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勇之大者

日本鬼子对3连发起攻击，3连的弟兄抬着物资前进，只能被动挨打，二十几个弟兄相继倒下。

“放下物资，消灭这股鬼子！”3连长命令道。

3连的弟兄对鬼子进行还击，方旭带着7连，从鬼子的侧面发起攻击。日本鬼子玩命似地往前冲，试图抢回被国*军将士搬走的物资。鬼子弹尽粮绝，看来是真的，要不然不会作困兽之斗。

1营长带着弟兄们边打边撤，国*军将士和日本鬼子的尸体铺满六条通道，看阵势，鬼子是想把1营和7连打光，夺回物资。

荣誉1师接替200师，担任主攻，继续猛攻鬼子的阵地，从火线上撤下来的弟兄迅速向1营和7连靠拢。

7连及时参战，打退鬼子的冲锋，鬼子迅速调整，一部牵制7连，另一部继续向3连的方向攻击前进。

闷宝向着7连跑去，200师从火线上撤下来的弟兄向着3连跑去，日本鬼子见状，交替掩护，向山顶退去。

闷宝赶到7连，从火线上撤下来的弟兄赶到3连，都和鬼子交上了火。日本鬼子退进山里，方旭看着战场上的情形，正想下令追击，闷宝命令道：

“弟兄们，支援1营，跟我冲！”

1营陷入苦战，国*军和日军隔着成片的铁丝网互掷手榴弹、手雷，铁丝网里的六个通道变**间地狱。好几次，险些让鬼子从其中的一个通道里冲出。1营长在六个通道前来回奔波，日军主攻那个通道，1营长就顶到那个通道前，指挥并参与战斗。六个通道，日本鬼子的尸体盖住国*军将士的遗体。

日本鬼子久攻不下，气急败坏，顾不上成片的铁丝网，向1营开炮。在炮火的掩护下，日本鬼子对1营防守的阵地发起冲锋。

1营承受巨大的伤亡，依然坚守阵地，阻击日军。闷宝带着7连，向1营防守的阵地冲刺。这批物资对于鬼子而言，太重要了，对于国*军而言，同样重要，要是这批弹药落在鬼子手里，国*军将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原本，国*军进攻日军，鬼子为了抢回被夺的物资，派出一个大队，对国*军发起猛烈的攻击。

荣誉一师派出一个营，支援1营；7连率先赶到，协同1营，巩固阵地。一枚接一枚的手榴弹在铁丝网里爆炸，被国*军剪开的六个通道，已无落脚之地，全被尸体覆盖。躲在昆仑关上的鬼子军官看到国*军的增援部队相继赶到，只得命令进攻国*军的部队撤退。

鬼子交替掩护，撤出铁丝网阵，闷宝来到1营长身边，1营长如同杨铁诚一般，变成了血人，军装残破不全，全身上下共有五处枪伤、刀伤和弹片伤。闷宝哭不出来，1营损失惨重，7连同样如此，伤亡的官兵总数占到1营和7连总人数的一半。

“长官，师座命令1营和7连撤出战场，荣誉1师会接替你们的防务。”通信兵说道。

“告诉师座，我没事，受了点小伤，几天就能恢复！”1营长说道。

“是！”通信兵答道。

1营长和闷宝都松了口气，再打下去部队就要打光了。

“把高和叫来！”1营长说道。

直到此时，闷宝才知道，1连长和2连长都牺牲了，高和一路小跑，来到1营长的担架前。

“你和闷宝一起，把弟兄们带回去，归还建制。”1营长说道。

“是！”闷宝和高和回答道。

1营和7连撤出战场，没有负伤的弟兄，要么用担架抬着负伤的弟兄，要么用肩膀架着负伤的弟兄，无论军官或是士兵，没人闲着。

国*军将士在战场上和日军血战，受了重伤，伤好后被编入荣誉1师，和200师一样，隶属于国民革命军第5军。荣誉1师的官兵，看到从火线上撤下来的1营和7连，能够想象战斗有多残酷，不由得不动容。

回到600团的驻地，从后方输送来的官兵被补充进1营和7连。在方旭和三个排长的协助下，闷宝依据老兵和新兵的比例，重新分班，把新兵补充进各个班。

上了趟战场，如同去了趟地狱，新兵变成了老兵。吃晚饭的时候，新兵忙着排队，老兵不为所动，7连的战壕外，尽是呕吐物。

国*军将士和日本鬼子的尸体交织在一起，人类的残肢、断臂、内脏散落在战场上。第一次经历此种景象的官兵，从战场撤离后，把肚子里能吐出来的东西全吐了出来，根本吃不下饭。

闷宝没有时间伤心，统计阵亡、受伤的弟兄，检查全连的枪支、弹药，接收新兵、重新分班，总结战斗……

“作为连长，为了救杨铁诚，我冲得太靠前，弟兄们也跟了上去，导致7连伤亡惨重，这是我的错！”闷宝说道。

“石连长，冲得太靠前，你没有错。1营长和我说了，7连顶住鬼子的攻击，1营才有时间把鬼子的物资抢运回来，7连不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这个代价必然由1营付出，在战场上，不抛弃、不放弃自己的弟兄，你没有错。”团长说道。

