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拜师

赵昰觉得奇怪，宋朝的时候航海技术就这么强了，为什么中国历代一直没有海外殖民地呢？甚至连和欧洲的贸易都长期被阿拉伯人把持着。大概是因为思维习惯的原因吧。而且和欧洲的贸易，中国卖出的陶瓷，丝绸，在欧洲即是奢侈品，又是艺术品，不用送货上门推销，别人都上门抢购的。这才是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其实陶瓷不过是土，丝绸不过是蚕吐出的丝，茶叶不过是树叶。就凭这些古代中国赚来了无数的真金白银。不然清朝动不动几亿两白银的赔偿是怎么来的？中国是贵金属缺乏国。

看到赵昰跪下来要拜师，蒲寿庚哈哈大笑，用满是青筋的手**花白的胡子说，历代帝王的老师莫一不是高德大贤，草民一个开船何德何能当得了帝师呢？不过我蒲寿庚平生最看不起那些酸**了，愚弄百姓，政治倾轧一流，真正遇上大事了，有几个能处理好的。比如现在，朝廷里最不缺那些士大夫呢，朝廷厚养他们百年，现在要用他们呢。他们知道怎么办吗？平时袖手谈心性,临事一死报君王。我蒲寿庚虽然老朽，但随便把我扔一座无人荒岛上，也饿不死我。若运气好，让我获救搭上船，只要老天肯多给我一些寿元，我还能创下一个偌大的家业。当我徒弟，我收了，其实我不愿意收富贵家子弟的，海上艰难，不是谁都受的了……

突然外面传来闹哄哄的嘈杂声，赵昰出门问守在外面的侍卫慌张的说，元水军打来了……

赵昰也慌了，才过几天好日子呀。这就被杀上门了。前世当兵的时候，潜意识里总在想，如果自己上了战场，拼命杀敌，能不能当上军官呢？也许心诚则灵吧，这辈子果真有战打了，可是不会有官升了。自己就是皇帝呢。

元大都，本来这个地方是金的中都。城池雄伟，易守难攻，经过金末的战争，这里几乎被打为废墟。1260年，忽必烈登基后，又把这里定为首都，是为大都。地域广大，实力雄厚的元朝可不是金朝能比拟的。经过近20年的修缮、重建，一座更加气势恢宏的城池在金中都的基础上拨地而起。

金碧辉煌的宫殿里，忽必烈正坐在龙椅上。丞相伯颜战战兢兢的跪在他面前。虽然集中了各族能工巧匠修筑的皇宫美轮美奂，但是忽必烈更喜欢蒙古的大帐。帐篷随时装车可以拉走，出生在一个地方，生长在另一个地方，战斗在一个更远的地方。征服了哪里，哪里就是自己的家。不像皇宫，永远只能在一个地方，需要你去记挂它。

忽必烈的脸色阴沉得沁的出水来。伯颜知道，黄金家族的人这种表情就是心里震怒了。越是这种时候，越是需要小心应对。

忽必烈盯着伯颜说，阿刺的尸首运回来了吧？伯颜抬起头，看着大汗的脸，小心的说，在路上，过几日就到大都了。

忽必烈叹了口气说，阿刺的死也不能全怪你。都是长生天的旨意，阿刺也活得够久了。请辞的奏章朕就留下了。把阿刺运到草原上，按蒙古人的习俗办吧。所谓蒙古人的习俗就是把逝者放在大车后面，驾车者则驾着大车往草原深处驶去。一路的颠簸，逝者会落在草原上的某个地方，狼和秃鹫会吃掉尸体。据说，成吉思汗的葬礼就是这样的。

其实，伯颜也觉得委屈。为了躲掉大都的政治倾轧，请缨到了南方，结果阿刺也被发配进来呢。自己又不能推，最后担了领导责任。

“元凶抓到没。”忽必烈咬着牙问道。

“蒲寿庚逃到南人小朝廷那边了。”伯颜说。

“下旨给张弘范他们，给我狠狠的打南人小朝廷。苟延残喘了还敢收留大元死敌，就让他们都被打成灰吧。”忽必烈狠狠的说道。

“是，臣这就去下旨。”伯颜说道。

伯颜走后，空荡荡的大殿上显得格外冷清。忽必烈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闭上眼睛软软的靠在了龙椅上。眼前又浮现起了阿刺的音容笑貌，几滴清凉的英雄泪滑过了大汗的脸庞。

外面人声鼎沸，将士们纷纷准备上船备战，家眷文官们也纷纷收拾细软准备上船继续逃亡。赵昰问蒲寿庚，师傅，元军打来了，可有好的计策没？蒲寿庚无奈的笑笑，苍劲有力的手轻轻的拍了拍赵昰的肩膀，说，仓促之间，哪有什么好主意？不过，最好的办法就是陛下能亲临前线，鼓舞士气。

