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1）

赵啸风这次和齐远山精心安排，总算是利用奇兵突击，打退了敌人大规模的围攻。他们和萧赣生都认为，经历了这次的挫折，山岛在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发起新的军事行动了。赵啸风和齐远山最担心的，就是丢掉了毛姑顶，弟兄们将没有地方度过即将到来的寒冬。现在这个担心可以暂时放下，估计山岛在这个冬季结束之前，大概是不会再次围攻毛姑顶了。

弟兄们在毛姑顶站住了脚，但是这次死伤了那么多的弟兄，让赵晓风特别的痛心。为了保存最强大的战斗力，出其不意给来犯者致命一击，赵啸风让自己手下最能打的弟兄们，在煎熬中整整旁观了一天。最后小鬼子的首脑被干掉了，这些弟兄基本上没受到损失，但是那些原先闫三和的手下，以及少数追随他的李天福兄弟的手下，伤亡却是极其惨重。

那天的战斗中当场战死的，还有重伤以后不治的弟兄，一共有二十几个。剩下的那些伤员，不论是重伤还是轻伤，他们的伤情都牵动着赵啸风的心。山寨里自有的中草药，以及萧赣生带来的药材，其实基本上都大同小异，来源也是同一个渠道，只是略有差别而已。

这些中草药应付一些小伤效果还可以，医治重伤就难说了。民间的这些偏方验方，对刀枪类的“红伤”也不是没有效果，有时候还挺灵的。但这种效果因人而异，如果受伤者是在家里或者生活中不慎受伤，或许这些药方药材能顶点事。现在那么多伤员都是在战斗中受的伤，摸爬滚打中又是泥又是土的，即便是小伤，医治起来也往往很费事。

独立大队留下了一支救护小队，这些人的救护手段**姑顶上的弟兄们好得多，也非常尽心尽力。赵啸风对这些都看在眼里，也记在心里，进而对独立大队以及萧赣生等人充满了感激。可是眼看着中草药的效果不如人意，他又是忧心忡忡，深感对不起弟兄们。

他正在这里为此事烦恼，意想不到的是萧赣生再次来到了毛姑顶，更让他和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萧赣生这次带来了足够伤员们用的西药。他们这次带来的磺胺类药，对控制一些伤员的感染实在太及时了。

赵啸风和齐远山听说独立大队几乎是倾巢而出，冒着极大的风险“黑虎掏心”，从皇协军的团部弄来了这些西药。独立大队的人数**姑顶多得多，他们的作战活动也更加频繁，这些药品对他们来说可说是珍贵无比。但是现在他们毫不吝惜地送来了这么多，这份情让赵啸风感到实在太重了，重得让他不知道该如何还。

萧赣生看了看毛姑顶的情况，看到留下的救护队，还有帮助加强防守的那个班，和毛姑顶的弟兄们相处得似乎非常融洽。他又特地问了问单小青，听她说了说这几天的感受，也觉得可以放心。最后，他让那班战士和单小青等救护人员，继续在这里留一段时间。

萧赣生处理完了有关的事项，就准备返回根据地，临走之前，他特意和单小青单独谈了会话。他问她：“单小青同志，你们还要在这里留一段时间，不会太长。在留在这里的日子里，要交给你一项任务，你一定要努力做好。”

单小青认真的回答：“政委，什么任务你说吧，我一定尽全力完成任务！”

萧赣生说：“这任务说容易也容易，说难也难。这支民间武装虽说是土匪，但是这些土匪和一般的土匪不一样。他们的本质还是不错的，据我们了解，这些人在燕窝顶的时候，就和李天福等人的手下有所不同。他们的首领赵啸风是被逼上梁山的，一直都对手下管得很严，基本上没有祸害过穷苦百姓。

“这次李天福兄弟投降鬼子，他和齐远山两人能够带着弟兄们脱离土匪队伍，不愿意当汉奸，这就很难得。一直以来，这支队伍都在打鬼子，就凭这一点，他们就是我们的朋友。他们人数虽少，但却很能打仗，如果能够把他们争取到我们的队伍中来，那就大大增强了抗日的力量。

“我现在交给你的任务，就是和赵啸风以及他的手下搞好关系，并且以你们自身的行动去感化他们，让他们了解八路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你有文化，抗日的大道理也知道得多，平时要把这些道理传输给这支队伍里的人。不过不要操之过急，要一点点的潜移默化，让他们自己生出参加八路军的愿望来。”

单小青说：“政委，这些人大多都是穷人出身，并不是穷凶极恶残害百姓的人，只是我这几天下来的感觉，是他们的当家的赵啸风和教官齐远山两人，都没有参加八路的愿望。我怕我没有这个能力，不能完成这个任务，愧对领导对我的信任。”

