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CEO说这无异于自杀

天有不测风云，子钧来到美国刚刚半年，911发生了。

这天早晨按照预先的设定，收音机在六点钟准时响起，这是子钧晨练的起床号。子钧被收音机吵醒后，一边迷迷糊糊地听着早新闻，一边等待神志彻底走出梦境。忽然播音员异常地惊呼起来：“上帝呀！我的上帝！”那透着惊恐的声音一下驱走了她的睡意，她仔细一听，原来是一架飞机撞上了世贸大楼。她赶紧打开电视，迅速转换到新闻频道，果然在屏幕上一幢世贸大厦正冒着浓烟……子钧以为这不过是一次严重的飞行事故，于是她穿好衣服准备照常出去晨练。就在她正要关电视的时候，却看见又一架飞机闯进了镜头，它飞得很低，不等子钧反应过来，它已像疯子一样扎进了另一幢世贸大厦。霎时间大楼浓烟四起，子钧被电视里的情景惊呆了……

这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子钧赶紧打开门，只见比尔圆睁着眼睛，蓬头垢面地出现在门外：“看到新闻了吗？”一看见子钧他迫不及待地说，“出大事了，美国可能遭遇了攻击……”这位当年的越战老兵迅速给出了自己的判断。

这天早晨子钧没有去晨炼，她匆匆洗漱完毕便驱车向公司奔去。当她来到公司时，已有很多同事先她而到，大家聚集在健身房的电视机旁，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脸上的惊恐之色像凝固了一般。此时世贸大楼已经轰然倒下，屏幕里的人在滚滚尘烟中惊恐万状地四处奔跑。健身房里没有人说话，空气显得沉闷和压抑。不一会儿，公司的安全员跑来通知大家：“刚刚接到政府通知，美国遭遇了恐怖袭击，为了防止类似攻击的发生，今天公司关门，请大家都回家去。另外所有的学校和幼儿园今天都将关闭，请有小孩的员工先去接孩子，并尽量不要在公共场所滞留。”

911把美国变成了一只愤怒的美洲豹。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美国迅速动员起全国的战争资源，从海上、天空、陆地，不顾一切地向阿富汗腹地的荒山扑去。然而，随着一个个内幕的曝光，曾经那样不可一世的CIA和FBI却饱受着来自各方的质疑和批评。在经历了痛苦的反思和检讨之后，他们捐弃前嫌，携起手来，与全体人民一道把复仇的目光投向了恶魔拉登和他藏身的那片荒山。

就在世界上最现代化的炸弹在那里大显神威的时候，华尔街那些灵敏的大鼻子却嗅到了销烟背后的味道，于是每天开盘的锣声一响，便刮起了一股股抛售的旋风。恐慌像巨石投入湖心一般从**的股市一层层蔓延开来。

这段时间子钧的心情郁闷到了极点，她吃不下睡不好，人也瘦了许多。原来就在她与大卫的恋情渐入佳境的时候，大卫却忽然销声匿迹了。大卫最后一次与她联系还是一个月前的事情。那是在911后不久，那天他急急忙忙地从机场打来电话，说自己有急事出差，马上就要登机了，自此便再无音信。转眼一个月过去了，子钧给他写了好几封电子信，却都石沉大海，全无回复；她又一遍遍拨打他家里的电话和手机，然而除了一遍遍播放的留言录音，一概无人接听。于是子钧着急起来，先是担心他会不会出了意外，后又猜度是不是有了新欢。直到有一天她鼓起勇气来到他的公司打探，方知他已辞职而去，而且去向不明。他去哪里了呢？子钧猜来想去，忽然想起他曾讲过的历险故事，于是想到他会不会去了前线呢？对，这符合他的性格。一想到前线，子钧的心便为他揪了起来。

俗话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就在子钧为大卫日夜悬心的时候，一个坏消息悄悄地在公司里流传开来，公司现金吃紧，可能要大举裁员。传闻当然不是空穴来风，不过大家并不知道，真情其实比裁员还要糟糕。

