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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回乡之路(2)小说:空碑 作者:湘人李陵 更新时间:2016/9/13 10:26:32 一、回乡之路(2) 离开集镇,李兴邦继续往前走,他打算走山里的小路,然后在山里随便找个破庙或者山洞过夜,再不济,爬到树上去过夜,也比在集镇上安全。 在部队时,有一次他负责站岗,就是爬到树上,后来竟然睡着了,好在没有敌人偷袭,要不然,他的事就大了,排长要处分他,让连长知道了,不但免了他的处分,还表扬了他,还说要让大家向他学习,能在树上睡觉,这样多便于部队解决在野外时的睡觉问题呀。在树上睡觉,敌人发现不了,还不怕蚊虫叮咬,并可以避开潮湿的地面,真的是有几大好处。 今天,到树上睡觉的本领,又可以用上了。 就在他一门心思要上山地往山上赶的时候,从一棵树后,突然跳出两个持枪的民团来,喝问一声;“站住!” 这下,就真把李兴邦吓坏了,他惊得一哆嗦,也猛地站住了,他们知道,他不能跑,他再怎么能跑,也跑不过子弹,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个瘸子,跑不了几步,就要被抓住,而只要一跑,心里就虚了,民团的人更有理由抓你或者开枪打你。 “现在上山干什么去?”一个民团问。 李兴邦这才镇定下来,转过身,继续装哑巴,就咿咿呀呀地比划开了。 “他妈的,说什么呢?鬼才听得懂,还是个瘸子,也抓起来算了。”说着,这个民团挥起枪托,一枪托就砸在李兴邦背上,想让他跪下。 两个民团,对李兴邦来说,根本不算是什么对手,一个回合就能把他们打倒,但转念一想,现在情况不明,不能贸然动手,一动手就暴露了,两个团丁,不可能孤立地在这里抓人,肯定还有其他人没有现身。 枪托一落在他身上,他就顺势往地上一倒,想看看他们接下来会怎么办。另外一个民团扑上来,手里拿一根绳子,三下两下,就把李兴邦捆绑了起来,然后就往树后拖去,一到树后,手一松,他就咕碌碌地滚动起来,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刚一停下,李兴邦就听到一个声音,说;“唉,造孽呀,又抓一个。” 听到这个声音,李兴邦心里一动,难不成这两个民团团丁,抓了好多人在这里了。想到这,他睁开眼睛一看,周围真的有几个人坐在地上,一个个看着他,似乎是想辨认他一样,但却怎么也认不出这个人是谁,因为,李兴邦蓬头垢面,根本看不出原来的面目。 “唉,是个要饭的叫花子,这也抓来了。”还是刚才那个声音说。但躺在地下的李兴邦,也还没有找到说这话的人,听声音,这应该是个老者。 李兴邦挣扎了一下,就听见地上的树叶瑟瑟作响,也没有人来扶他,他发现,好像其他人也被绳子捆绑着,只是大家都挣扎着坐了起来,他刚刚来,还没来得及坐起来。 他嘴里咿咿呀呀地叫了几声,是想有人来帮忙,却并没有人伸出手来帮他。 “可能是个哑巴,是吧?”刚才那个老者问他。他啊啊地叫了几声,表示他说得得对。 “真是个哑巴,唉!这世道啊。”老者说。这下,李兴邦看清了,确实是个老者,他的双手双脚也被捆绑着,但已经坐了起来。老者不像是个穷人,衣服穿得很得体,肤色也很白净,但面目安详,慈眉善目的。 而另外几个,有的是山民,像打猎的,像砍柴的,但他们都不说话,一脸苦相,只有这个老者在说话,似乎这样的遭遇,都不能让他感到苦闷。 李兴邦终于挣扎着也坐了起来,离那位老者比较近。因为他在装哑巴,不能开口问,手又被绑着,不能比划,只能咿咿呀呀地叫,或者转动脑袋进行示意。 老者看了一阵,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就说;“听说是团总带了三姨太到山上庙里进香,不许任何闲杂人等去打扰,就把要上山的人全部抓起来,等明天他们下山后再放人,我们在这里坐一通宵,有得受的了,并且重要的是家里人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找不到人,肯定急死了,唉!”老者说完,又叹了一口气。 看来,这位老者虽然不是穷人,但对这样的世道还是不满的,只是苦于自己在装哑巴,不能和他进行一番深入的详谈。