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背景颜色:
- √白√灰√蓝√黄√红√绿
- 字体大小:小中大
- ← →实现上下章节查看,鼠标右键激活快捷菜单
第十章(4)小说:烽烟古战场 作者:樛木 更新时间:2014/7/6 20:39:51 赵啸风回到燕窝顶,把这次和萧赣生会面的经过全都对齐远山说了,并且问他以后要是再遇到此类事,该如何应对?齐远山心里很矛盾,他很想说服赵啸风一起带弟兄们下山去打鬼子,但是又对加入八路并不完全愿意——他更愿意回到国军中去,只不过不想再遇到像韩复渠一样畏敌如虎的长官。而且他还知道,赵啸风现在还不会同意参加八路打鬼子。齐远山知道赵啸风毕竟上过中学,并非没有国家和民族概念的草莽匹夫,但是现在他心中还没有忘掉报家仇。以齐远山对赵啸风的了解,他目前顶多也就将国**家恨并列而已,甚至在心中还是家仇占了上风。 齐远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诫赵啸风,这件事情必须从长计议,现在一定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赵啸风从齐远山的屋里出来,没有回到自己的屋子去。他想要好好地一个人想一想,现在天气热了,在屋里呆着憋闷,也常有人打扰,于是他就朝后山燕尾崖方向走去。 他还没有走出去多远,就迎面遇到了范文标。范文标号称“笑面虎”,脸上似乎永远都挂着笑意,和人说话的时候更是笑得灿烂。他看见赵啸风迎面走来,好像有心事,对面过来的人是谁都像是没有在意。范文标主动打上了招呼:“五弟,听说你刚从山下回来,怎么样?有没有打探到有油水的活计?” 赵啸风抬起眼皮看了看,随口敷衍道:“没有,下山就是透透气,也没走出去多远,什么都没捞着。” 范文标“呵呵”干笑了几声,不再说什么,两人擦肩而过。 前面就是忠义堂的边门,再往前去就是弟兄们居住的十几间大屋,还有几件储藏物资的木屋和伙房。赵啸风的目光越过这些木屋,看到的是一片林子。这山顶上的土壤瘠薄,因此这片林子长得不密,也不粗壮,更难得有高大的树木。林子里有几条踏出来的小径,顺着小径走,穿出林子就是一大片灌木茅草丛生、高低起伏的台地。这片台地的末端有两条隆起的石脊,渐渐向两边分开,状如燕尾,燕尾崖之名即因此而来。 燕尾崖三面都是峭壁,崖下虽无百丈深渊,但也至少有十来丈高,人兽难以攀爬。这里地方不小,又很少有人来,也没有大的野兽,蛇鼠狐兔山鸡之类的倒是不少。山寨里除了莲儿有时到这儿拿小动物练枪法之外,其他弟兄很少来——这儿的小动物数量不算少,山寨的弟兄们把它们当成了备用的食物来源,到了真正断粮的日子,才会到这儿来猎取它们救急。 那块地方清净,赵啸风就想到那里吹吹山风,凉快凉快,也冷静地思考一下这些日子遇到过的事情。他正在看着远处走着,冷不丁从边门里撞出个人来,倒让他惊了一下。等他看清这么冒失的人是谁,刚要开口时,那人已经发出了一连串清脆的笑声,笑声过后先说话了:“五哥,你今天下山干嘛去啦?也不说一声,我还想跟五哥一起出去呢。五哥,你现在要到哪里去?” 赵啸风有点无奈地笑了:“莲儿,你这么一下子冒出来,好在是白天,要是夜里还不把人的魂都吓掉了?我不去哪儿,就是随便走走。” 莲儿说:“你骗人,我看你一直盯着后山看,是不是想到后山去?”说着也不等赵啸风回答,上前抓住他的一条胳膊说,“你陪我去,我好些天没有去那边练枪了,你陪我去练练。走吧,五哥……” 这一声“五哥”尾声拖得很长很长,赵啸风苦笑了一下,想想反正也没事,没办法,就陪她走一遭吧。他们两人并肩而行,说说笑笑地朝燕尾崖那边去了。 范文标并没有走远,莲儿的笑声让他停下了脚步,转身向那边看去。他看到莲儿和赵啸风那么亲热,又那么率性随意,心底里不禁升腾起一股浓浓的酸意。他脸上的笑意不知不觉中消失得无影无踪,渐渐变换成了一种怨恨,甚至是有点狰狞的模样。 齐远山在自己的屋里,透过窗户看到了外面发生的一切,特别是范文标脸上的那种神色,由于离得近,他看得更是清楚。他下意识地朝后退了两步,以免范文标看到自己在观察他。范文标看到赵啸风和莲儿走远,这才转过身来,果然朝四周扫了一眼,也扫过了齐远山屋子的窗口。外面阳光灿烂,木屋的窗子不大,屋里比外面要暗得多,齐远山退的那两步,刚好让他避开了范文标的目光。 齐远山看着离去的范文标,心头还是有一丝寒意游荡——他早就想过范文标如果是内奸,那他的动机是什么?刚才落入他眼中的那个狰狞的面孔,只不过是佐证了他原先的猜测没有错罢了。 范文标一路上板着个脸,完全没了他往常的那副模样。他的这种样子不常见,弟兄们都知道,凡是他们的三当家的脸上没了笑意,那一定很快就会有人要倒霉了。几个弟兄看到三当家的如此,远远地就绕道走了;有两个猝不及防走了个对头的,也连忙闪开到一旁,恭恭敬敬叫着“三当家的”,然后赶紧走开。 范文标似乎并没有发觉弟兄们的异常,他进了忠义堂,没有见到他想找的人,想了想就朝忠义堂的后面走去。 忠义堂后面,一条走道直通后门,走道两边各有两间房间,东边的两间打通的是大当家夫妇儿女住的。