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又惹事（39）

正在这时，西边的大街上跑过来几个小孩儿。只听其中一个小孩儿说，西边有几户也是大汉奸。在场的人就问还有谁家还是大汉奸？小孩儿一指前边不远处回答：“那儿，老田老马家，他们门上都写着大汉奸呢。”

村民说笑着刚要往西走，这时，老寇出来了，后边跟着他老婆杨氏。门前的人一看老寇两口子出来，急忙收起说笑，纷纷离去。

杨氏看了大门涂鸦的三个大字，一下怒了，冲着西去的人就骂：“这是哪个缺德的玩意儿写嘞？俺招恁了？还是惹恁了？干啥往俺身上泼脏水，是谁？是谁呀？敢站出来不？”

老寇害怕再招来民愤，慌忙一把拉回杨氏，随后便拿着一块破布，在大门上擦了半天，醒目的三个大字才算没了踪影。

眼前发生的一切，父亲都看见了，他不用细想就能明白了。父亲心里清楚，在沁河村，只要有这种稀奇古怪的事出现，百分之百跑不了二叔。于是，他恼怒着就往家走，连车也没顾上卸，把牲口往门前的树上一拴，气呼呼地就回了家，一进门一声大喊，就把二叔唤到了面前，张口就问：“**，老董门上的字咋回事儿？”

“字？啥字？”二叔像没事儿人一样，说他一直在家没出家门，啥事儿也不知道。其实，他心里**似得，他比谁都明白。然而，他还的装，不装就会露馅，让父亲看出破绽。

奶奶正在屋里做晌午饭，突然听到父亲在院子里质问二叔，心顿时慌乱起来，心想，这**又干啥事儿了？她想着，于是就出了屋，便跟父亲打听。

父亲板着脸说：“恁好儿子又干好事儿啦。”

奶奶也不傻，她从父亲的口气已经听出来了，二叔果真又干了惹父亲生气的事。二叔担心事情败露，便强词夺理，说他啥事儿也没干。

大哥心眼儿少，他一看二叔又惹奶奶生气，随口就说：“俺看见啦，是二叔往老寇门上写的字。。。”

“胡说！”二叔做梦也没想到，大哥会当中出卖他，顿时把眼一瞪，心说，好小子，你等着！虽然二叔心里这么想，但眼前还的狡辩，不然他就会招来谩骂。于是便骂大哥：“你混小子，恁啥时候看见俺写了？”

“**，有证人物证，恁还敢不承认？”父亲死死地盯着二叔。

二叔一看，奶奶，父亲又要揍他，这才极不不情愿地承认。但他依然不服不愤，咬着后槽牙说：“他们卖给日本人粮食就是大汉奸，咋啦，俺冤枉他们啦？”

父亲说：“你这是啥混账逻辑，他们卖给日本人那点儿粮食，就成大汉奸啦？难道说他们比那些杀人放火的日本鬼子还可恨？简直满嘴放炮！”

“哼！亏你还是个当哥哥的，一点儿不近人情，俺看咱俩就是五行犯冲，俺做每件事儿你从来没赞成过。”二叔对父亲训斥他极不满意，站在奶奶和父亲面前，嘟嘟囔囔就是不服气。

二叔对老寇和那几户卖粮的家庭恨得不得了，今天早上父亲送廖三一走，他就偷偷跑到老寇门前，看看没人，就找了一块白石灰，“刷刷刷”在老寇大门上写了“大汉奸”三个字，然后又去了那几户家，用同样的手笔在他们门上写下同样三个大字。

“你呀你呀，净给俺惹事儿，恁不把邻居都得罪光了恁不死心。”奶奶咬着牙把二叔好一顿臭骂。

再说老寇，他看到门上的字招来民愤，意识到自己偷卖粮食得罪了村里哪个看不惯的人，这才被写上大汉奸。吃过晚饭，老寇带头，后边跟着几个卖粮的村民很不自然地进了我家。一进门就向父亲承认错误，说他们不该卖给日本人粮食，有人往他们门上写字也应该，这倒提醒了他们谁远谁近，谁好谁坏，他们不责怪写字的人。

老寇几个人的反省，让父亲有点儿尴尬。因为他清楚，就是他们卖给廖三一点儿粮食，二叔也不该往人家大门上写字，况且，那点儿粮食龟本也吃不饱。常言道，杀人不过头点地。父亲看到老寇他们承认了错误，他还能说啥？所以赶紧用好话把几个人哄走了。

从那天起，村里再没人卖给廖三粮食。

转眼，廖三回到沁河村又过去了好几天，住在村公所里的廖三没有收到一粒粮食，急的他嘴上起了好多燎泡，骂了龟本，又骂伪军，骂的几个伪军不敢跟他说话。就这，廖三也没完，又跑人去找老寇那几户，让他们再卖给他们粮食。

老寇一看廖三又来了，虽没有当场拒绝廖三，但他也想好了，有了上次的教训，这回打死也不能卖给日本人粮食。老寇表面上不得罪廖三，先以没有粮食为借口推辞，而后再跟他说好话。弄得廖三嘎巴着嘴说不出难听话，只好亲自带着人在大街上喊收粮。

一晃四五天过去了，龟本没再见到廖三送回来一粒粮食。于是就派侯二鬼来催粮。廖三看到侯二鬼气势汹汹地来催粮，苦笑着说，一粒也没收到。侯二鬼不信，张嘴就骂廖三，骂他们白拿皇军的军饷，不给皇军干实事。廖三本来也有难处，他心里也急的抓耳挠腮，他一听侯二鬼又骂他，顿时火了，张口就说：“侯先生，有能耐你试试，粮食是那么好收的？”

侯二鬼不听邪，带上廖三和几个伪军就到了大街上喊收粮，他要让廖三睁大眼看看，他是怎么收到粮食的。

然而，事实也不给他面子，转了大半上午，嗓子也喊哑了，没见一个人出来卖粮。侯二鬼只能打了个咳声，终于体会到了廖三的不易。他拍拍廖三的肩头说：“算啦廖班长，我回去跟龟本大佐汇报吧，粮食实在难收，让他另想法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