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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初露锋芒

小说:我不是间谍 作者:祁连岫云 更新时间:2015/7/17 11:07:57

第二天早晨一上班,李丽便带着一位印度裔工程师来到子钧的办公室,他是奉命来为子钧进行上岗培训的老师。培训的内容很丰富,几乎涵盖了公司业务的方方面面,只是他的口音太重,那打着嘟噜的印度英语让子钧连猜的机会都不多,在她听来和听梵文没什么区别,她所能做的就是拼命地抄板书,一字不落地抄,课后再去慢慢的消化。

当天下午,李丽主持了测试部的全体会议,主要议题是分工。新项目原有的三位测试工程师依然各管一个单元,考虑到子钧是新手,李丽要她以学习为主,暂时做个“自由人”,能测什么就测什么,能测到什么程度就测到什么程度。散会后李丽把子钧留下,解释了一下为什么没给她分派负责单元的原因,李丽说:“在工作初期,你最重要的事情是‘扫盲’,这包括两个方面,一是熟悉公司的服务器,了解怎么编辑、运行和操作被测软件,了解公司研发管理的程序等等基本层面的事情;第二才是了解被测软件的功能和系统结构等具体的技术问题。我们的软件很复杂,功能也很多,你可以先到文件库里找些资料看看,有什么问题不妨去问组里的任何一个人,不要不好意思,谁不合作就来告诉我……”

从李丽那里回来,子钧感到很开心,心想李丽并不像飞飞说的那么可怕,挺能体贴下属的,是个蛮细心的人。

根据李丽的指点,子钧的工作从“扫盲”开始。“扫盲”的第一个阶段,在热心的同事们的帮助下,仅用一天时间就基本搞定。可是一进入“扫盲”的第二阶段,问题就来了。在子钧的经验中,产品的功能、结构和计算方法等细节,都应当记录在设计文件中,然而她找遍了公司的文件库,除了一些旧文件,关于新项目的设计文件零零散散的根本不成系统,让她这个新手感到一片茫然。该从哪里下手呢?带着一个个问题,子钧跑去向同组的小伙子讨教。俗话说同行是冤家,她发现在“扫盲”的第一阶段,当她问到一般性的问题时,比如如何进入公司内部的服务器?打印机在哪里?如何下载程序等等,他们都会热情地帮助她,可是当她一问到具体的技术问题,尽管他们礼貌依然、笑脸照旧,可是给出的答案常常含糊的让她不知所云。子钧感到不解,怎么会没有技术文件呢?搞不清技术要求又怎么测试呢?忽然她想到了技术保守。子钧毕竟在职场上行走了十几年,类似的事情过去也遇到过,工程师在职场打拼的武器就是技术,那是看家的本事,也是自己的饭碗。想到这儿,她不禁心生感叹,无论在哪儿,人性都是相通的呀。

有点失望,但并不可怕,条条大路通罗马。在找不到捷径的时候,最老实的办法往往就是最好的办法。经验告诉她产品都有继承性,旧文件对初涉这个领域的人来说,同样会有这样或那样的启发性。饥不择食,子钧把文件库里的文件做了整理,然后废寝忘食地啃起来,生怕漏掉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这天,子钧在一份会议纪要中发现了一张附加的方块图,仔细一读,里面有很多熟悉的名词在她的被测软件中看见过。显然这是功能流程图,她如获至宝,迫不及待地点开程序,按照它指引的方向探索前行。很快一道道神秘的大门被她推开,一个个有趣的功能目不暇接地出现在她的眼前。随着探索的深入,流程图的路经变得越来越复杂起来,逻辑判断一个跟着一个,如同横在面前的一个个十字路口,考验着子钧的智慧和判断力。

就在子钧为挺近软件的纵深而欣喜的时候,忽然程序兜起了圈子,仿佛与她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开始她以为是操作有误,于是仔细对照图纸,反复操作了两遍,可是每次程序走到这里,问题都能复现,本该前行,却莫名其妙地折返。这是“无穷循环”!子钧一阵兴奋,这是她捉住的第一个Bug(错误)。

为了稳妥起见,子钧拿着流程图去找负责这个模块的工程师求证。小伙子据说是组里的“大拿”,总是一副深沉的样子,给人不苟言笑的印象。见到他,子钧开门见山地说:“打扰一下,我想向你求证个问题。我发现在某种条件下程序会出现无穷循环,你看……”说着子钧把流程图摊开指给他看问题的部位。“大拿”瞥了一眼那张图,稍微沉思了一下,然后斩钉截铁地说:“这不是问题,这张图已被淘汰了……”子钧不解地说:“即便图是旧的,软件是新编辑的呀……”他显得很不耐烦,粗鲁地打断子钧说:“我还有点急事,对不起。”说完,傲慢地不再理会站在一旁的子钧,继续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明明是个问题,怎么会不是呢?子钧带着困惑扫兴地回到了办公间,准备再琢磨琢磨。可是刚一打开电脑,竟赫然看到“大拿”发出的打着红色惊叹号的重大问题报告,再仔细一看,报告的问题不是别的,正是自己刚刚告诉他的那个问题。想到两分钟前他那毋庸置疑的坚定语气,子钧心中掠过一丝不快,这个发现本来是自己的开门红,却被“大拿”打劫了。

