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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一小说:结婚记 作者:周嗣睿 更新时间:2016/2/15 19:02:55 自从扒了那小混混的衣服后,小许发现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和以前不一样了。女同事见了他虽然还是那么笑脸盈盈,但眼神里似乎总有那么一丝惋惜,而男同事和他相遇的时候,后背都快要贴到墙上了。他懊恼地走到桌前打开电脑,那份检讨书才写了一半,后天就是分局的例会,说不定会上要自己做深刻检讨呢。 “小许,小许在哪儿呢?”分局长走了进来。 “局长,我在这儿呢。”小许连忙站起。 分局长走到小许面前,“局里安排你去市局开个会,”他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说:“还有半个时,你准备一下,赶紧去吧。” “局长,什么会呀?我的检讨还没写完呢。” “回来又写,回来又写。”分局长摆了摆手,“什么会呀?去了你不就知道了嘛,时间差不多了,赶紧去吧。” “是,局长,我等大头来了我和他说一声就去……” “不用等了,大头今天请假,你就直接去吧。” “哦……” 满是香樟树的街边,民警小段和小林巡逻在人行道上。两位英姿飒爽的警花顿时成了一道靓丽的风影线,牢牢吸引住了众人目光。 小林毫不在意那些投向她们身上的目光,却在远处的人群中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她拐了一下小段说:“那不是大头吗?探头探脑的在那儿干嘛呢?” 小段也发现了大头,调皮地对小林说:“走,我们上去吓他一跳!” 大头对面那幢大楼的前门打开了,沙陀爷在一群保镖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大头若无其事地迎了上去,出其不意放倒了一名保镖,紧接着又第二个……转瞬之间,七八个保镖都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就被大头毫不费力地放倒在地上。 什么情况?难道是什么大案子?小段二人撒腿就向大头奔去,心中暗叹:没想到大头身手如此了得,这全省散打季军真不是浪得虚名…… 大头一把揪起沙陀爷按倒在地上,咬牙问道:“是不是你欺负我的兄弟鸟头!” 小段和小林飞奔了过来,手按枪套向地上那些保镖警告道:“警察办案!都给我趴在地上!双手抱头不许动!都给我老实点!” “大头哥,什么案子?”小段问大头:“要不要把他们全都带回去?” “不用,我自己的私事,你们让开……”大头揪着沙陀爷又厉声问道:“你为什么要玩我的兄弟?你这个老流氓,老实人好欺负是吗?” “不不不!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沙陀爷紧张地说:“我是正经生意人,我是真想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他,这不是不得已才出如此下策嘛……我是真想把我女儿许配给他……” 原来大头真是为私事在这里闹呀!这大头你也太鲁莽了吧!可不能让他惹出什么祸来。小段连忙抓住大头的手说:“大头哥,不要冲动,有什么事好好说。摄像头,摄像头,这儿到处都是摄像头……快跟我们回去再说。” 小段的话让大头冷静了下来,默默松开了揪着沙陀爷的手。小段和小林扶起大头,带着他一言不语离开了现场。 躺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沙陀爷并没有斥责那些无能的保镖,只是望着大头背影反复重复着一句话:“我是正经生意人!我是真想把我的女儿许配给他!我是正经生意人……” 市局会议室外签到处,两个身着笔挺制服的女警微笑着朝小许点了点头说:“你好,请在这里签到并且交出你的通讯工具。” 什么情况?小许心里犯了嘀咕。他乖乖地交出了手机,在签到册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一个女警接过手机,直接打开了手机后盖,取出电池和SIM卡,将手机和电池等物一古脑的全放进一个塑料袋里。另一个女警看了一眼他签的名字,在标签纸上工工整整地写上“许晓东”,揭下标签贴在那塑料袋上,又将袋子放在身边的一个塑料筐里。