公司在股市里的惨状让它的竞争对手B公司看到了吃掉它的机会。老奸巨猾的B公司老总，在股票高涨的泡沫时期不动声色地减持了部分自己的股票，使钱袋中有了足够的现金；而在这一波的萧条到来之后，又果断地回购了部分自己的股票，以保持B公司的股票维持在理性的价值范围。这聪明和及时的一卖一买，让B公司一举站上了行业的制高点，也让他成了这次萧条中为数不多的弄潮儿。他开始寻找扩张的机会，于是已是四面楚歌的A公司就成了他的吞并目标。兼并的第一战是从价格开始的。财大气粗的B公司在宣布降价的同时，还免除了所有新老客户在产品升级换代中发生的服务费用。这一招一下就让A公司的CEO麦克傻了眼，眼睁睁地看着一个个即将到手的客户倒向了B公司，为此他心急如焚，恨不能把公司所有的人都派上销售的第一线。

可是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了，无奈各公司都在压缩花费的盘子。麦克终于撑不住了，一天在公司高层的会议上，他一边焦虑地像困兽一样来回度着步子，一边神情严肃地向与会者报告严峻的形势：“……股市丢钱，生意清淡又赚不来钱，加上银行收紧银根，现在我们的现金已经告急，如果再没有新的项目进来，就要发不出工资了。”他顿了顿，环视一下在座的各位，然后痛苦地宣布：“现在只有一条路，裁员，以图在维持中寻求新的出路。”

麦克抛出冷冰冰的裁员计划不久，消息便不胫而走，一时间公司里人心惶惶，那些工作少、技术弱、背负着房贷和靠签证工作的打工仔们，几乎人人自危，他们常常不安地两三一伙、四五一群地聚在一起，猜测着去留结果，交流着工作市场的信息。失业的恐慌像病毒一样在公司的空气里四处飘荡着。

这段时间武峰撇下工程部一直在外面跑，偏偏此时由于裁员警报已经拉响，各种竞争和制约关系都显得更加剑拔弩张。开会变成了争吵不休的战场，测试和研发成了矛与盾的攻防，远近亲疏也悄悄地浮上台面，你护着我，我撑着你，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失去了原则的护佑，变成了**裸的利益的纽带……一种诡谲的末日阴霾开始笼罩着整个公司。

进入11月份，公司经过千辛万苦的努力，终于说服了一个老客户升级他们的已有系统。这单生意的钱虽然不多，但对挣扎在悬崖边上的公司来说如同打了一针强心剂，于是这个在最困难时期到来的项目就成了公司的金疙瘩。为了确保产品能够按时交付，公司倾力而上，组织了最强有力的班子，并用最短的时间为客户量体裁衣般地做了所有必要的调整和改动。很快产品就火热上线了，在软件与生产线的磨合期，修改量很大，分析工作亦很繁重。考虑到子钧的听力尚不过关，与客户打交道还有障碍，项目经理特意安排李丽与她合作，子钧专注于技术层面的工作，李丽负责对外联系，把客户的意见带回来，再把子钧的分析结果转送出去。一时间李丽忙得团团转，经常在子钧的工作间里工作，她们一个台前一个幕后，李丽面子风光，子钧干得痛快。这是她们在工作上难得的一个蜜月期。

看到子钧与李丽出双入对的亲密样子，喜欢调侃的飞飞开玩笑说：“我怎么觉得你在与狼共舞……”子钧知道飞飞是开玩笑，便反驳说：“不，应该说是莺歌燕舞……”

产品在生产线上的运行一切正常，几十万美元收入到公司的囊中。尽管这个价格在B公司压价的影响下比以前低了几倍，但还是让公司有了一个**的机会，为此公司大宴客户和功臣，一连几天公司都沉浸在喜庆的气氛中。

这天早晨子钧来到公司，照例打开电脑，并在电脑启动的时候跑去打咖啡。她还没走到咖啡间，就被风风火火跑来找她的飞飞拦住。一看见子钧飞飞劈头就问：“看见麦克的EAMIL了吗？我还是第一次见他发这么大的火……”子钧有点不敢相信地问：“哪个麦克？”飞飞说：“还能有谁，顶头大老板……怎么你还不知道？”子钧反问道：“出什么事了？”飞飞焦急地说：“你还稳坐钓鱼船呢，客户骂大街了。走，快去看看。”说完拉着子钧掉头就走。