他们的对面那两间屋子里,一间小些的住着的是夫人的亲兵秋水和芙蓉两人;另一间大的,住的是几个大当家最信得过的老弟兄,也是他的贴身保镖。 范文标刚踏上那条走道,一边的屋子里就有人站到了门口,看到是他,打了声招呼却不退回去,一直到看着他走过两间房间朝后门口去,这才缩了回去。 后门外有一间木屋,紧紧贴着保镖们住的那间屋子的墙,这就是二当家和他的三个亲信住的屋子了。现在天气热了,范文标原想二当家的会在他自己的屋里,哪知道他一跨出后门,就看到二当家的站在屋后的屋檐下,直愣愣地看着后山方向。范文标没有马上惊动二当家,而是停下脚步看着他,想要从他的眼光所投的方向上,判断出二当家到底是在看后面那些屋里屋外忙碌的弟兄们,还是在看树林后面的燕尾崖。 他还没有能判断出二当家的视线所指,二当家已经觉察到了他的到来,朝他转过身来。他走上前去,两人倒三不着两的随口扯着话,脚下却好似有默契一般,不约而同向一边靠近崖边没人处迈去。 两人来到山崖边,在一棵松树的浓荫下各自找了块山石坐下,这才渐渐有了正经话。这次是范文标找上的李天禄,自然也还是由他起头,他问道:“二当家,这几天老四接连下山,也不知道他在忙点啥?你知道吗?” 李天禄摇头说:“不知道,只听说是老四他娘想儿子了,让人上山叫他回家的。说是他娘有点不舒服,老四就上上下下走了几趟。怎么?你听到一些别的说法了?” 范文标摇头说:“没有,我只是看老四从来没有这么勤快回过家,随口一问罢了。”说完他犹豫了一下,又问道,“二哥,我和你说的那事,你帮我想过办法没有?” 李天禄略一迟疑,也就明白了老三问的是啥事了。他对那事也是毫无办法,根本没有想过什么法子,但是他却摆出一副欲言又止,左右为难的样子来,沉吟着没有开口。借此机会,他要赶紧想一想怎么说,才能拢住这个老三的心,把他的矛头所指拨向老大。 他很快就有了主意,但是又不爽快说出来,支支吾吾地,直到把范文标逼得不停催促,他才说了:“老三,这件事我替你想过,也旁敲侧击探过我哥和嫂子的口风。说实话,事情不好办哪……” 范文标着急了,迫不及待地催问:“有啥不好办的?二哥,你快告诉我。” 李天禄见火候已到,这才不紧不慢地说了下去:“老三,这件事我探过我哥嫂的口风,原以为这事是我嫂子不太愿意,可现在看来我哥那边也不大顺当。看来是我先前没有想明白——这种事情女人的主意看着执拗,其实还是会顺着男人的意思的。三弟,你别怪二哥不帮你。你是我的好兄弟,那头是我的亲哥,我挺为难的。” 范文标脸色不大好看,低着头一声不响。 李天禄又说了:“三弟,这件事只能看你自己了,我帮不了你。我今天就把话说明了,以后不管你怎么做,我不能违逆我的大哥,但是你放心,我也不会为难你。我们是生死兄弟,遇到这种情况,我只好两不相帮。三弟,抱歉,我只能做到这一步了,你别怪二哥。说心里话,我倒是非常乐于看到你我能亲上加亲的。” 范文标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脸上的神色渐渐恢复正常。他转移了话题,问道:“二哥,再问你件事,你看老四和老五会不会搅到一块儿去,背着大当家和你干出什么不利于山寨的事来?” 李天禄的脸阴沉了,他说:“老四是个不懂事的人,遇事没有什么主见,倒是老五和齐教官两个,都是城府很深的人,我总觉得这两人和我们早晚不是一条道上的。老三,这件事你不提起,我也要和你商量的。我的意思是我们都多留个心眼,‘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老三,你以后要是发现他们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一定要对我说,咱两个多商量。我有啥事也一样。” 范文标应了一声,两人算是达成了一致。就在范文标以为今天两人该说的都说完了的时候,李天禄忽然冒了一句:“三弟,你我不是外人,有件事我提醒一下——有人说见过你和日本人有来往。你别急,先听我说。我对这话是不相信的,那些传话的人一定是看错了。即便是有这件事,我也相信那一定是兄弟为了山寨在哄着日本人呢。 “三弟,这些话我不想知道是真是假,我信得过你。只是我想提醒一下兄弟,要是老五那边,特别是那个齐教官也听到了谣传,你还是要想好该怎么对他们解释一下的,免得为一句捕风捉影的话伤了兄弟之间的和气。” 范文标知道,这一定是二当家的在县城的眼线,发现了他和山岛以及刘成基的来往。虽说这种来往他已经做得很隐秘了,但是看来以后还是要防着点——不光是要防着老五的眼线,还要防着点二当家的眼线。 他明白李天禄今天特意说到这件事,是在敲打自己,要他明白一点,就是今后得敬着对方一点,要不然随时有办法对付他。他心中很不满,但是没有表现出来,还摆出一副无辜的样子说:“我谢谢二哥替小弟着想,请二哥放心,小弟绝不会背着二哥和大当家的做对不起山寨的事。” 两人各怀鬼胎,表面上却还要装出一副顾及江湖义气的样子,又说了一些别的事,然后回各自的住处去了。 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