如果和他说说革命的道理,就算他不赞成,应该也不会反对,因为,红军就是为了砸碎这样的旧世道,建立新世界的队伍。 不过,老者说的话,到是让李兴邦彻底放下心来,自己被抓,并不是因为身份暴露了,而是当地的民团老总,为了显摆在进行禁山,只是苦了这些平民,他们得无故在山野之中度过一个不眠之夜,也得让家人无故着急一个晚上。 而在山野之中睡一个通宵,对于李兴邦来说,这只是小菜一碟,行军打仗,在山野之中露宿,那是家常便饭。 听了老者的话,李兴邦干脆往后一倒,脚一伸直,摆出了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也是一种乡里人常说的,死猪不怕开水烫的神情,你想,他一个讨饭的,身无长物,了无挂念,河里洗澡,庙里歇,天不管,地不收,何其快哉,在这里过一夜,对他来说,没有丝毫的苦恼。 李兴邦在躺下去之后,嘴里竟然轻轻哼了一声,表现出非常享受的神态,这让老者听到后毫无疑问地相信了他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叫花子了。 关于叫花子的精神世界和他们的行为,李兴邦也是在少年时期听人说的,当然自己也看到一些,所以,当现在自己运用起来时,也就得心应手。 天渐渐地黑下来,而在李兴邦被抓之后,就再也没有抓到别人,也就是说,他是最后一个被抓来的“过路人”。 天一开始黑下来,李兴邦就慢慢地听到其他人轻轻的叹息声,从这些叹息声里,他听出了这些人的担心和愁苦,平时哪里遇到过这样的事,还被绳子紧紧地绑一夜,手脚也无法活动,也没东西吃,暴露的皮肤上,还要被一些虫子叮咬,冷风一吹,身上还冷嗖嗖的,并且伴有一种对黑夜的恐惧。 李兴邦假装打起鼾声,时高时低的,让人觉得他是真睡着了。 听到李兴邦的鼾声,老者叹了口气,说;“到底是叫花子,无牵无挂,这样也能睡得着,我们还不如一个叫花子,唉!我也学学叫花子吧。”老者说着,也真的躺下了,只是睡没睡着,李兴邦不知道了,因为,他这次是真的睡着了,好久都没有睡这么放心舒服的觉了,一路奔波过来,时时都提心吊胆的,哪儿敢放心睡,就算睡在荒郊野外,也得睁着一只眼。 不知道睡了多久,李兴邦被一阵叫骂声惊醒,睁眼一看,树林里已经洒下来许多的光线,想必,旭日已经东升了。 一个团丁帮他解了绳子,但他却没有动,仍然在扯着鼾声,团丁很气愤,就骂了起来,并用脚踢了他一下,脚一踢,李兴邦就醒了,一翻身坐了起来,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手脚,一看见团丁,就点头哈腰地站起来,并给这个团丁鞠了一躬,刚鞠完躬,他就身子一歪,脚下没有站稳,整个的人就朝团丁倒去。 捆了一夜,再怎么强悍的人,手脚都应该是麻麻痹痹的,不可能一下子就活动自如起来。 团丁吓一跳,猛地跳开,骂起来;“你妈的,想干什么?小心老子毙了你。” 老者赶紧说;“老总,我习医的,知道他不是故意的,捆了一夜,手脚都是麻的,是他没有站稳,他一个哑巴叫花子,能干什么。” 听到老者这样说,团丁这才没有再骂,只是吼了声;“快滚!”然后自己也快步朝坡上走去,团总走了,他们放了人,也想赶紧回去,他们为团总和三姨太守一夜,也累得不行了。 团丁一走,李兴邦直起腰来,也朝坡上走去。老者跟在后面,看到了他瘸了的腿,又叹了口气,问;“你的腿?……”李兴邦回过头来,眼睛里露出一股愤怒,比划了几下。 老者没有再说下去,看这个哑巴的神情,应该是因为什么不平的事,才造成他的腿瘸了,具体什么事,就实在看不明白了。 “老朽姓李,住在山下小镇,世代以行医为业,你可随老朽回去,老朽帮你看看,兴许还能恢复呢。”老者对李兴邦说。 李兴邦露出感激的目光,对老者比划几下,意思是不去麻烦他了。 老者没有搞懂李兴邦的意思,连忙说;“不收你的钱,免费帮你看,今天能遇到你,也是一种缘份,你虽然是个哑巴叫花子,但今天似乎让老朽我明白了一些道理。” 李兴邦冲着老者笑了,是那种很开心的笑,然后鞠了一躬,就一瘸一拐地走了。 望着李兴邦的背影,老者欲言又止。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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