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

小山村里的鬼子接连受到袭击，他们再也不敢托大。鬼子军官把李天福叫了过去，对他指手画脚说了一通。李天福回到自己的队伍里，随即派出了部分弟兄，分散到山村的四周，还占据了几个制高点。

赵啸风他们在李天福的人分散到村外之前，全都向后退了退，以免被他们发觉。山村里的鬼子有了保安团在外围警戒，这才消停的吃了一顿饭。饭后他们继续向山区进发，但是明显提高了警惕，而且还让李天福的队伍在前后护卫着。

赵啸风他们又跟了一段路，在一个更小的居民点，鬼子又停了下来。这次他们高度的戒备，还是让李天福的人马散布在外围，保护核心的鬼子。赵啸风一看这个状况，觉得即便是到了夜里，鬼子也肯定是采用这样的阵势布防。李天福的弟兄并非全是无能之辈，他们这么多年在山林里滚打，对山林里的一切比小鬼子要熟悉得多。赵啸风手下的几个弟兄本事再大，也没把握一定能渗透过李天福的人马设下的防区，就算他们能摸进去，只要在核心区一开打，要想逃出李天福人马的警戒圈也很难。

赵啸风虽说不赞同李天福的选择，但是心里还是不愿意去杀伤他手下那些昔日的弟兄，所以就和齐远山商量改变目标。

齐远山听了赵啸风说的意思以后，想了想回答道：“被刚才那个人一闹，鬼子肯定警觉了，我们再想避开李天福的人马，专对鬼子下手，就不太容易了。我想我们还是朝后走，后面肯定有他们的补给点或者别的机会，我们在那边动手也一样。”

他们一路向山外走去，途中遇到过皇协军的运输队伍。这些运输队规模并不大，运送的物资也不多，看上去像是以吃的东西为主。赵啸风他们没有和这些运输队冲突，基本上都是提前躲避了。他们一直走到了山外的丘陵地带，都没有发现张继业的补给站，直到接近了小李庄，这才在小李庄南边的小山脚下，看到了一片十几个帐篷。

这里的地形已经是平地多，山地少，赵啸风他们看到了那片帐篷区，也没法接近到六七百米之内。他们在远处观察着这片帐篷区，不用费心思去猜，帐篷外的平地上，各种东西堆成了好几个大堆，虽然用油布盖着，也能很容易就分辨出油布下是弹药和其它补给品。

这片营地的戒备很严密，外围有固定哨，而且很密，每个哨位和相邻的哨位间的距离，都保持在可见又可听到声音的范围内。在这些哨位形成的警戒圈内，还有两组游动哨在相向而行，外人很难避开这些警戒者进入营区中心。更何况不远处的小山上，还有皇协军的人占据了制高点，那上面林木不少，也不知道半山腰以上的林子里到底藏了多少人。

他们在远处潜伏着看了一阵，看到有一支队伍从后面的小李庄出来，在这个营地里带上东西，然后向南边的大山走去。这支队伍是由民夫组成的，推着一些独轮车，还有十几个人挑着担子，押送他们的是一个排左右的皇协军。在这些民夫搬运东西的时候，有两个物资堆上的油布被打开，其中的一个全都是弹药箱。

赵啸风和齐远山决定就对这个营地下手了，但是要等到夜晚。他们小心地退走，在三里地外的一处树林里，找了一块地方隐蔽起来。到天黑还有很长的时间，他们分成三组，一组两人放哨，另两组就地睡觉。他们出来的时候，除了赵啸风和齐远山两人，另外的四个弟兄每人都带了两颗手榴弹。这八颗手榴弹晚上用来对付那么多的东西，够不够用？怎么用？那就只能到时候再说了。

赵啸风躺下很快就睡着了，齐远山眼睛是闭着，脑子却没有休息。他总觉得有一丝不能确定的感觉在脑子里游荡，这一丝异样的感觉似乎是有些不踏实，似乎又不是，但是到底为什么会有这种感觉？这种感觉到底算什么？他都无法捕捉到，没办法确定。

齐远山开始仔细琢磨晚上的行动到底有何利弊。他思来想去，都是一些有利的因素，最大的有利因素就是这里的地形他们实在是太熟悉了。他设想了许多种可能出现的局面，最后都能找到破解困局的办法，顶多也就是有惊无险。像这种偷袭行动，最怕的不是在接近目标时被对方发现，而是行动到一半，几个人已经分开对付目标，这时候如果被发现，就有可能会有人被缠住跑不掉。

他仔细回想了营地的情况，觉得这次行动对付的是物资而不是人，在引爆军火堆的时候，凭自己这六个人的身手，趁着混乱跑掉应该问题不大。他反复权衡了几次，都觉得风险还是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就不再去想了。

半夜以后，月亮落到地平线下去了，大雪节令已过，眼看着快要到冬至，气温也掉到了零度以下。那片堆积着物资的营地四周，固定哨和游动哨没见减少，营地里大部分的帐篷却已经熄灭了灯光。赵啸风他们开始行动了，六个人就像是六只猫一样，轻捷而无声的向白天看好的两个哨位摸去。

