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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天下三器小说:明末封疆 作者:杰木 更新时间:2016/6/5 10:15:42 就在密林处杀戮正欢之时,魏渊乘坐的马车正行驶在泥泞的小路上,一路向北颠簸而去。路上闲来无事,魏渊就和李信在疾驰的马车里唠起了家常。 魏渊裹了裹身上的黑色裘衣,一边搓着手,一边嘘着哈气说道: “小弟看兄台的穿衣举止,想必是出自书香门第的大家公子吧。” 李信用毛巾擦拭着溅到脸上已经干涸的血迹,回答说: “书香门第不敢说,愚兄倒也是个读书之人。我乃天启丁卯年的举人是也!” 说着李信的脸上洋溢的自信的笑容。 “天启年间的举人啊!那我跟兄台没法比,我连秀才都没考上,只是个小小的贡生。” 魏渊说这话倒是没有一丝惭愧,毕竟他没有古人那么重的学而优则仕的观念,他的亲身经历更在乎实用价值。 突然魏渊想到了什么,问道: “既然兄台早早就考上了举人,怎么不去朝廷混个一官半职呢?” 听到此话,李信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严肃了起来 “我朝如今吏治败坏,贪腐横行。吏部考选标准并非根据德、才,而是徇私枉法,一切靠银子说话。正所谓七千求翰林、五千求给事、三千求监察。庙堂之上居高位者不思为民谋利、为圣上分忧;反而朋党相争,剪除异己,致使百姓流离失所,天下大乱,国器崩坏!世道如此,皆因这官场之人不仁不善不信而至也。这样的官场我李信不屑于与之同流合污!” 听罢李信的慷慨陈词,魏渊深以为然。 “兄台所说都是实话,每朝每代的末期,都存在着官僚集团集体腐化堕落的情况。” “末期?依贤弟看我大明朝气数已尽了吗?” 李信对于魏渊的话显得很是惊讶。 魏渊意识到了自己的口误,他无意之间的言语,透露出了大明朝的命运,于是随口解释道: “气数尽不尽的,小弟不敢说。只是如今大明内部流民四起,难以遏制。关外的建州女真又虎视眈眈,实在不能不算是危亡之秋。” “哦?愚兄并不认为建虏能撼动我朝根基,倒是流民四起才是动摇了国本。” 李信的性格耿直,直言不讳,有话就说。 魏渊却摇头笑了笑,他可是开了上帝视角的人,往后发生的事他说起来那是相当的自信。 “兄台这话我不敢苟同,自古能夺取天下者,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你看那汉末三国正是魏蜀吴三家各占其一,发挥到了极致而成鼎足之势力。” 李信想了想。 “确实如此。曹魏挟天子而有天时,蜀汉承王道而人和盛,东吴据长江险则占地利。” 说罢李信看着魏渊,继续听他娓娓道来: “建州女真原本就有金人遗风,各个骠骑强悍。建虏之主皇太极内部重用汉人于文治,兴女真旧族于武备。大开言路,完善典章,可谓是物尽其用,人尽其才。整个建州女真上下齐心,文治武备,此乃人和也。对外则威压**李氏,征服漠南蒙古诸部,拥关外千里沃土以窥探大明,此为地利也。如今这八旗子弟各个摩拳擦掌、厉兵秣马,等的只是一个天时罢了。” 李信看着魏渊侃侃而谈,眼前的这位公子小小年龄竟然有如此的见解,不由得让他心生敬佩之情。 “那依贤弟之言,如李自成、张献忠之流的流寇就不足为虑了?” 对后世而来的魏渊来说,他当然知道明朝的灭亡就是源于流寇。若没有这些流寇在国家内部横冲直撞,单单一个建州女真是成不了气候的。 “如李自成、张献忠之流不是不足为虑。正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女真的做大很重要的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国内流寇四起,极大的牵扯了军事力量的部署,从而导致在针对女真军事打击时,总是显得有心无力。但如今天下之势的流寇尚不足虑。” 说到这,魏渊有意的顿了顿,买了个官司。这可以说是他的一个习惯,不论是谈话还是作事,魏渊都喜欢成为主导者。 李信拱了拱手道:“愿闻贤弟高见。” “李自成、张献忠之流虽说人数众多,但要想撼动我大明,甚至是夺取天下他们还差一样非常重要的东西。” 说着魏渊用手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继续说道: “那就是他们的思维!” “思维?贤弟此言何意啊?” 对于在魏渊口中不断涌现的新鲜名词,李信可真是有点应接不暇了。 “什么是思维?所谓思维者简单来说就是我们的大脑对存在事物的认识与反应。流寇源于社会的最底层,由于对于民间的疾苦有很深刻的认识和体会,往往其出发点和行动更容易得到穷苦百姓的支持而壮大自己的势力。汉高祖刘邦、光武帝刘秀还有我朝太祖朱元璋都是如此。” 听到魏渊竟然敢直呼太祖名讳而毫不在意,李信不由得心里一惊。魏渊到显得丝毫不在意,避讳这种事他可以说一点意识也没有。 “流寇之所以为流寇,顾名思义,流而无根,盗寇无德。四处流窜,难以形成基础坚实的根据地。流寇横行关中、河南、湖广等地十余载,但除了偷袭凤阳得手外并没有攻下大的城市。更没有属于自己的据点,地利之势他们是没有的。而且这些流寇多行杀人越货的强盗勾当难以收复百姓民心,更得不到才能之士的帮助。因而天下百姓仍奉朝廷为尊,视流寇为贱,人和他们也没有。” “那为何这些流寇我朝历时数载仍旧是难以平定呢?” “因为天时啊!天下如今十年十旱,灾祸横行饥荒四起。关外又有建虏为患,这就是流寇的天时。” “那历朝历代的民变中也会有风云儿能够乘势而起,直取大宝。就像贤弟之前说讲的那几位白手起家的帝王,但为何偏偏如此确信我朝流寇终难成事呢?” “如今的流寇与那些成就万事基业的帝王有着很大的不同,单单依靠百姓出身这个身份,可能在短时间内揭竿而起、得到四方云集响应。但如果不能及时转换思维,改变方式方法以求得到文人能士的支持,那便不可避免的摆脱不了失败的命运。秦二世时大泽乡高举义旗建立张楚政权的陈胜吴广,王莽末年横扫天下的赤眉绿林以及隋朝撼动天下根基的李密瓦岗军。这些失败的例子都是如此!而成功者如高祖有萧何、韩信、张良等旷世奇才相助。光武帝得邓禹、吴汉、冯异等济世良臣辅佐。我朝太祖更是手下人才济济,文有刘基、宋濂,武有徐达常遇春等一批猛将。反观如今这些流寇多是市井无赖之徒,宵小苟蝇之辈。乌合相聚,难成事也。前唐那黄巢之乱因朝廷贪腐民不聊生而起,可谓是接天时顺民意。百万金甲一举攻破长安,一时之间其势不可以不说不盛。但黄巢的失败却是早已注定的,他率军游记作战,得势在于流而不在于守。因此拿下长安之日便是他兵败身死之时。没有地利的黄巢难逃身首异处的命运。我朝流寇如若一如既往,也许会一时声势浩大。但终将难逃失败的命运。这就是我刚刚讲的思维决定论。” 魏渊这一席长篇大论如同一缕清风吹进了旧屋之中一般,在李信的心头掀起了无数的波澜。 “听君一言真如醍醐灌顶一般啊!贤弟对时局的分析如此透彻,愚兄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魏渊被一顿猛夸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心想:哪里是我的本领,不过是开了上帝视角,用了游戏外挂而已。自己的见解全部来自于后世大量的史实资料,他不过是在此基础上的归纳总结罢了。由于个中原委不便于向李信透露,只能是受之有愧了。 经过这一番交谈,李信更是觉得“追攀更觉相逢晚,谈笑难忘欲别前。”一股相见恨晚的感觉愈来愈来深。 两人话题也越来越多了起来,彼此越聊越投机,越聊越尽兴。渐渐的谈话的中心由国事转到了家事上。 细细交谈之下,魏渊这才发现李信的来头可是真是不小,不仅是出自书香门第而且还是个官宦之后。用现代话将是个十足的“官二代”。 李信是天启丁卯年的举人,但跟他的父亲比起来可相差甚远了!其父李精白曾经官至山东巡抚加兵部尚书衔。 由于父亲的原因,李信的仕途本会是一帆风顺的。但到了崇祯年间,“九千岁”魏忠贤**,在京师菜市口被凌迟处死,对于底层的百姓来说这是一件铲除国贼值得举国欢庆的大好事。 可到了朝堂之上,这也是一次干掉政敌,抢班夺权的好机会。对于位居高位的李精白来说,朝廷的处理结果是“交结近侍,又次等论。徒三年,输赎为民。” 在明末官场中,起起伏伏是在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就这样,李信一家人跟着父亲返回故里居住,但即使如此,李家仍是杞县数一数二的乡绅财主。 两人在马车上颠簸了半日,终于在一座小集市模样的地方停了下来,这里处处洋溢着繁荣与热闹,叫卖声和吆呼声此起彼伏。 李信朝车外望了望,自言自语的说道: “想必是已经到了丹霞寺下的集市了。” 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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