新手都渴望展现自己,子钧也不例外。不过“大拿”打劫的行为虽然令子钧不快,可是他的红色惊叹号却给了子钧自信,让她找到了测试的切入口,那就是模块的接口,刚才发现的问题就出在那个部位,直觉告诉她那里一定是个薄弱环节。想到这儿,子钧微微一笑,心中的气全消了,看来“大拿”开发的测试工具并不像他吹嘘的那样神奇,或许只是一个花架子。

子钧再次浏览了一遍流程图的整体布局,然后像探测地雷的工兵那样小心翼翼地趟过每一条路径,仔细地勘察着周围的一切,生怕漏掉任何疑点。很快一个又一个的“地雷”被她挖了出来,一连几天她的问题报告满天飞,报得程序员们坐不住了,一趟趟往她这里跑,一时间她这里讨论乃至争论的声音不绝于耳,使她的工作间成了工程部最热闹的地方。

转眼周末到了,午餐后公司召开全体员工大会,会上武峰对测试部,尤其是对子钧提出了表扬。散会后飞飞追到子钧的工作间,高兴地压低声音说:“你旗开得胜了,别忘了请客!”飞飞对子钧的成功似乎比对自己的成功还要高兴,“你真够神的,一出手就把牛哄哄的臭小子给毙了。”

子钧说:“这算什么?都是最基本的测试,我真没觉得这有什么了不起。说实话一张流程图就让我抓出了这么多错误,可想而知他们的测试水平。可惜我找不到设计文件,否则战果还能扩大。”说到这儿,子钧压低了声音,“说真的,我有点没想到,堂堂一个高科技公司居然连设计文件都找不到,全在个人手里,管理真够乱的,作坊式的……”飞飞不以为然地说:“别拿你搞质量认证的眼光看这里,你要清楚,我们公司是个民企,不生产飞机和导弹……新和快是硅谷的两大追求。”子钧点头说:“看来我要努力适应环境,不能让环境适应我呀。”飞飞拍拍子钧的肩头说:“不过你倒底干过军工,与他们相比受过的训练不一样,见识也不一样。我早就说过,就凭他们那两下子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印证了吧,开始你还怕不行呢。”子钧笑了:“你还真别说,我们组的那些人,看着自己管的那点事儿就像看着自家的自留地,生怕别人摘了他地里的黄瓜。我不理解,做高科技的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的小农意识?李丽还说团队精神呢,连团队的影子也看不见呀。”飞飞说:“你们组的病根不在大家,李丽不懂技术,就会玩‘政治’,整天搬弄是非搞亲疏远近,动不动就拿裁员吓唬他们,搞得他们战战兢兢的怕丢饭碗。唉,摊上不懂业务的头也够让他们受罪的了,不仅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指导,而且干好干坏都是一笔糊涂帐。好啦,不说她了,我想问问你下面的目标是什么?”子钧说:“还没想好,这次我的机会完全是他们各扫门前雪送给我的,他们各负责一块,接口没人管,我报的问题大都发生在结合部。”飞飞说:“我看你去研究研究他们的问题报告,哪个部分的报告少,哪个部位就可能是软肋。”听了这话,子钧眼睛一亮,她说:“你的话真让我开窍,我好像觉得下一个目标已经呼之欲出了……”

飞飞走后,子钧立刻到问题报告里去翻腾,这些报告即能告诉她产品的现状,又能看出测试部的工作轨迹。周末子钧整整加了两天班,把自己埋在这些枯燥的报告里,仔细琢磨他们都做过些什么,怎么做的,正在做什么。善于学习的人到处都能找到老师,那几个技术保守的“臭小子”绝不会想到,通过他们的问题报告,他们成了子钧的第一任业务老师。

很快子钧就确定了下一个雄心勃勃的目标——测试引擎,那是德国博士的专利。她之所以选中引擎作为下一个目标,一是因为在问题报告里就根本没有人提到过它,显然这部分没人测过;二是她总忘不了报到那天德国博士在会上说过的话,还有他那疑惑的口气和傲慢的声音……这些天每当她看见软件中那些密密麻麻的数字时,心里就痒痒。

然而测试引擎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子钧首先要面对的就是输入与输出的关系问题,这就牵扯到了数学模型。由于找不到设计资料,也看不到程序代码,怎么办呢?于是子钧想到了老板李丽,测试部的工作和技术要求都是她下达的,她也许会有设计资料。

星期一上班,子钧来到李丽的办公室寻求帮助。她开门见山地说:“我想测试引擎部分,不知你有没有关于输入与输出关系的技术文件?”李丽盯着子钧愣了片刻,然后讳莫如深地说:“这是很复杂的数学关系,你不用测这部分……”子钧没听懂她的话,依然寻着自己的思路追问道:“你知道哪里有数学模型或计算公式吗?”李丽有些不快,她仰靠在椅背上,两手抱在胸前神秘兮兮地说:“计算公式嘛……那是我们的核心机密,你不用在这上面浪费时间,还是让他自己测吧。”子钧知道核心机密这个词的分量,她不好再问下去,道了谢,悻悻地转身离开。

