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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不变的身份(1)

小说:空碑 作者:湘人李陵 更新时间:2016/9/14 9:27:05

三、不变的身份(1)

剃脑匠张胡子,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之所以叫张胡子,是他下巴下面永远蓄着一撮两寸来长的胡子,以前是黑的,现在是白的,所以,乡亲们都不叫他张师傅,而叫他张胡子。

张胡子爱剃脑胜过爱女人,所以,终生未娶,以剃脑为乐,年轻时拼命钻研剃脑技术,年老了,以帮你剃脑为生,他要帮你剃个脑,那享受,包你想第二次,所以,他的顾客都是老主顾,每天从早上开始,一直到晚饭为止,没有停歇,他也乐在其中。

所以,他家门前,总是有一群人在等他剃脑。

在等剃脑的过程中,大家就边喝茶,边聊天,什么事情都会聊到,在这里,也可以说是一个情报的汇集中心。

茶没有专人泡,自己动手,你可以喝一天。

兴邦父子来的时候,已经有七八个人比他们还早地来到这里,张胡子也已经在开始帮人剃脑了。

“这不是兴家吗?几年不见,怎么搞成这个样子了?”有人认出了兴邦,就有些大惊小怪地喊起来。

一喊,所有人的目光就都集中到了他身上,就有人开始品头论足起来。

头发这么长,胡子也这么长,好久没有剃脑了吧?这是干什么来呢?腿还瘸了!哎呀,这么标致的后生,瘸了腿呀!

兴邦爹很淡然,兴邦却有些坐不住,浑身好像有鸡虱子在咬一样。

他的举动,让爹发现了,兴邦爹就帮他解围,说;“我家家兴,原本在江西帮人收账,后来,遇到红匪,把钱抢了,还打断了他的腿,因为没有治好,所以就瘸了,一路上走了三个月才走到家,这才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所以来张胡子这里,请他帮忙修修,我家兴邦虽然腿瘸了,但心不瘸,有志气也有力气,不操心没有妹子,呵呵,各位,哪儿有合适的,帮忙介绍介绍,谢礼是呢子短裤一条外加一个猪脑壳,哈哈!”

兴邦爹这样一说,气氛马上活跃起来。兴邦也觉得自在多了。

“你这样说,我就怀疑了,我可是听说,江西的红匪不抢人钱财的,只专门针对政府,还天天和政府的军队打仗,红匪打断了兴家的腿,我更不相信。”

“我相信,建国龙说,江西的红匪,就是一帮共产共妻的土匪,不但抢人钱财,还抢人妻女,并且杀人如麻,好可怕呀。”

“建国龙的话你也信?”

“怎么不信,他是政府任命的清乡委员会主任,不信他,信你?”

“他难道亲自看到啦?”

“你也没亲自看到呀,不也是听人说的,呵呵。”

“老顾,话可不能乱说呀,小心建国龙抓你去坐大牢哦。”

“我也只是在赶集的时候听说,我又不是红匪,怕什么?”

“你不是红匪,应该也有通匪之嫌,通匪也是一项罪名哦。”

“好在建国龙不在,要不然,你死得早,最好还是莫谈国事,兴家,想要一个什么样子的妹子呗,讲一讲,有合适的,大家都帮你找一找呗,我到是蛮想你爹的呢子短裤跟猪脑壳哦,哈哈!”

“你瘸着腿,路上还走了三个月,真是蛮有狠哪,一路来,没有再遇到红匪?是一路讨饭回来的吧?”

“已经讲了,不谈国事,你又问红匪,你硬是嘴巴痒,有茶都塞不住。”

“为了活命,讨饭又如何?这年景,能讨到就不错,是吧,兴家。”

“哎,一路饥一餐饱一餐,歇破庙,困屋檐,钻杆跺子,还要担惊受怕,这日子,真不是人能过的。”兴邦开口说。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哇,你等着娶一个客气又贤惠的女子,安度下半生喽。”