赵昰眼前一亮，身先士卒绝对是克敌制胜的法宝，革命战争年代，无数的基层党员、军官，高喊着，兄弟们跟我上！带着部下冲进了敌人的枪林弹雨。

赵昰出了门，立刻就叫跟着的侍卫帮忙去抬箱子。然后躲开了来寻自己的太监的视线，跳进了放在屋檐下装货不多准备装船的箱子。听到有太监宫女叫自己也不答应。一会儿感到箱子被抬起来了，也不知道会去哪里。

海面湛蓝，海风撩人，阳光和煦。的心情却很复杂，他本来在北方的家里好好的种田养家的，刚娶得妻子不美，却能干贤惠。好日子刚刚才开始，就被元军强征入伍了，而且还是海军。在陆地上高壮力大的郭宇翔到了海上可不行了。晕船，晕的厉害，前几天遇上台风，看着比楼还高大的船。到了海上被海龙王像玩具一样抛上抛下，明明向前航行的船，一个狂风巨浪袭来，就成了横着的了。再一个大浪过来，就成了倒着的了。船上像他这样的北方汉人士兵不少，私下里纷纷议论，海龙王知道他们要去打汉人的天子，发怒了，这是在警告他们。天子，天之子，是能打的么？让蒙古军官知道了，不但没发怒，还哈哈大笑，天子，死在我们蒙古人手里的天子还少了么？心里有了这样那样的想法，就消极怠工，手上的动作也跟不上了。

一个年轻的蒙古小头目一鞭子抽在了郭宇翔的背上，说，后左侧风了，利篷帆往前右打，真不知道你们这些汉人想些什么。知不知道，战利品和赏赐有多丰厚？这个年轻蒙古的头目是随父母来中原，在中原长大的第二代了，汉话说的倒是流利，口音却让这些北方汉人士兵觉得怪怪的。蒙古能打自然有他能打原因，成吉思汗时代，勇武的部落和可汗多了，为什么成吉思汗胜出了。一个原因是其他部落制度是草原上流行千年的规矩，仗打赢了，战利品大汗分五六成，贵族分三四成，平民分一成或没有，奴隶则一点都没有。对奴隶来说，打赢了啥都没有，输了就去赢了的部落继续做奴隶。成吉思汗立下的制度是，每次战胜，战利品大汗只要一成，其他九成，贵族和平民分，甚至连随军作战的奴隶都有。这大大的激发了各阶层作战的积极性。成吉思汗死后，这个制度却传了下来。蒙古小头目也觉得奇怪，明明给北方汉人士兵们说好了，打赢了，战利品会分到他们每个人头上。会很丰厚，蒙古人这方面从没食言过。在蒙古人看来，南宋的皇帝们上百年没统治过这些北方汉人了。而且还和他们以前的金国皇帝是世仇，互相攻伐了上百年。这些北方汉人对南宋皇帝应该没什么感情，就像对外国君主那样。可是为什么，给他么说战利品丰厚，也提不他们的兴趣，依然悲观消极。要不是不信任南人，再南人海边招募渔民水手，一定比他们驾船更出色。汉人的家国情怀不是他们能理解的。

两只船队相向而来，元军顺风，满帆全速航行。宋军逆风，走之字形路线而来。敌对的两只舰队越来越近了，对面的船上的大帆在视线里也越来越大。郭宇翔甚至能看清对面大船桅杆上的瞭望者，甲板上忙忙碌碌各施其职的水手。

轰隆连续几声巨响，像是晴天霹雳一般响彻大海。郭宇翔吓得一个哆嗦，抱头蹲在了甲板上。那个蒙古小头目又转到了郭宇翔背后，在他背上又是一鞭子。蒙古小头目说道，铁炮而已，没什么好怕，南人唬人的玩具而已。伤不着你的。这个时代的南宋铁炮因为铸造工艺技术和黑火药提纯的原因，看着烟雾缭绕，震耳欲聋的但是威力相比后世并不够大，射程近。

郭宇翔站了起来，极目远眺，显然对面在放屁，船上浓烟滚滚，被射出的弹丸落在海面上炸起水花就没影了。自己船队在一轮炮响后几乎没有任何损失。轰鸣的炮身也让郭宇翔不再纠结，勇敢作战战胜拿到战利品和赏赐，最好能活捉到小皇帝。领了赏赐发了财后就回家置地买房做个富家翁。然后对任何人都不提起自己参加了这场仗，别人问了也矢口否认。如果战败被俘，郭宇翔不觉得宋军会因为自己和他们是同民族而放自己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