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前兆

乱草丛中的石凳上，小薇熟悉的背影，和一个黑衣人并肩而坐。那人好像捧着一个什么东西，而小薇正在那上面一下一下地按着什么。

人未到，声先到，我大喊一声： “小薇…… ”便一个箭步跳到小薇的身后， “我找你找得好苦，你在这里做什么？ ”

小薇毫无反应，而黑衣人却转过头来，对我呲牙一笑……高颧骨、黑面皮、深眼窝，乌口獠牙的一个老者……只见此人长得，和我前天晚上所梦到的人，是一模一样。只不过手中正在合拢一本大册子，黑漆漆的，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并不是我梦中见到的，抱着一个篮子。

我浑身惊出冷汗，寒毛倒竖 ，震惊不已。 “小薇，快离开这里， ”我顾不上恐怖，“这里很危险。 ”劈手往老者肩头抓去。

奇怪的是，五指竟然抓空，攥成了拳头。黑面老者转身面对我站了起来，嘴里一动一动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在我看来，就和打哑语一样，连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我再一次撒拳成掌，往老者肩窝推去，却如同从黑烟中穿过一般。不过，这次看的真切，那老者活脱脱就和电影里面的全息影像一样。我惊悚的呆若木鸡，那老者的表情也是惊诧不已，满面疑惑不解的表情。

老者探怀取出弹珠大小的一颗红色的玩意儿，递到我的眼前，口中又开始念念有词；只不过还是听不到声音，也看不出来说的是些什么。黑面老者见我毫无反应，抬手照我顶门就是一下，速度极快；我竟没有闪开，明明是挨上了，却是没有任何的感觉。这老者看上去十分可怕，却是伤我不得。我由惧转怒，刚要再次尝试反击，念头又转向小薇。直到现在，小薇一言不发，也不理我，是不是受到了什么伤害，还不得而知。

我低头探视小薇，石凳上面已经空空如也。我赶紧抬头寻找，那老者却在我面前打开了那个大黑册子，对准了我的脸庞。我知道拳脚对他起不了作用，那老怪物也挡不住我，便直接撞了过去。

穿过如黑雾一般的老者身体，我用力过猛，直接扑到了那道锈死的门上。透过铁门的栏杆，看到的是一条阴森森的胡同，往胡同南头看去，没发现什么；胡同南口贴着候车室的北墙外，往东拐了过去，视线便看不到了。我转头便沿着胡同往北看去，这一看又是惊讶万分——胡同里哩哩啦啦地走着一串人，陌生人中还夹杂着一些和黑面老者一样打扮的黑衣人。最诡异的是，走在后面的竟然是武梓垚和桑歆，他俩身边也跟着一个黑衣人。

我一边大喊： “梓垚，阿歆…… ”一边把脸使劲地贴着栏杆，往铁门的南面挪。刚看到队伍的前面，小薇的身影在队列中晃了一下，就又被死角挡住了。

情急之下 ，我抓住栏杆，脚底斜踩着门垛，借力翻了过去。透过栏杆回看，刚才和我“打斗”的老者已经无影无踪。顾不得多想， “小薇，梓垚，阿歆……”我一路狂撵，口中不停的喊叫， “二弟，三弟，小薇…… ”却没见一个回头的人。哪怕是不相关的人，也没一个听见我喊叫回头看的。

那些人明明就离我不远的距离，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得不紧不慢的。我却是越追越远，随着胡同尽头的光亮，那些人一个一个下饺子似的，隐入光晕中不见了。

这时， 我也跑出了胡同口。放眼望去，胡同外面是散落的农户。东北方向是几座山脉，一直接壤到我脚下颇高的地势。往东是逐渐走低下去的一个村落，村道上有零星的人在走动。西北方向地势较低，是还未耕种的农田和铁道，间杂着很多树木。目光所及，只能看见一些放羊、放牛和拉大柴的人。刚才那些胡同里行走的人，却再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我狠劲地掐了一下大腿， “哎呦”疼！这可真不是幻觉，更绝对不是做梦。那这到底是他妈的怎么回事啊？我头大如斗，简直就要崩溃了。 我掏出一支烟来点燃，想冷静冷静。刚吸了一口，突然发现远处的一段背阴的山道上，隐隐约约有一行人影在摇动。

我瞪大了眼睛，装备凝神看个清楚的时候，眼睛被一股香烟呛了一下；我抹了抹熏出来的眼泪，再看过去的时候，什么也看不到了……（这件匪夷所思，令人万分费解的事情，直到我后来拜了“鬼师”以后，才获晓了答案。）

我狠狠地将烟头摔在地上，用鞋底使劲地碾着，我这会儿抽什么烟啊！正在暗暗责怪自己，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点开一看，屏幕上面赫然是小薇的名字。

“ 喂！ ”我接通了电话 ，“是小薇吗？ ”我第一次问出这么奇怪的话来。

电话那边停顿了数秒，传来小薇关切的声音： “你跑哪去了？阿泉，到处找你找不到，打你手机还无法接通。你没什么事吧？ ”

“我没事…… ”我心力交瘁的回道， “你没事就好……你现在在哪…… ”我语无伦次地说道。

“我在火车上啊！武梓垚在这陪着我，桑歆去找你去了， ”小薇也用很奇怪的语气回道， “你赶快回来吧，刚才发生了很奇怪的事情呢…… ”

“我马上回去。 ”撂下手机，我回身往胡同走去。

“大哥！大哥！ ”桑歆从胡同里面跑了过来， “今天的怪事怎么这么多？我们赶紧回车上吧…… ”

往回走的路上，桑歆向我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在我由出站口到候车室去找小薇的时候，武梓垚和桑歆一个在车上，一个在车下，寻找小薇。当时发生了奇怪的情况——

按小薇的说法——小薇在火车靠站的时候，送一位老大娘去出站口，回到车厢里发现，武梓垚和其他的乘客；在和一些穿黑色衣服的人交谈，并且还在一个黑册子上面按手印。小薇过去叫他，他也没反应，和梦游一样。打我的手机却无法接通，找桑歆也没有找到。回到座位不久，武梓垚和桑歆却先后找了过来。

而武梓垚的说法是——他突然在车厢里面发现了小薇正趴在桌子上面看书，就先没打扰小薇，跑下车去找桑歆。武梓垚看到桑歆和几个在火车外面溜达的乘客，在和一些黑衣人签字、画押。过去拉桑歆，桑歆却毫无反应。武梓垚感觉事情诡异，担心小薇，就一边回到火车上，一边给我打电话，却无法接通。当武梓垚来到小薇身旁的时候，却发现桑歆在和小薇一起说话。

按桑歆的说法——桑歆在火车外看到，小薇不知道从哪回来了，从不远处喊她也不理；看到小薇直接上了火车，桑歆就跟了上去。一上车，就看见小薇在那看书，而武梓垚站在旁边。

最后几个人碰了一下，感觉情况恐怖，决定由武梓垚留下陪小薇，桑歆出去找我。桑歆听铁路值班员说： 看见我一个人在出站口的角落，手舞足蹈的，嘴里还在骂着什么似的……然后，就翻铁门跳过去了……于是桑歆就沿着胡同跑出来，找到的我……

回到火车上，我们四个人找到餐车车厢聚在一起 。我悄悄的把我所看到的情况也详细的讲了一遍……他们三个人听的毛骨悚然……

突然，武梓垚说道： “我小时候听老一辈人讲过，人在快死的时候，会看到一些奇异的事情，这是一种先兆…… ”

沉默了片刻，我们四个人不约而同的说道： “不好，快下车…… ”

就在此时，随着咣当一声，火车一声长鸣 ，启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