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二十年前的“真相”

陆枫吃完面跟老婆婆告辞离开。老婆婆知道陆枫是位中医，应该是村里哪位村民身体不适请陆枫来看病的。便和陆枫打了个招呼后便回去收拾碗筷去了。

陆枫的目的也不可能和老婆婆说，毕竟没有熟到知无不言的地步。同时也不敢去问老婆婆月华住在哪里，要不然大晚上的，让人误会就不好了。所以即使是现在，陆枫也必须偷偷。。摸。。摸去找这个月华了解情况。根据老婆婆的叙述，这位月华常常来找老婆婆诉苦。也就是说月华住的地方离老婆婆的面馆比较近。面馆是在村头的位置，而村头就只有五六户人家。所以即使挨家挨户地找，也浪费不了多少时间。

陆枫打定注意，一家一家挨户寻找。在找到第三家的时候，看到一个很老的的瓦房前的一个用篱笆围成的院子里，有一个女子在里面洗衣服。湿漉漉的长发披在肩上，应该是刚刚洗完澡。前额的刘海不时地坠下来，贴在脸上，不时地要腾出手来把头发挽到耳梢边去。不时传来冲洗衣服的冲水声。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面馆老婆婆口中的月华了。陆枫看到这个月华脸上虽有些许皱纹，但身上那种自小在有钱人家长大的人的气质却是不会改变的。虽然没有白艳煦的漂亮，清新和高贵。但在这村子里来说，也算是个美人胚子。不过看到这家徒四壁的老房子，一个女人住在这里。让人看了也觉得同情。可见月华在这里真的过得很幸苦。但她依然在这里等着张七回来。如此痴情贞洁的女子，陆枫也有点敬重她了。如果让她知道张七早在二十多年前就死了，不知道这个月华会是什么反应。会怎么做。

陆枫决定先探探她的口风，看看情况。张七已死的消息迟早要告诉她的。只是这个张鹿还在自己家里。也不知道云儿怎么样了？现在的云儿对付张鹿的鬼魂绰绰有余，不过云儿阅历少，他担心张鹿会骗陆子云。陆枫决定还是尽快了结这边的事，早点回去为好。

陆枫径直走过去，敲了敲大门。月华刚晾完衣服。“谁呀？”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月华拿着装衣服的脸盆往外面看去。发现是一个身着长袍，背着一个箱子的老人。月华走过去，看着老人。没有开门，而是先问道。

“老先生，请问您有什么事吗？”月华很警惕，但说话举止依然不失礼节。

看着警惕提防着他的月华，陆枫不禁有些苦笑。这种警惕度到底是有多压抑自己啊。从中可见这月华生活在这里除了必须忍受对张七的思念，忍受外边不良浪子的骚扰，生活还过得如此拮据，家里不管她，被人骂败坏门风，不知廉耻。真不知道她是怎么坚持下来了。难道这张七有那么好，值得月华付出那么多。

陆枫人随和，这是作为一个医生的基本道德素养。他笑着对月华说道，“我是张七小友的朋友，他帮过我的忙，这次我要去小河村出诊，经过这里，张七让我来看看你。”

听到张七的名字，月华手里的脸盆掉在地上，“哐啷......”一声。但月华丝毫没有在意，感觉刚才没听到一样，赶忙打开大门。左看看，右望望。眼里噙满了泪珠，无声地滑落脸庞。泪水冲刷出的泪痕让月华越发憔悴，越发脆弱。

月华连忙捉住陆枫的手，全身都在颤抖着。“张七在哪？张七在哪？”激动地语无伦次。陆枫赶紧渡了一丝元气给月华，不然以月华现在的状态，很容易悲伤过度给身体带来伤害。

等月华情绪稳定些，不过一直在流泪。看到自己抓着陆枫的手，觉得刚才自己失礼了。月华松开了手，擦了擦眼泪，不过依然止不住。。下。。流的眼泪。

“老先生，刚才失礼了，对不起，月华给您道歉了。”月华恭敬而又有点自责道。陆枫摆了摆手，表示没事。月华舒了口气。

“老先生，现在张七在哪？过得好吗？为什么二十年了不回来看我？”月华提到张七显得又有些激动。

“姑娘，张七他很好，他现在外面工作，不能请假回来，所以托我来给你捎个信。他一切安好，你可以放心了。”陆枫赶紧安慰道。

月华听到陆枫的话，情绪才慢慢再次稳定下来。突然陆枫发现月华脖子上戴着一个玉佩，白色和田玉。陆枫还感觉到这玉佩上有淡淡的元气波动。

“姑娘，这玉佩你一直随身携带吗？”陆枫看了会玉佩，转而向月华问道。月华听到陆枫问这个玉佩，下意识地用手轻轻的摸。。摸玉佩，脸上露出幸福的笑容。

“这是我和张七的定情之物。这是一对鸳鸯佩。和田玉来的。张七一个，我一个。张七说这玉佩可以辟邪，所以我一直戴着它。”