回到办公室后,子钧望着屏幕上那些五颜六色的图表和曲线出神,怎么知道它们都是正确的呢?她不明白输入输出的关系为什么还要对测试工程师保密呢?她还是不死心,好奇心让她的头脑像个停不下来的机器……

没有设计资料,又看不到程序,要想摸清引擎的工作情况,唯一可行的办法就是用输入数据和输出结果来倒推德国人的计算公式。对,就这么办,方法笨了点,却极富挑战性。有了思路之后,子钧立刻着手创建输入数据,这是需要极大耐心的工作。

这天子钧一直工作到很晚,当她的肚子第N遍咕噜噜地叫起来的时候,空荡荡的办公楼就剩下了她一个人。她看看表,不知不觉中已是晚上十一点多了,她有些累了,站起来做了两下扩胸操,然后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回家。这时忽听有人叫她,子钧一愣,这么晚了会是谁?她回头看去,只见武峰的头出现在工作间的隔墙上。武峰说:“我也刚加完班,正要回去见你这里亮着灯……做什么呢?”子钧回答:“我在准备测试引擎的测试数据,我觉得客户砸几百万给我们,不是为了看界面上的画,他们要的是聪明的优化计算,这才是我们软件的核心价值。所以我的下一个目标就是测试引擎……”

一听说子钧要测试引擎,武峰眼睛一亮,颇有兴趣的走进来:“你的目标很好,引擎是我们测试的盲区……”说着他看了看表,“能说说你的想法吗?”子钧说:“因为找不到设计资料,又看不到程序,唯一的办法就是倒推。我已创建了三百多组输入数据,我打算用这些数据对引擎进行抽丝剥茧般的分析,看看能不能根据输入和输出的对比关系搞清他的计算方法。就像我在回答你的口试问题时说的那样,基本思路是先化繁为简,这个过程犹如小学生做算数题,把复杂的四则运算先剥离成一个个简单的加减乘除;然后再由简到繁,就是把一个个简单的算式按照运算规则再组合起来……”子钧还没有说完,武峰就连连夸奖道:“嗯……不错的思路,可以试试……来,我把生产线的情况和优化的目标给你讲讲,这对你的研究会有帮助的……”说着,他放下书包,拿起笔在子钧办公室的白板上画起来。

武峰的介绍如同雪里送炭,为子钧架起了一座通往目标的桥梁,大大缩短了她的研究时间。经过三天的紧张工作,子钧发布了第一份关于引擎的问题报告,并由此一发而不可收,让那些隐藏在大数据后面的计算错误,一个个现出了原形,同时也把引擎的工作状态,亮亮堂堂地展现在了大家面前。

武峰一向看不惯这位德国老兄的傲慢,在工作上他们两位也有些互不买账。子钧报出来的问题让武峰心花怒放,每当这样的报告出炉,他便把赞美的EMAIL“GOOD JOB!(干的好!)”“EXCELLENT!(真棒!)”送得满世界都是。开始德国佬还端着架子,不是怀疑子钧的数据不对,就是猜疑接口软件出错,但在几个回合的争论之后,他除了诟病子钧的英文能力之外,很难从子钧出具的证据、分析的条理中找到反击的机会。他服气了,也变得友好和谦逊了许多,每当子钧有新报告发布,他的电话随后必到,态度也由过去的蛮横质疑,到现在的平等讨论。

一个月后,子钧终于见到了“德国鬼子”,一个傲慢的金发碧眼的日耳曼人。那天早晨,子钧一走进办公楼就隐约闻到一股腋臭味。当“德国鬼子”出现在她面前时,她才知道原来味道的源头是在这里。

午饭时飞飞开玩笑说:“与‘德国鬼子’在一起,快成熏肉了吧?”

子钧被她逗笑了,说:“真有这个可能。博士说了,这次到美国就是冲我来的,他要搬到我哪儿去办公呢……”

飞飞哈哈大笑:“看来日耳曼的鼻子不如我们的灵敏,也不像他们严谨的性格那样出色……不知当年希特勒的地下城堡是什么味儿,想必一定也很丰富吧……”

果然,整整一个星期德国博士干脆把子钧的工作间当做了自己的办公室,他把自己的程序分成一个个功能块,给子钧讲一个,子钧测试一个,发现问题当即改正。博士有个毛病,改程序时喜欢让子钧在旁边看着,他一边改一边嘀嘀咕咕地告诉子钧为什么要这样做。一个星期下来,子钧从他那里学到了很多知识,当然也包括他直率和公正的处世态度。

“德国鬼子”走了,临走他把对子钧赞赏和感谢的EMAIL发给了工程部的每一个人,他的肯定不仅提振了子钧在工程部的地位,也提振了武峰对她能力的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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