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胜利在望

随着山势的高低起伏，随着道路的左拐右旋，随着风驰电掣般的驾驶，四根车前灯射出的光柱，像四把雪亮的利剑将黑沉沉的夜幕一路横砍竖劈，有一种无坚不摧、势不可挡的气势。

金色盾牌，热血铸就，危难之处显身手，

为了母亲的微笑，为了大地的丰收，峥嵘岁月何惧风流。

林兴还在轻轻地哼着歌曲，似乎还沉浸于歌厅的娱乐，而意犹未尽。

小宋坐在副驾驶座上，她向司机说：“我有个预感，这次准能抓住兰花妹，然后，顺藤摸瓜，就能抓到徐三娃。”

司机笑了笑说：“我相信女人的直觉和预感是挺灵的。”

林兴停下哼唱，接口道：“如果真灵，抓住了那两个家伙，追回巨款，我们就可以好好唱他个三天三夜的素歌了！”

司机讪笑道：“你怕不止是唱素歌哟！”

林兴反唇说：“是你还差不多！”

小宋道：“不要瞎扯！说不定这次就能同时抓住兰花妹和徐三娃，那么色的徐三娃，我就不相信她离得开兰花妹！”

“嗬！女人就是馋猫鼻子尖，也许你真的闻到了胜利气息。唉，但愿啰！”

在前面那个车子里，胜利的期待同样激动着聂雷。他想与大坝镇派出所的老袁联系，苦于深更半夜的乡下，在哪里去找公用电话？心里甚是着急。他拧紧眉头左顾右盼，希望在茫茫的黑暗中，寻到一处还亮着灯光的商店。

司机老张见状，一把掀开衣襟，取出腰间一台黑色的砖头手机，问聂雷道：“是要这个吧？”

聂雷大喜：“哎呀，简直是雪中送炭！”

原来，老张从威庆公安局起身时，李局长便将自己的大哥大砖头手机给老张别在腰上，说：“带上它，肯定有用。”

聂雷很快与老袁接通了电话，得知所长老袁已带着他们派出所两名警员和石海景区派出所的一名警员已赶到了湾咡头，对兰花妹家实施了监控。

聂雷告诉老袁，他们正赶向大坝，现已过了威庆的罗布乡居民点，很快就将进入旧城镇地界。

不一会，老袁又来了电话，说他们了解到有名外地男子最近两天来到兰花妹家，形迹有点可疑。

聂雷兴奋起来，感觉热烙烙的血液在体内奔涌。他告诉老袁，他们所追踪的主要嫌疑犯是丰水烟站的出纳徐世俊，人们常称他徐三娃，年龄在三十二、三岁，个子中等偏瘦。请核对一下兰花妹家的男子是否就是此人？

又过了一会，老袁打来了电话：“告诉你一个特大好消息，聂队！在兰花妹家里的那个男子就是徐三娃。”

“真的就是徐三娃？！”聂雷高兴得差点从座位上跳起来。

“对，我们靠近兰花妹家的窗户，看见里面一个中等偏瘦的男人，正在同兰花妹收拾行李，兰花妹叫他这样叫他那样，称呼的就是‘徐三娃’，我们绝对没听错。兰花妹的老妈还说：‘徐三娃，我家兰花妹就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她哟！’他们确实有逃跑的迹象，你们可要快来啊！”

“好、好啊！”聂雷激动得一阵颤抖，他问老张：“可不可以再加快速度？”

老张答声；“没问题！”说话间，车子已加速冲向前方。

聂雷抖动着手指，拨通了丁会学的电话，把丁会学从梦中叫醒过来。

“丁局，据老袁说，徐三娃就在兰花妹家。”

“好呀，不出我所料！徐三娃没逃到外省也逃到县外。”丁会学也是非常激动，“聂队，听清楚呀，务必要人、赃俱获！坚决不能出错！我立即派警力支援你们！”

“丁局，现在离天亮已不足一个小时，据司机老张说，我们抵达大坝湾咡头的兰花妹家将会在天亮之前。从路程来计算，不管是你们来，还是兴古县公安局派人来支援，都不可能及时赶到。兰花妹和徐三娃很可能在天亮时，甚至在天亮前就逃跑。看来情况十分紧急，我们准备到达湾咡头时，就同老袁他们一起立即采取行动！”

“好，不要轻意对人射击，一定要活捉徐三娃！因为他们不可能把几百万的现金全都带上，我们还要追获他们隐匿在其它地方的钱款。“

“知道。老张，再快一点！”

老张又猛踩油门，加快了车速。他那看似漫不轻心的样子中分明透出不寻常的机警和稳慎，让聂雷感到车子既在加速飞行，又可安然放心。

捕捉徐三娃胜利在望，聂雷油然想起了丁局和老爸，就像车两旁的景物，忽闪忽现，忽隐忽退一般，不经意间，缓解了心中的紧张。

分管刑警大队的公安局副局长丁会学是二十年前，从部队转业到地方的，据说他曾在南方国境某个前线当过侦察兵，还当个连教导员之类，到公安局来一直搞治安刑警方面的工作，算是个经验丰富的领导干部。他的直觉、自信，甚至于武断，应该说不是建立在无知轻率的推测上，而是从反复的实践中模索总结出来的规律性的经验。比如这次，他一直强调寻踪侦查的要害在省外，重点在省外，最后的成功也就在省外，（至少是在县外），看来就要兑现。“生姜还是老的辣”不是一句可以随便忽视的名言。

至于老爸，他半生的历程就是读书、教书，家门，校门，要说对中小学文科教学各级教学的目的和要求，对中小学教学改革的目标，甚至对国家在历次教改中的得失，以及更大范围内的教学状态教学方向的研究，不说了如指掌，尚可说得上如数家珍。

就是对他业余钻研二、三十年的《易经》来说，也不能不说他取得了不容忽视的成效，甚至，取得了让专家同行不可等闲视之的业绩！但是——问题就在这个“但是”，要用《易经》打卦预测案子的性质和侦破方向，预测犯罪嫌疑人是男是女是老是少，预测侦破成功的时日在子丑还是寅卯……不说是天方夜谭吧，不说是捉襟见肘吧，不说是对现代侦破手段的亵渎吧，不说是对当今“信息化建设”和“科技强警”的侮辱吧，一切带恶意的话都不说吧！就说，自古以来，汗牛充栋的千万部研究《易经》的著作中，在名扬四海的形形色色的中外神探中，有没有一丁一点用《易经》办案的记载和经验总结？！没有，绝对没有！

在数小时后，把徐三娃捉拿归案的事实，就将宣告老爸用《易经》打卦指导办案的破产。这不仅会严重地伤害老爸的自尊心，还将严重地伤害老爸继续研究《易经》的自信心。

聂雷暗自告诫自己，在破案以后，每次碰到老爸都要格外小心，决不能提起《易经》，更不能探讨《易经》的功能。哪怕稍稍提谈一点，都是对老爸的不敬，都是对老爸的刺激，都是对老爸发明用《易经》打卦指导侦破的批判！老爸啊，毕竟是自己父亲。

“聂队小心！”突然，老张大喊一声。

聂雷还来不及反应过来，额头就狠狠地碰在挡风玻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