萧赣生笑了，他说：“我并不是要求你一定要劝说赵啸风和齐远山马上参加八路，只是让你慢慢地给他们讲一些抗日的道理。这项工作肯定是长期的，不容易的。你要慢慢向他们宣传抗日道理，不是要你马上就把他们拉到我们队伍中来。我看你和他们相处得都很好，那个赵啸风和你在一起说说笑笑，看来对你也有好感，这就有了对他们宣传抗日道理的基础。我听过你给我们的战士上课，说得很好，战士们也都愿意听。我相信你能做好，好好干吧。”

单小青得到政委的肯定，心里很高兴。但是想到政委居然看出她和赵啸风相处得很好，还说赵啸风对自己有好感，不觉脸红心跳有些不好意思。

萧赣生带着警卫人员回去了，单小青和救护队员还有那一个班的战士留了下来。他们都认为毛姑顶上的伤员有了政委送来的西药，要不了多少日子就能恢复起来，他们也就可以返回根据地了。谁都没有想到，他们这一留，居然留了很长的一段日子。

单小青他们留在毛姑顶上没能很快归队，起因还是独立大队夜袭皇协军三团团部，抢走了一大批西药这件事。张继业虽说这些年爬到了团长的高位，在这个过程中，他免不了收敛锋芒常做出隐忍之举。但他其实不是个心胸开阔的人，心眼并不大。

张继业近来遭遇了一连串的挠心事，先是家中物资被抢，接着是围攻毛姑顶死伤惨重，紧接着又来这么一出，他觉得在刘成基等人面前出了丑，很想把这脸面找回来。

他知道独立大队只有三四百人，武器装备也很差，而他们的大队部常常驻扎在离开燕窝顶不远的郑家坡。郑家坡离开他的二营驻地铜官庄和小李庄很近，从地图上看可说是近在咫尺。他在盛怒之下，不顾手下的劝阻，也不顾一批伤兵还没有痊愈，一意孤行决定倾全力进攻独立大队的根据地。

他将全团三个营都集中到了铜官庄一线，并且向县城的山岛和清河的暂二旅旅长汤正祥作了报告，请求他们批准自己的行动，并且给与支援。

山岛在接到张继业的报告之后，感到既意外又高兴。他当即批准了这份作战报告，并且答应在行动之日，会派出部分日军参与行动。同时，山岛还责成刘成基和汤正祥，要他们也都派出兵力投入这次军事行动，而行动的指挥权就交给了张继业。

张继业的这次行动，目标定得并不大，他只是计划占领郑家坡、黑石曷砬及其附近几里地范围。他的目的是将独立大队的根据地向狼山深山区压缩，使其远离人口稠密区，生存条件进一步恶化。他没有写到作战计划里面的，其实还有两点，之一是让八路远离张官庄，确保老家以及全团补给基地的安全；之二是挽回颜面。

他在盛怒之下制定了这个作战计划，并且上报得到了批准，当时是觉得这个目标并不难达成。可是等到山岛批复同意的命令下来，他和参谋长黎曼堂正式制定详细作战计划之时，冷静下来想想，才感觉到这个看似并不大的作战行动，并不如想象中那么简单。

山岛对张继业这个主动提出的作战计划，并没有给予很高的期望，但是却乐于见到。八路军的独立大队人数虽说不多，占据的地盘也大多在狼山山区，那些地方本就是皇军鞭长莫及之地。可是这几百人的独立大队，正好卡在了他和清河方面联络的要道上，就像是骨鲠在喉，吐不出又咽不下，感觉非常的难受。

近期各处的八路和国军活动很活跃，山岛手里的兵力不敢随便调动，而暂二旅这样有点战斗力的部队，平时要把他们调上去和八路拼杀并不容易。现在张继业冲冠一怒失去理智，居然主动要求和八路对阵，那对山岛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他不管张继业的这份作战计划严不严谨，也不去考虑这个行动最后战果如何，批准以后就开始催促了。

张继业到了这种时候，就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们的动向并没有逃过独立大队的眼睛，张继业的战前准备并不顺畅，进行得很慢，独立大队的动员工作却迅速开始了。

梁友田和萧赣生不知道敌人这次行动的规模和目的到底如何，但是不管敌人会怎么做，他们都不可能和敌人正面作战，用手里这点宝贵的本钱去和对方血拼。他们在根据地里开始紧急行动，发动百姓坚壁清野，地方上的各种群众组织和民兵，也都做好了随时随地转移的准备。

他们的精力全都投入到了战前的准备工作中，暂时顾不上毛姑顶的赵啸风，还有那些留在那里的医护人员和战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