赵啸风和谷满囤、张富贵两人很快就接近到了一个哨位的附近，这个哨位上有两个哨兵，谷满囤和张富贵两人从两边向他们靠近。天气已经很冷，站着不动的话手脚会觉得冷，所以两个哨兵不停地走动着。这让谷满囤和张富贵很不好办，还好今夜没有月亮，天空还有些云，所以他们两人摸到了离开哨兵十来米的地方，也没有被对方发现。

哨兵走动得很勤，很少有两人同时面向一个方向的时候，谷满囤他们只能耐心等待机会的出现。这时候，齐远山带着两个弟兄负责的那个哨位，很顺当的就被解决了。他们那边虽说已经很注意了，但还是发出了一点响动，这就引起了这边两个哨兵的注意。

这边的两个哨兵此时还没有把那轻微的响动和有人摸哨联系到一起，只是以为那边的哨兵无意中发出的声音，他们两人同时向那边的黑暗中看着。就这么一个瞬间，就给谷满囤他们留下了可以利用的机会。他们两人几乎是同时跃起，脚步轻盈但是频率极快，向前的速度很快，却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当那两个哨兵感觉到侧后方的动静时，谷满囤他们已经扑到了离哨兵不足两米的距离之内。两个哨兵发现有两条黑影飞扑过来，吃惊之下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惊呼，就被来人打倒在地。谷满囤此时没时间用他擅长的绳子了，近身的同时借着冲上来的惯性，重重的一拳击打在哨兵的心口。那哨兵被这一拳打得岔了气，张着嘴却叫不出声来，还没等他缓过气来，一把锋利的匕首就割开了他的喉咙。

张富贵对付另一个哨兵更干脆利索，他以前跟着他爹在山中采药，因此徒手攀爬是他的拿手好戏，为了对付山中的野兽，也练了一些本事。他在齐远山训练的弟兄中，因为反应灵敏而学擒拿格斗学得最好。他冲到那个哨兵跟前的时候，虽说是在黑夜里，只能看到对方的一个身影，出手也还是极其精准。这也难怪，他常年攀爬悬崖峭壁，有时候就完全靠一双手抓住很小的支撑物，出手不准或者手上无力，那小命就会丢了。现在他的右手就准确地扣住了哨兵的咽喉，五指像铁钳一般收紧，那哨兵一点声音都没出，很快就窒息而亡。

他们这边解决了哨兵，赵啸风朝另一边摸了过去，前进了没多少路，就和齐远山他们会合了。他们会合以后，马上按照事先制定的计划，在哨位上各留下一个人，赵啸风和齐远山带两个弟兄，带上了全部八颗手榴弹，向那堆军火处跑去。

他们刚跑到那边，一队游动哨过来了，大概是夜深了，天又冷，这些游动哨没有了白天的劲道。游动哨没精打采，也没人说话，顺着他们固定的路线走着。他们没有发现军火物资那边的赵啸风等人，连固定哨位上的哨兵是一个还是两个都没有留意，很快就走了过去。

这片营地是临时占用的，虽说守卫的人不少，但是看上去防卫的漏洞很多。这么多的作战物资堆在这里，外面只放了一层岗哨，加上游动哨也只有两道警戒线。守军的大意还不止于此，夜里居然只有几个帐篷点着灯，那灯光虽然能照到油布盖着的物资，但是很昏暗。物资背着帐篷的一面就完全沉浸在黑影之中，赵啸风他们就隐蔽在这阴影里面。

他们白天在远处看到过两处油布被打开，其中一大堆肯定都是武器弹药。但是距离太远，他们看到了弹药箱，却看不清哪些是子弹，哪些是炮弹或手榴弹。要想炸掉这些军火，他们的八颗手榴弹无济于事，必须找到炮弹或手榴弹才行。他们分头摸索起来却发现白天看到的这一堆军火，全部都是子弹箱，它们靠八颗手榴弹是引爆不了的。

赵啸风估计这里应该有炮弹或者手榴弹——小鬼子参战了，他们的掷弹筒不会不储备弹药备份。按照军火堆放的习惯，这些小炮弹应该就在这些子弹箱的附近，于是他们分头在离得最近的油布下面寻找了起来。

很快，黄怀忠就找到了堆放炮弹的地方，就紧靠着子弹箱，之间隔了不到十米。这些小炮弹箱好像不少，货堆比子弹堆小得不是很多，按理说不应该有这么多的炮弹备份。他们再仔细一摸，果然发现这一堆军火中，一小部分是八九式榴弹，大部分则是装手榴弹的木箱。

赵啸风他们来不及再仔细探究其它货堆都是什么，连忙将手榴弹塞到炮弹箱子中间，然后他和齐远山先跑。黄怀忠和张富贵两人小声喊着口令，一起拉掉了手榴弹的拉弦，接着迅速朝赵啸风他们身后追去。

他们跑动的声响惊动了帐篷里的皇协军，有人咋呼着出来查看，远处的哨兵也朝这边大声喊了起来。赵啸风他们只顾着猛跑，对敌人的呼喊毫不理会，终于有一个哨兵向他们开了枪。这一声枪响就像是打中了雷管一样，一声巨响紧接着一连串的爆炸突然响起，爆炸的冲击波将现场那些货堆全都掀翻了，火光则把周围照的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