回到工作间后，子钧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邮件箱。可了不得，好几个带着红色惊叹号的EMAIL赫然出现在眼前。她赶快打开项目经理转来的客户的EMAIL，他们一反平时的友好和客气，把奚落和抱怨像扔臭鸡蛋一样接二连三地砸过来。有个EMAIL甚至愤怒地质问：“你们有没有测试工程师？”面对如此尴尬的指责，项目经理一面低声下气地安慰客户，一面措辞激烈地质问测试部：“昨天的补丁你们测试了吗？怎么测的？它把生产线上的数据全搞乱了。现在线上的软件已被叫停，客户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EMAIL还没读完，子钧的头已经膨胀了。

最后子钧忐忑不安地打开了CEO麦克的EMAIL，只见他用罕见的严厉语气说：“……在现在的形势下，每个客户都是维系公司生命的宝贵资源，而这样的错误会击垮客户对我们的信任，无异于自杀。因此我们对这种错误的态度是零容忍，必须彻查发生的原因，以绝后患。”

一边看着EMAIL，飞飞一边追问子钧到底是怎么回事，修补程序是不是她测试的。子钧回答说：“是我测的，这个补丁很简单，就是增加一个数据的甄别，把不再用的数据放进临时垃圾箱。奇怪，怎么会把系统搞乱了呢？不可能的事。唉……我也是一头雾水。”

看完EMAIL，子钧立刻连线客户的服务器，打开几个相关的报告看了看，然后一头扎进数据堆中仔细研究起来。这些从世界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的数据咋看上去像山一样高高的堆起，没有规律可言，然而子钧的数学好，她对数子有一种天生的亲和力。很快问题的症结在她细心的发掘中便浮出了水面，就像一张看上去乱糟糟的立体图，看久了就看出了其中的机关。

“原因找到了，一个逻辑条件被篡改了。奇怪，昨天测试时它还是好好的，否则根本不可能通过测试。显然有人在我测试后改动了程序。”根据这个判断，子钧立刻到补丁文件中仔细排查，很快就找出了那个被异常改动的程序文件。飞飞不解地问：“改程序怎么可以不测试就放行呢？”

子钧说：“这就不知道了……无论如何昨天是我给出的放行信号，恐怕难脱干系了，至少要说清它难免会有一场斗争。”她感到了问题的严重，对飞飞说：“对不起，不和你说了，我要赶快拿出分析结论和处理意见，一会儿肯定要开会。”

公司内部的故障分析会在紧张的气氛中拉开了帷幕，CEO麦克静静地坐在会议室正中，面无表情，一声不吭，眼神凝视着桌子，偶尔呷一口还冒着热气的咖啡。因为有麦克坐镇会议，几个脱不了干系的人各个神情严肃，像炮手一样在心里静静地擦拭着自己的炮弹。

项目经理从半夜被亚洲客户的电话叫醒到这时，已经与他们周旋了好几个小时，此时已是又困又累。会议一开始，他便迫不及待地把在客户那里受的气，变成一枚枚手榴弹扔了出来，他轰炸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测试部。他说：“看见客户的EMAIL了吧，本来人家要我们打扫卫生，结果补丁一上去，垃圾没清掉，倒把人家的系统变成了垃圾箱……”说到这儿，他直视着李丽，毫不客气地问：“李丽，这么基本的问题都没有发现，你们是怎么测试的？有测试报告吗？”

李丽紧绷着脸，故作镇定地看看子钧，然后慢条斯理的问：“子钧，昨天是你测试的，请你回答他的问题。”她把项目经理扔过来的手榴弹，一转手丢给了子钧。

会场安静得能听到呼吸的声音，那一双双紧张和不安的目光忽然变成了一道道激光，投射到子钧身上。子钧感到了压迫，当然也明白李丽的用意。她是干过航天的人，经历过比这复杂和激烈得多的故障分析环境，这时候对技术的虔诚和对自己的信心是最重要的。只要真正回归技术，技术里没有鸡零狗碎的是是非非、没有伤筋动骨的爱恨情仇，那是个一是一、二是二的一池清水。