“姑娘，能把玉佩给我看看吗？”陆枫问道。

“可以啊，老先生。”可能觉得陆枫面善，是个救人治病的医生，又是张七认识的人。或者可能是提心吊胆过了二十年，今晚也是第一次听到张七的消息，心里也放松了。她把玉佩摘下来，然后递给陆枫。

陆枫拿着玉佩看了看，放在掌心里，可以感觉到玉佩里元气的波动。这是鸳鸯佩的一半，也就是说另一半在张七身上。或者说是被张七藏起来了。之前一直认为这玉佩只有一个。可现在来看，这玉佩是一对的。陆枫年轻的时候也见过不少玉器。但这个鸳鸯佩虽然有些价值，但也没有想象中的高。即使有识货的人能感觉到玉佩中的元气，但也很微弱，也不知道如何引出这股元气为己所用。

陆枫把玉佩还给月华，然后看着月华。

“姑娘，你和张七都不容易，在一起了还受到重重阻碍。”可能陆枫的话让月华感受到了这位老者的关心。月华眼里再次泛满泪光。有委屈，有坚定，更有一种矢志不渝的魄气。

“老先生，你没经历过，你不知道。当初我是承担着多少压力和嘲笑和张七在一起。我们都不容易啊。”月华整理了一下情绪，神情落寞，慢慢地和陆枫说起了这些年的往事。

“我和张七虽然从小定了娃娃亲，因为我们两家有生意上的合作关系，所以私下我们两家也有来往。我也小时候去过他家几次。但都是很小的时候，所以也记不太清了。我只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是我们读大学的时候。那时他大二，我大一，刚来学校没多久。

然后我刚来到大学，什么都不懂。就连想买点生活用品也成问题。我宿舍同学也和我一样。所以那一段时间我们显得有点像个刚刚脱离父母怀抱的孩子，对生活根本就是一无所知，不知所措。我当时读的是油画系，我喜欢画画，喜欢把一切美好的东西都画下来，定格在那一瞬间。

那是一个周末，我不会忘记那个晴朗的午后，温柔的阳光透过柳树的枝条，投下一片夺目的光彩。我一个人静静的坐在没有青草的草坪上，描绘室内装饰设计着眼前的那座一百多年历史的老教堂。

对绘画的专注让我完全投入到绘画中，丝毫不知身后有一个男生在注视着我。等我完成自己的作品准备修改的时候，我才感觉到背后人的目光。我回头一看，那是一个留着寸头的男生，身材挺拔，有一米八左右的身高。眼神清澈，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虽然没有说特别帅，我也不是那种见到帅气男孩就发痴的女孩。可是这一刻我被眼前的这个男孩吸引了。

我呆呆的看着男孩入了神，男孩也笑着看着我。我们就这样对视着。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

好一阵子，一个好听的声音在耳边忽然响起，“同学，你没事吧，你，怎么了？”温柔的声音，体贴的笑容，没错，是眼前的男孩在问我。我愣了愣，还没反应过来，直到男生又问了一句。我才反应过来，感觉到自己的失态，我觉得不好意思，感觉自己好没用，平时自己不是这样的。我低着头，不敢看眼前的男生。

“哦，没……，没什么？”我紧张地解释着。

“没事的话那我先走了，对了，我叫张七，你画的画很美，我很喜欢。”张七看着我的画，又看看我说道。

我听到他说的话，脸又红了。虽然我的画常常被人夸赞。但他的夸赞打乱我的心弦，“你，你好，我叫月华，大一油画系的。”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紧张，把自己的专业也报出来了。

“哦，原来是油画系的月华师妹，难怪画的画那么好看。我们也算认识了，在学校有地方不懂的，不知道的可以问我。”男孩依然那么体贴。

“好的，谢谢张师兄。”我赶紧回答道，心里有些激动，也不知道是因为自己终于可以摆脱生活的窘迫激动还是因为能再见到这个男孩激动，我想两者都有吧。

“嗯，那我先走了，月华，下次见。”说完，男孩转身就离开了。留下我一个人呆呆的站在原地，有些难以置信。

以后的日子，我天天下课的时候，都拿着画板，坐在那片空空的草坪上，依然不停地画着沧桑的教堂，那天发生的事就是一个小插曲，因为我没有再见到张七，可是那个挺拔的身影，温柔的声音，迷人的笑容在我脑海中不断出现着。