“那还不得仰仗在座的各位叔叔伯伯帮忙啊。”兴邦说着,对在座各位环抱了一下双拳,然后又作了一揖。

来找张胡子剃脑的人越来越多,这也就意味着知道兴家从江西回家的人,也越来越多。因为不谈国事,他遇到红匪的事,就被轻轻带过,注意力也都集中到了他如何在路上一走三个月,并且是靠讨饭活命回来的,在许家湾这个地方,有讨饭经历的人不多,这么远走路并一路讨饭的人更是闻所未闻,所以,大家的兴趣点也都集中到了这里,已经剃完脑的也不走了,大家围着兴家,想听他讲他的这一段经历。

他当然略去了他的红军身份,讲他在春山镇和一群叫花子打架的事,当然也有添油加醋,说他如何被打得爬不起来,最后凭借一根棍子,又横扫七八个人的惊险,也有讲他被两个红匪跟踪了半天,最后自己如何跳进树林,逃过一劫的传奇。

兴邦说的这些故事,听得大家如痴如醉,都不愿意离去,总要他往下讲。讲到终于轮到他剃脑了,这些人才不得不离开,当然,还有排在他后面的人在等。

张胡子给人剃脑的时候,你不能乱动,嘴巴不能说话,只能静静地躺着。

这一来,兴家回来了的消息,就迅速扩散到了许家湾的各个角落了。在许家湾,谁不认得兴家呢?小时候就是个孩子王,读书的时候成绩一直居前三名,只是后来不知道他为什么没有考上县城的中学,却跑到江西当了一个账房先生,现在,落得个残疾回来了。

只是到了后来,传言变了,越传越神,他成了一个铁拐李式的人物,有一身铁布衫的功夫,还会飞檐走壁,并且会隐形。

这些,是兴邦爹以后在外面才听到的。

此时,兴邦躺在椅子上,静静地不说话,任由张胡子把自己弄来弄去。

张胡子剃脑,不像别的剃脑匠,是直直地坐在凳子上。他一开始就要人躺着,他坐着给你剃。只是他从不给人剃任何发型,一剃就是刮得干干净净,你顺摸也好,倒摸也好,都摸不到发茬,没有任何刺手的感觉,光溜溜的,活像个电灯泡,而那些喜欢弄个发型的人,都不会到他这里来排队。

“你这么后生,也刮干净?”张胡子问。

“呵呵,来了就当然是要刮干净,留着也让人烦恼。”兴邦说。

张胡子不问什么了,他打来一盆热水,里面有条毛巾。水很烫,张胡子一伸手,从脸盆里捞出毛巾,猛地拧一下,摊开,往兴邦脸上一扑。一般人总会感觉很热,会动一下,但兴邦没有动。

扑完毛巾,张胡子就用手捧起脸盆里的热水,泼到他的头发上,也是很烫的。只是这种烫,并不会伤到皮肤。

“你们两爷崽的头发和胡子,都是鬃一样。”张胡子说。鬃一般指猪鬃,这里张胡子并不是骂兴邦父子,而是隐喻他们的头发硬。

“那就要请师傅磨快些刀啊,多吃一些累呀。”兴邦爹在一旁说。

“呵呵,我吃的就是这碗饭,越硬我越来劲,不硬我的还不想,剃起来软塌塌的,没有味,哈哈!”张胡子真是个怪人,说完大笑了起来。

“哪还不快些动手哇?”兴邦爹在一旁催促道。

“这你就不懂了吧,既然是鬃,就要久烫一下,要不然,粗皮都刮起你的,要痛你两日,热水也洗不得面。“张胡子不紧不慢地说,边往兴邦脑壳上泼热水,并用手指进行梳理,使热水能够淋到头皮上,软化发根。

“半年没有剃脑了吧?“张胡子问。

“嗯!“被热毛巾盖住脸的兴邦嗯了一声,表示认同。除了在路上的三个月,另外三个月的时间,部队每天疲于奔命,哪儿有时间剃脑,能保住命就算不错了。只是这些事,都是兴邦肚子里的秘密,他不会跟任何人提起。

直到洗到脸盆里的水不再烫手,张胡子才站起来,拿剃头刀在他的脑壳上刮起来,从额头上刮起,慢慢往脑后刮,每刮一下,就掉下一缕头发,而兴邦也感觉到那把锋利的刀子,在皮肤上行走的沙沙声,那种快感,让人享受得无以复加。