小许这才发现,那筐里已经差不多满满一筐手机了。 他满腹狐疑地朝会场走去,却发现还要经过一道安检门,而安检门内,一个比他先到会场的与会者正呈“大”字形接受拿着探测板的民警的检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小许又一次在心里问。 进入会场后,小许发现参会的民警怎么都是些生面孔?四下张望终于见到一个在乡下工作时邻近乡镇的一个战友,他走了过去,坐在了战友的旁边:“咦?你也调上来了?” “没有啊,我还在乡下呢。” “什么情况?那么大阵势?” 战友摇着头说:“不知道,我这不也纳闷呢嘛。”。 很快,局长和一些领导相继坐上**台,局长清了清嗓子,将话筒移到自己面前说:“同志们,现在开会。在省厅的直接领导和省辑毒大队的大力支持下,经过近四个月的缜密侦查和周密部署,由**督办的‘红中贩毒集团贩毒案’和‘老油子贩毒集团贩毒案’”已经水落石出。经局党委研究,报省厅批准,现决定对这两伙犯罪嫌疑人实施抓捕,一举摧毁他们的贩毒网络,拔掉这颗毒瘤。省公安厅辑毒大队、友邻州市以及我市乡镇抽调上来的共50多名公安干警将组成特别行动小组,实施抓捕行动。现在我宣布会场纪律,在行动开始之前,任何人不得离开会场,会场内设有临时卫生间,同志们有什么困难,可以进里面去解决……” 会场一下子就哄笑起来,小许现在明白了,原来是抽到市局参加扫毒行动啊,怪不得分局长神神秘秘的。自己刚刚从乡下调上来,背景相对其他同志单纯,是分局里最合适的人选。一想到马上就要办大案了,心里还有点小激动呢。 **台上的局长继续说:“下面请市辑毒支队的蔺支队长介绍案情,关灯。” 会场暗了下来,会场**台前的大屏幕上投射出一个犯罪嫌疑人头像。手持镭射笔的蔺支队长站起身说:“同志们,请看大屏幕。这就是犯罪嫌疑人丁胜,绰号‘红中’,这是他的手下‘蔑片儿’、‘洋辣子’、‘老歪’还有‘柿子’。这伙犯罪嫌疑人的贩毒方式是从境外走私毒品四号海洛英,不制造毒品,走私来的毒品主要销往全国各地,只在本地有零星销售。” 大屏幕上,一幅幅画面不停变换,蔺支队长用镭射笔指着画面继续说:“这就是‘老油子贩毒集团’的首脑‘老油子’,表面上一直从事正当的边境贸易,暗地里却是境外贩毒分子代理商。根据我们的调查,红中贩毒集团的毒品全部是由此人供应的。这是他的手下‘岩鹰’、‘毡帽’‘砍刀’还有‘金牙’。今年五月以来,老油子搭上这红中这条线,通过红中的毒品销售网络大肆将海洛英、冰毒、麻黄素等毒品销往全国各地。根据我们掌握的情报,这两伙犯罪嫌疑人将在地图所示的A4区的一所民房内进行毒品交易,我们将在他们进行交易的时候实施抓捕行动。行动的时间将会在行动开始前通知大家,下面请局长布置作战任务……” 心惊肉跳的一夜噩梦让阿放睡得很不踏实,虽然已经醒来,可他却不想起床。他想再眯一会儿,反正这会也没什么事,狗熊已经决定金盆洗手,自己以后也许就要告别这种能睡懒觉的生活了。 远处突然传来阵阵燃放鞭炮的响声,这声音立刻让阿放睁开眼睛从床上挺了起来。他心里有种怪怪的感觉,觉得这声音应该是从那个彩票销售点传来的,应该和昨天的彩票有关。他闪电般从床上跳下,手忙脚乱穿起裤子,抓起外衣,拖着一双拖鞋冲出了门外。 正在沙发上抠脚的狗熊纳闷了,阿放今天是哪根筋搭错了?怎么招呼都不打一个就火急火燎地往外跑? 他怕阿放会惹出什么祸事来,也拖着一双拖鞋跟了出去。 果不其然,那彩票销售点门前,红彤彤满地一片鞭炮碎屑,门上挂着一道红绸横幅,上书“热烈祝贺本销售点售出500万元巨奖”。 阿放脑子“嗡”的一下一片空白了,下意识的走向那块告示牌,上前只看了一眼,竟两眼一黑仰面昏了过去。跟在他身后的狗熊正好跑了过来,在他没倒地之前扶住了他。 狗熊被不省人事的阿放吓坏了,抱着他忙掐人中:“阿放,你这个怎么了?你可别吓我……赶快醒过来呀!” 掐了好一会儿,阿放终于幽幽醒来,一醒来就撕心裂肺地号啕大哭,端的是捶胸顿足呼天喊地哭得死去活来。 这旁若无人的哭号不仅吓坏了狗熊,也吓坏了街上的路人,路人们纷纷停下脚步一脸惊愕地望着他们。狗熊被这种目光盯得心里直发毛,连忙问阿放:“你这是怎么了?你疯了吗?你别吓我……” 满脸鼻涕口水的阿放指着告示牌痛哭道:“那注中奖的号码……就是老子足足守了……足足守了十一年的号码……” 狗熊愣了一下,旋即大喜过望,只道阿放这是中奖后的正常反应,笑着一拍阿放的后背说:“这是好事啊!你哭个啥?” 阿放号啕大哭道:“我没买……我没买哇……啊……” 狗熊傻眼了,想起阿放昨天晚上好象是说过没买着彩票,怎么会这么巧呢?