我每天依然坐在这片草地上描绘着这座教堂。也许是因为这里本来就是我一开始创作的地方，也许这里是他曾经出现过的地方，这里有他的气息，有他的味道。平时就当我每天经过的时候，也总要莫名其妙停一会。已经习惯了站在这里回忆。也希望重新看到他的背影，哪怕看一眼，然后再悄悄的离开。张七似乎有什么神秘的气息，一直牵引着我的心。可是我却始终也没有再见到他。直到两个月后的一天。

那一天，天空飘起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雪，沸沸扬扬的飘洒在漫天。我依然习惯的来到草坪，准备画画的时候，突然有了一个想法。今天不画教堂了，画他吧。然后在这里和他做个了断。自己魂牵梦萦的两个月的人再也没有出现过，自己也不能沉溺下去了，必须有个了断。

可当我画好后，我哭了，看着画板上的他看着他的笑容，我觉得心痛。泪水再也止不住了。我想他，如果他现在站在我面前，我会告诉他我想他。

泪水打在白雪上消失不见，我哭得双眼，脸蛋发红。突然，一个声音在我背后想起。“这不是我吗？画得真好呢，月华师妹，咦，你怎么哭了。”

这朝思暮想的人，这声音，这个勾走自己灵魂的“负心汉”。我再也控制不住，冲过去紧紧抱住他大哭起来。来往的学生看着我们，可我们都不在意，他也紧紧抱着我。我爱上了他温暖的怀抱。

以后的日子里，好像老天捉弄我们一样，这次我的主动同时打开了我们的心扉，张七也是爱我的。我们相爱了。

直到毕业前夕，我们再次来到教堂，这个我们第一次邂逅的地方。我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雪漫无边际的纷纷落了下来，仿佛纷飞的白玫瑰花瓣，落在了我们的身上，头发上，张七细心地为我弹去头发上，衣服上的白雪。我依偎在他怀里，感受着在学校看到的最后一场雪。

毕业后，我们回家，我们一直不敢和对方说的事就是我们彼此都是有婚约的人。但是我们认为现在是自由恋爱的时代，根本就不兴封建传统时代的什么指腹为婚了。我把我和张七的事情告诉了我父母。我父母一开始强烈反对我们在一起，甚至打算把我关起来，让我们没有机会再见面。可我父母关了我几天后，又把我放了出来，原来张七就是我从小指腹为婚的丈夫。我感觉老天都在帮我们。自然而然，我和张七在一起了，双方父母都很高兴。可是就在我们打算结婚的前一个月。出事了。

张七家里突然着了大火，他父母全被烧死了。只留下他一个人。家里什么也没有了，张七修养调息的这段时间，他家的产业也被公司其他股东瓜分掉，他成了一个一无所有，无家可归的人。

商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我父母也是，之前是因为和张七家有生意来往，有利益上的合作。所以一开始没有跟他们说张七的情况的时候，他们死活不同意我们在一起。当知道张七的身份后，又无条件支持我们在一起。看着张七现在落魄成这样，父母双亡，家里的产业又被取缔，他们觉得张七根本没有东山再起的资本和能力，所以他们决定取消我们之间的婚约，张七的父母去世了，现在死无对证，让我随便找个理由和张七分手就行了。我当然不同意，父母再次把我关了起来。然后还给我安排了订婚，是和另外一家有钱人家的公子。我就像是一个工具，一个为他们谋利的工具。

在我被关的日子里，张七来过几次，我父母一开始还见他，劝他放弃我们的婚约，后来我父母就直接和他摊牌，说我们是不可能在一起的，让他死了这条心。接着来的几次我们都不在见他，他想理论，但每次都是被我家保安打着爬回去的。一开始我是不知道的，后来我是从我家保姆那里听来的，我很难受，为张七感到不平，恨不得替张七承担这些。我找到我父母，跟他们说清楚，我就是死也不会和别人订婚。我就是要嫁给张七。父母当时勃然大怒，我拿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以死相逼。我父母说如果我走出月家大门，就永远别再回来。他们不再认我这个女儿。月家和我也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依然拿着刀，毅然决然地走出了月家大门。我对这个家已经失望透顶了。我不想再成为连姻的牺。。牲品。我有自己的追求，我径直往门外走去。留下后面大骂的父母。也许在他们眼里我是个不孝的女儿，我给月家丢脸了，我让他们脸上无光了。说白了，就是为了面子和利益，叫亲生女儿都可以牺牲。他们还有什么做不出来。”月华说完这些，喝了口水，然后眼泪又掉下来了。陆枫直到她虽然说的口硬。但毕竟被亲生父母抛弃，谁也接受不了。

对于月华父母的做法陆枫不知道该做如何评价。也不想去评价。毕竟每个人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追求，真要追究责任的话也只能不知道是谁的责任。社会是个大染缸，每个人都不同程度地被染了。又能怪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