每刮一下,张胡子都用手摸一下,刮了一阵,张胡子突然说;“你脑壳上好多疤呀,左一条,右一条,横一条,直一条,吓人,总共有四条嘞!”张胡子感叹了一声,但他没有问这些疤是如何来的。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毛巾下的兴邦可是吓了一跳的,这些伤疤,懂的人一看就知道,那是弹片划的,刀砍的,刺刀刺破的。没有经历过枪林弹雨的人,是不会有这种伤疤的。

这可如何是好啊!兴邦脑子里在飞快地旋转着,虽然张胡子没有问,但以后都是光头,肯定会有人问起,那得想好一套说辞,还要编得天衣无缝。

站在一旁的兴邦爹,也吓了一跳,他不知道兴家脑壳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疤,以前可是没有的呀,我崽在外面,也不知道经历了多少磨难啊。只是他想归想,在兴家说出来原因之前,他不会乱说,免得到时让兴家难堪。

兴邦想,也许自己现在被毛巾盖着,就算问了,自己也不好回答,所以,张胡子没有问,脑壳上这么多伤疤,任何人都会有好奇心的。

兴邦这里在拼命想着关于这些伤疤的故事,准备一剃完脑,就告诉大家,并且讲一个更加惊险的故事出来。而张胡子,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在一心一意地刮着头发。还有很多人在等,他不能分心,要尽快剃完,好剃下一个。

头发刮完了,张胡子在兴邦脑壳上,倒摸一遍,顺摸一遍,同时在感觉到还有发茬的地方,小心地又刮一下,直到感觉不到任何的迟滞了,他才住手。

“你自己摸一下看,还要不要修?”张胡子对兴邦说。

于是,兴邦伸出手,在自己脑壳上摸来摸去地摸了一阵,说;“要得,蛮好。”

听兴邦一说,张胡子站起来,揭去他脸上的毛巾,开始给他刮胡子。只是比刚才脑壳更加认真,一丝不苟,这地方要划破一点皮,可不是好玩的。

张胡子帮人刮脸,是从眉毛刮起,慢慢往胡子这方向刮来,最后刮到下巴,又从耳朵两边往脖子上刮,直到刮完脖子,这才帮你掏耳朵,掏耳朵,修眉毛,修眼睑,修耳廓,那才叫个舒服和享受。

李兴邦以前也是在他这里剃脑,但自从去了江西,几年都没有来了,今天这一剃,一修,一掏,让他觉得,这张胡子的手艺要不传承下去,那就太可惜了。

他就想,不如我跟他学徒吧,一来他这里接触的人多,便于自己开展活动,也探听各路消息,将来,还能以此为名义,到乡村四处活动,又不会引起敌人的怀疑,只是不知道父亲会不会答应,如果父亲不答应,这事就还真不太好办,回到家里,父亲就是天王老子,不听他的,会有许多不顺,他如果支持了你,事情也会顺理成章,不引起别人的怀疑,另外,只听说张胡子从来不收徒弟,他怕收的徒弟砸他的牌子,所以,他宁愿把这门手艺带进棺材,也不收徒弟,也曾经有几个人,死活要他收徒,给的师傅钱,更是相当可观,还答应了给他养老,可他就是不松口。

兴邦一直闭着眼睛,脑子里却在想要拜师学艺的事,直到张胡子说了声;“好啦!下一个。”他这才醒悟过来,这个师,他是非拜不可。

从椅子上一下来,还不等下一个人上凳,他突然一翻身,就跪到在张胡子面前,可把张胡子吓得后退了几步,惊问道;“兴家,你这是做什么?”

“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兴邦大声说着,并在地上嗑了几个头。

兴邦爹也吓一跳,根本来不及阻止,兴家就已经说了出来。他也知道张胡子的脾气,如果不收,那不是会很难堪吗?其实,他也想已经瘸了腿的兴家,能够学一门手艺,将来也好存身立世,不至于饿死,找媳妇也好找一些。

“好,我收了!”张胡子吼一声,把所有人都吓倒了,继而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掌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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