这个号码守了十一年,昨天没买怎么就偏偏又开这个号码呢?难道真和那个老道士说的一样,阿放这辈子都没中奖的命? 阿放肆无忌惮地坐在地上痛哭,哭着哭着,竟满地打起滚来,地上的那些红色的鞭炮碎屑粘得他混身都是。 一辆轿车朝这边驶来,眼看阿放就要滚到自己车轮底下,司机吓得魂飞魄散,猛踩了一脚刹车,把头伸出窗外张口就骂:“你他妈找死呢!” “小兔崽子你骂谁呢?!”狗熊没有扶起地上的阿放,卷起袖子就迎了上去。小兔崽子,知道这一带谁扛把子吗?就是你老子我! 那司机也是个火爆脾气,二话不说挂了个空档就跳下了车。好在副驾驶上坐着个女人,急忙上前拉住司机好言劝了回去。那司机骂骂咧咧上了车,打了一把倒档将车后退了几米,又忿忿地瞪着他俩从旁驶过。 狗熊上前扶起了痛哭的阿放,也不知道怎样安慰他,抬头见到那条红色横幅,心里就有了主意。他放下阿放,撒腿跑进了那个彩票销售点,掏出两块钱拍在台上说:“买一注彩票!” 卖彩票的大妈抓起钱问:“买什么?七乐彩、3D还是双色球?” 狗熊不知道买什么,依稀记得阿放好象买的是双色球,忙说:“就双色球吧。” “这一期双色球星期天才开,买吗?” 狗熊挥了挥手说:“买买买!” “好,你的号码呢?” “你就随便打一注吧!” “那我就帮你机选一注了啊?” “好好好,你就赶紧打,别废话了……” 抓着那张彩票跑回街上,狗熊扶起阿放说:“别哭了,阿放,哥给你买了彩票了,你看看……” “这不是我的彩票……哇……我的彩票是五百万啊!……哇!……五百万啊!……” “这就是五百万,”狗熊把彩票塞进阿放兜里:“你没听那老道士说吗?哥的彩票会中五百万……” 老道士?对!阿放停止了哭号,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撒腿就往那个地方跑去。此时阿放的意识只允许他前往那个地方,因为那个地方承载着他的希望,很有可能是最后的一线希望。当他发疯般跑到南侨路上,却没有见到那个老道士的身影,他快要绝望了,他已近绝望了…… 路上,那个每日风雨无阻到鸟头家吃早点的老者带着一脸的满足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被人迎面一把抓住了领子,他被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饿死鬼托生的馋小子吗?怎么灰头土脸搞得跟叫花子似的?双眼红肿好象刚刚哭过,难不成刚死了爹? “那个老道士呢?”阿放揪着老者大声吼道:“那个老道士去哪儿了?快说!” “什么老道士?!”老者又惊又怕,我哪见过什么老道士?这小子是不是失心疯了? 随后起来的狗熊紧紧地抱住了阿放,对老者说:“你赶紧走!” 老者奋力一挣,挣脱了阿放的双手,却不急于离开,问狗熊道:“什么情况?什么情况?” “没你的事!”狗熊狠狠瞪了老者一眼:“赶紧滚!” “哦。”那老者识趣地离开了,一边走还忍不住一边回头望,自言自语道:“我就说嘛,吃东西要细嚼慢咽,像他那种吃法,早晚吃出毛病来……” 阿放彻底绝望了,两眼木然的瘫软在狗熊怀里,没再发出半点声音。十一年的不懈守候到头来终不过是梦幻一场,他的心灵殿堂坍塌了,世界就此黯淡无光,眼前的一切不再五彩斑斓,只剩下孤寂的黑白和无尽的迷惘。 狗熊没有买过彩票,从不对天降横财抱任何希望。但他也为阿放感到痛苦,为阿放没买到彩票痛苦,但是他无法真正感知阿放内心的痛苦。那种十余年忠贞不渝地付出,在命运之神即将垂青却与之失之交臂的痛苦。他不知道阿放心中那团雄雄火焰已经熄灭,想要怒放的生命也就此调零。他不知道怎样安慰阿放,也不知道去哪儿找那个老道士,但他却明白不能继续留在此地,而眼下,唯一能去的地方只有自己的家了。 “阿放,走,我们回家……”狗熊使劲把瘫软的阿放扶起转了个身,蹲下背起他朝回家的路一步步走去。 回到家后,狗熊把阿放背进卧室放倒床上,替他盖上了被子。跟他说话,他不理,给他喂水喂食,他也不吃,只是木然地望着天花板,惨淡无光的双瞳中尽是无法隐藏的痛彻心扉。望着这位如同灵魂出窍一般的活死人,狗熊也无可奈何,他想为阿放做点什么,想去找那个老道士,可又怕自己一离开阿放就会做出什么傻事来,想来想去觉得还是看着阿放的好。他相信,饱经风霜的阿放会很快走出痛苦的阴影,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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