子钧迅速在脑子里把昨天的测试情况回顾了一遍，她坚信自己的测试结果没错。至于今天的问题，她断定是出在修补程序的操作上，而这个操作恰恰就是李丽掌控的。现在李丽却想推卸责任，撇清自己，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想到这儿，子钧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反击的话像洪水般冲到嘴边。然而就在她站起来的时候，却忽然冷静下来，于是又慢慢坐回座位，然后平静地说：“该我承担的责任我不会推卸……现在的当务之急不是兴师问罪，而是查出原因，修复客户的系统。刚才我登录服务器看了看……”子钧将自己对问题的判断和补救的办法一二三四，和盘托出。

因为事情紧急，会议毫无异议地通过了她的纠正方案，执行上由子钧负责把所有异常改动的数据找出来，反算回去，最后让客户进行核对。散会后，子钧立刻投入到了纠错的工作中。她一鼓作气熬了一个通宵，写了查找工具和反算工具，并用这些工具把上万个错误找出来，然后反算回去。第二天早晨，客户的系统全部恢复正常，这样的修复速度给了客户不小的惊喜，也算为公司挽回了一点面子。

中午，当一夜没睡的子钧正趴在桌上打盹时，被飞飞一巴掌拍醒。飞飞小声说：“听说麦克在追究责任呢。你不是说有人在你测试后改了程序吗？这可是大问题，你要赶紧把你知道的情况反映上去，别让那个人把你当软柿子捏……”子钧知道她是指李丽，便无精打采地说：“捏就捏吧，我本来就是软柿子。我要是计较，她准丢饭碗。”飞飞坚持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你至少要保护自己，防止她倒打一耙。”子钧想了想说：“还是宽厚点吧，谁能不出错呢？谁又愿意出错呢？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说不定哪天就轮到我了，到时候我也会希望别人放我一码。”飞飞见说不动她，无奈地调侃道：“你呀，典型一个‘丑陋’的中国人，不讲原则……”子钧反驳说：“谁说的？我的原则是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得饶人处且饶人。”

就在子钧和飞飞嘀嘀咕咕说着李丽的时候，李丽却急匆匆地走了进来。见她们的谈话戛然而止，李丽猜想到她们一定正在说自己，便阴阳怪气说：“你们还有心闲聊，想想怎么过关吧！麦克揪着事情不放，刚才还找我要事故报告呢。”说着，她瞟了一眼飞飞。

飞飞本来就讨厌李丽傲慢和好妒的性格，何况她又知道了事故的原因。见李丽非但没有丝毫的悔意，反而摆出这种咄咄逼人的态度，让她看着就来气。再看身旁的子钧，一声不吭，一副窝里窝囊的样子，让她又实在看不下去。飞飞可不买李丽的帐，她冷冷一笑，说：“这点事算什么，子钧什么场面没见过？大风大浪都经历过了，害怕这个？实话相告，她早就看出了问题所在，只是怕砸了人家的饭碗，没说。我可没有她的涵养，如果我知道谁错了还不认账，还要栽赃陷害，我就公开真相……”说到这儿，见李丽和子钧的脸色都有些难看，心想该说的都说了，她要是明白人也该知道这番话的意思，于是忍了忍把话收住：“算了、算了，子钧刚才还用夫子的话开导我呢……故障已经排除了，大家还是和为贵吧！”

子钧正担心飞飞和李丽会对峙起来，没想到飞飞自己把话打住，便以玩笑的口气说：“就是嘛，公司里就咱们几个中国女士，咱们应当相互帮助才是……”

李丽先被飞飞的话说愣了，她知道子钧工作上的厉害，也知道这两人是一个鼻孔出气。她不耐烦地打断子钧的话说：“你们大陆人都是政治家……还是想想怎么过关吧。”说完，她扫了飞飞，不屑地“哼”了一声，然后掉头就走，不给飞飞再次反击的机会。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飞飞气哼哼地说：“什么人呀，你就多余让着她……”子钧说：“你看，人家印度人抱团，白人也能和睦相处，就咱们窝里斗。要斗她自己斗去，我不理她。”