“但是……但是，半数的弟兄倒下了！”闷宝再也忍不住了，当着团长的面哭了起来。

团长快步走向闷宝跟前，右手扶在闷宝的肩头，和蔼地说道：

“阵亡这么多弟兄，我也难受，别哭，好吗？如果是口血，你可以吐出来，但是眼泪，只能在心里流。7连长，把眼泪憋回去，这是命令。”团长严厉地说道。

“是，长官！”闷宝答道。

闷宝用袖子擦眼泪，袖子上尽是尘土和日本鬼子半凝固的血，闷宝的脸越擦越花，如同京剧里的张飞或是关羽。

3营长见状，连忙从架子上扯下毛巾，递给闷宝，闷宝用毛巾使劲地擦着脸。方旭走进7连的掩体，向团长和营长敬礼后，呆呆地看着闷宝，团长和营长好奇地看着方旭。

闷宝用毛巾擦干眼泪，标准的立正姿势，站在团长和营长面前，在团长和闷宝说话的时候，方旭走到闷宝身后，从闷宝手上扯走毛巾，闷宝回头看了一眼，看到方旭手上的毛巾，反应过来了，但是当着团长的面，不便发作，同时，也知道是3营长把毛巾递给他的，只能继续聆听团长说话。

3营长把方旭叫到一边，轻声问道：“什么情况？”

“营长，这条毛巾是我和我们连长擦脚的！”

3营长笑不出来，一把抓过毛巾，把毛巾平铺在手上，发动突然袭击，胡乱地在方旭脸上擦了几下，小声说道：“你和闷宝扯平了！”

方旭敢怒不敢言，团长和三个排长好奇地看着3营长和方旭。

“你们两个，搞什么鬼？”团长问道。

3营长和方旭不敢说话，闷宝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不敢说。

“闷宝，你说！”团长说道。

闷宝不敢说话，看了看3营长，又看了看团长。

“方旭，你说！”团长命令道。

“是，团座，这条毛巾是我和我们连长擦脚的！”方旭回答道。

7连的军官双目圆睁，静静地看着3营长，3营长浑身不自在，委曲地说道：

“团座，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随手一抓……”

“你用毛巾往方旭脸上擦，是什么意思？”团长问道。

“毛巾是他们俩的，我帮闷宝出气，往方旭脸上擦两下，就当是闷宝和方旭扯平了。”3营长回答道。

“站过来！”团长严厉地说道。

“是！”三营长回答道，极不情愿地走向团长。

“闷宝会犯迷糊，你也跟着犯，什么逻辑？这才是扯平了！”团长说道。

话音刚落，团长提起脚，对着3营长的屁股狠狠地踢了两脚。

7连的军官心里乐开了花，他们爱戴3营长，平时都是3营长训他们，千载难逢，团长当着7连军官的面，狠狠地踢了3营长两脚。

“闷宝，你没有错，卫生员向我汇报了，老杨身上十余处伤，前胸两处贯穿伤，被日本鬼子划破肚子，要不是绑腿捆住裤筒，肠子早流到地上了，不等送到野战医院，血就流干了，你帮他结束痛苦，你没有错，要是我也这样，你给我一枪，我也会谢谢你！”团长激动地说道。

闷宝说不出话，呆呆地看着团长，团长继续说道：“没有追击鬼子，而是支援1营，是谁的主意？”

“是我！”闷宝说道。

“带着7连在战场上横冲直撞，每次都撞到点子上，好样的！”团长说道。

“团座，今晚8点，在师部开会！”通信兵说道。

“知道了！”团长说道。

600团的新任团长，如同邵一之一般，慈爱地看着闷宝，说道：

“闷宝，日本鬼子的武士道偏重个人荣誉，中国士兵的勇气，偏重于国家和民族的大义，为国为民，勇之大者，两相对比，中国军队比日本鬼子强。无论战斗多么残酷，不要失去必胜的信心，要沉着，要冷静，你们7连，很顽强、很勇敢，我很高兴，我到师部，向戴师长汇报，为7连请功。”

“谢长官训示！”7连的军官齐声回答道。

团长离开7连，到师部开会。7连的军官陪着3营长慰问7连的弟兄，除了补充进7连的新兵，老兵都不吃饭，只要一想起跟鬼子血战时的情景，就有人想吐。

新兵好奇地打量老兵，老兵分散在战壕里，没有理会新兵，倒地就睡，大半天的战斗，官兵的疲劳度非常高。

闷宝和方旭想去野战医院看望受伤的弟兄，3营长说道：

“睡会吧，我代你们去，我会告诉受伤的弟兄，是我不让你俩到野战医院看望他们。你们都太累了，好好睡一觉，明天还有作战任务。我会把最难啃的骨头交给你们7连，要有心理准备。去吧，好好睡一觉！”

“是！”闷宝和方旭答道。

宁见老兵哭，莫见老兵笑。闷宝和方旭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回到掩体，蒙头就睡。

7连伤亡惨重，防务由8连接替。荣誉1师顶在最前沿，趁势夜袭，和守卫昆仑关主阵地的日军交上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