夫。

众军士慌忙跪下请罪，连说不敢。陆秀夫狠狠的扫了屋内刚才疯狂赌博的众军士，黑着脸牵着赵昰的小手，把他拉走了。

路上，赵昰说，太傅，不要惩罚他们好吗。都是我同意了，他们才赌的，他们太可怜了，抛家舍业的跟我们来到海上，这些年的战又打的不顺，朕只想和他们多亲近亲近，想让他们过得好受些。

陆秀夫说，他们自有他们的上官处置，臣不会越庖代俎管他们。亲近，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官家就是这么和将士亲近的。不合圣人之道呀。

到了赵昰的寝宫，在院子里陆秀夫让赵昰在太阳底下站好，自己也在旁边陪站。海风吹着陆秀夫须发飘飘，儒袍长袖也随风飘零，脸上上不悲不喜，颇有仙风道骨的味道。陆秀夫这时候也只有四十多岁，后世的领导在这个年纪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进了**都算年轻人。不过，陆秀夫的须发已经半百了，背也有些弓，脸色黝黑，皱纹也明显了。显然这些年，他为宋室奔波操劳太苦了。他自称老夫，也真像老夫了。

赵昰看的心里有些发酸，他开口说道：太傅，朕知道错了。

陆秀夫说，错哪里了。

赵昰说，我不该把玉玺拿来下注，玉玺是我宋室的象征。没了，只好重新做一个了。太傅，那个传国玉玺是不是丢了几百年了，后面的朝代都是自己重做的……

陆秀夫听了，一下就怒了，须发皆张，看了看太阳辩了方位，让赵昰朝北方跪了下去。他自己也叹了口气，在小皇帝身后叹了口气，跪下下去。

杨太妃听了太监的报告，赶到了院子里。看着跪在地上被南方炙热的太阳晒的恹恹的小儿子心里也有些不满。

走到陆秀夫身边说，太傅这是何必呢，教者天子,不教者亦天子,君君臣臣乎?

陆秀夫说振振说道：教者尧舜,不教者桀纣，为师之道乎？

杨太妃不好说什么呢，出了院子，让小儿子继续在太阳下罚跪。

腿跪的麻了，也没见太傅叫起来，赵昰心里也是哀声不断，今天深入基层的行动看来是失败了，上辈子在部队打牌，被收了赌资，军人大会做检讨。这辈子在军营里看别人赌，又被罚跪。看宋军赌博时候生龙活虎的样子，战斗力该不弱吧，是好兵苗子。为什么后世的历史书，在所有朝代的国家军队里，宋军差不多就是战五渣。也许没那么差吧，太差了怎么可能国家还延续了三百多年。就像后世中国一样，国外天天有些机构，有些人叫嚷着“中国崩溃论”结果金融危机的时候那些机构叫嚷中国崩溃的机构自己崩溃了，中国还没崩溃呢。在退潮的时候，就会发现谁在裸游。写书的史官又有多少在军队呆过了，即使领过兵，谁又在军队基层呆过了，从基层一直干上去。对军队又了解多少呢？宋朝好男不当兵，这不是那个宁为百夫长，胜作一书生的铁血大唐了。从基层凭业绩战功一直干到高层，而且文化功底还很好的将领，在中国历史上都属于战神级别的。将军不可怕，就怕将军有文化……

在赵昰跪在地上浮想连篇的时候，身边的太监大声的叫起来，不好了，陆丞相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