大家都说为了调查事故的起因公司开了好几次会了，可是子钧却觉得奇怪，怎么没人来问问自己呢？相反她看见李丽整天兴高采烈地跑来跑去，好像事故与她毫无关系一样。这种不正常的情况让子钧有点担心起来。

不久测试部开会，李丽宣布子钧不再负责新项目的测试，测试工作全部由上海分公司担负，由她来协调指挥。一时间整个公司就数李丽忙，忙得连去厕所都是一路小跑。有两次李丽通知子钧参加与上海分公司的电话会议，子钧很高兴，以为这是让她参加测试的信号，可是她在会议室傻等了半天，却根本不见李丽的身影。就这样被放了两次鸽子之后，李丽再没有找过她，她成了彻头彻尾的大闲人。

看着子钧晃来晃去无所事事的样子，飞飞为她着急起来。这天中午飞飞拉子钧一起去吃午饭，她问子钧：“你怎么这么安静？新项目也没你的声音了，最近忙什么呢？萧条时期，清闲可是危险的信号。”子钧说：“李丽管着新项目，我只测老产品的补丁，而且我改单兵教练了，所以你听不到我的声音。”飞飞问：“什么是单兵教练？”“单兵教练就是私了，顾名思义，发现问题我直接找程序员。”见飞飞不解的样子，子钧进一步解释道，“裁员的传言让大家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敏感得像‘头发丝雷’，碰不得，一碰就炸。搞测试的日子不好过呀，只要一报问题，扑上来就是恶斗，技术问题已经不是技术上的事啦，都是饭碗问题，报谁的问题好像就要掀谁的饭碗……所以我干脆不报了，换个方式，以免掐架，这样大家反而与你为善。”

飞飞双手合十，含笑说道：“阿弥陀佛，他们遇到大善人了。可是他们合适了，你自己呢？就伸着脖子等着被裁？你这种情况，要是失业了必须在一个月内找到工作，否则就得回去。国内的情况你也知道，干什么都凭关系，就你这样万事不求人，还是个四十多岁的半大老太太，到哪找工作去？还有，上次事故的调查结果你知道了吗？你总不发声，可别给李丽当了替罪羊。我还是劝你不能这么消极，要积极入世。”子钧苦苦一笑说：“我们还不够俗吗？怎么入世？与李丽去打架？算了，有空看点书好不好，我相信技不压人，有本事横行天下，没本事寸步难行。”飞飞还不甘心，继续劝道：“真是个死心眼儿！你就不能去问问项目经理？本来新项目是你负责，为什么要改变既定方针？这里是**国家，有什么想法一定要说出来，你不说，别人怎么知道？”子钧叹息一声开玩笑说：“你呀，真不知道基层的疾苦。国家的**离我好像有点远，如果我的老板是个大**者，至少在八小时之内我见不到**的阳光。”飞飞说：“你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子钧说：“有些事争也没用，尤其是裁员，无为就是有为，听天由命也是一种潇洒。”飞飞无奈地摇摇头，忽然她想起了大卫，便问道：“大卫还是没有消息吗？”子钧点点头。飞飞气愤地说：“没想到他这么不靠谱，人不可貌相呀。”

终于事故报告出来了，那是李丽一手编织的报告，虽然报告里没有点名，但话里话外分明把矛头指向了子钧。看了报告之后，知情人都听出了弦外之音，并私下对子钧表示了同情。飞飞看到子钧后只说了一句话：“活该！这是你温良恭俭让的结果。”

子钧当然明白报告的所指，看后很不好受，心里直后悔当初没有听飞飞的话。此刻她真想找CEO谈谈，可是要撇清自己就要扯出两个人，一个是程序员，另一个就是李丽。烦恼就像跷跷板，这头放下了那头又起。程序员是位刚当了爸爸的年轻人，平时与自己关系不错，彼此互有帮助；李丽呢，报告是她写的，澄清自己必然要与她起争执。想来想去子钧觉得还是与人为善吧，若再有人问，就实话实说，没人问，就算了，潇洒就潇洒个彻底，随它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