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府衙诗会（二）

见自己难住了李秀才，徐睿心中大畅，把自己手中的扇子摇了两摇，问他道：“李秀才，你到是对啊！怎么对不出来？哎！就这本事还想考举人，中进士呢？我看你还是回去再练二十年吧！”

“你……”李秀才咬牙说了一句，一双眼睛放射出两道凶狠的光芒来，恶狠狠地瞅着徐睿，却再说不出一个字来。而其它的士绅和读书人则睁大眼睛瞧着两人，均不敢搭茬，因为一时之间他们也对不出这么难的下联来，若是此时插嘴说话，徐睿只需一句“你厉害，哪请你对出下联来？”立时便会叫自己引火烧身，颜面扫地。

徐睿摇着扇子，脸露得意之色，自自在在地坐回到自己椅中，又说道：“李秀才，咱们这么办吧，今天是知府老爷举办的诗会，我就坐在这里，你什么时候想好了下联，对得工整，我这个商人呢？就立马离去，你看这样可好？”

“哼！随你的便！”李秀才气乎乎地说了一句，将目光瞅向别处，再不敢去看徐睿。

徐睿呵呵笑了一声，继续稳如泰山般坐着，心里暗自庆幸道：“阿弥陀佛，今日真是好生的惊险，若不是自己凑巧看了几个民间故事，记住了其中的几个对子，今日定要被这个李秀才给狠狠折辱一番，灰溜溜的离去了！”

这时李秀才身旁坐着的莫少聪忽然站了起来，瞅了一眼徐睿说道：“知府大人，今日是您的诗会，还请大人早些命题做诗为上，做得出来并评为优秀者，便请大人赐书，若是做不出来，而且做得不好的，还请大人责罚！”

“好！好！好！”刘德顺连声答应道。方才徐睿一个千古绝对难住了在场所有的读书人，连自己也对不上来，若是继续由他在这个对联上纠缠不清的话，哪不仅自己和在场的扬州读书人颜面尽失，就连自己的诗会也大为扫兴了，还是赶紧岔开话题为妙。

想了一想，刘德顺说道：“诸位士绅，诸位学子，今日诗会，以文会友，下面这个题目，却是以情为题，由各位学子、士绅做一首诗词，抒发自己对妻子的思念之情，若是没有成婚的，便写一首对自己未来妻子的爱恋之情吧！为了节省时间，本次是诗书画一块儿考评，会作画的要配上插图。作好了，由我与在座的几位扬州府官员一块儿做评判，其中前十五名出类拔萃者，均可获赠本府的文集一套，并赐纹银十两，以做助学之资！”

哇！不仅赐书，还要赐银，知府大人这回可真是大手笔啊，立时在场的众人眼睛里一起放射出渴望的光彩来，尤其是一些穷秀才、穷书生目光更甚。

“大人，快拿笔墨纸砚来！我已经等不及了！”一位二十余岁的年轻人，跳出来大声叫道。

“是啊！是啊！大人，我们也等不及了！”又有几位书生兴奋地嚷道。

见众人跃跃欲试，气氛热烈，刘德顺满意地笑了一笑，吩咐手下的衙役把纸笔等物取来，放在众人面前的桌上，请他们吟诗作画。立时，底下的众扬州才子们拿起纸笔，又皱起眉头思考起来，一些早已作过此类诗词的人，则已经开始在纸上书写自己的诗词。

二楼之上，一众女眷挤在竹帘边站着，一起拿目光瞅着底下的读书人。刘夫人的目光只在哪些年轻的仕子们身上打量，而李夫人则将自己的目光在莫少聪身上瞅瞅，又在徐睿身上转转，最后笑意盈盈的将目光凝聚在了徐睿身上，眼睛里流露出一丝欣赏之色。

“女儿！哪个坐在桌边喝茶的人，便是徐睿吧？”李夫人努了努嘴问道。

李青芸瞅了一眼徐睿，无可奈何地说道：“是的！娘！就是他！”

“嗯！你爹爹这回倒也有些眼光，相中了他，只是不知道他文才怎样？能否胜得了哪个莫秀才？”李夫人拿征询的口吻问道。

李青芸不服气地替自己的情郎辩解道：“哪个姓徐的，他就是一个愚笨的店小二，怎么能跟莫公子相比，他方才哪首下联，我看也是自己碰巧蒙上来的？”

“是么？”李夫人娇笑了一声，说道：“依娘看来也未必，下面再看看他会不会作诗吧！是否是一个真人不露相的大才子。”

“他肯定做不出好诗词的！”李青芸嘟囔了一句，见母亲聚精会神地瞅着楼下，忙轻手轻脚退了下来，走到了不远处，目光中充满了焦灼之色。

“姐姐！这可咋办？若是这个大坏蛋被你娘给相中了，你和莫秀才的婚事，只怕……”刘兰香不知何时，走到了李青芸身边，轻声提醒她道。

“哼！这个大坏蛋！这回我再不会叫他张狂了，我就不信他诗书画上的本事，还真能比得过莫……莫公子！”李青芸咬了咬牙，恨恨地地瞅了一眼楼下坐着的徐睿，向身边站着的春梅使了个眼色。

春梅点头会意，瞅人不注意，悄悄的走到竹帘边，将竹帘揭起一条缝来，露出半个脸去，向楼下的一名年轻书生指了指坐着的徐睿，又向他递了个眼色，哪名读书人立时会意，迈步向徐睿走去。

“喂……你这个商人，走开些，不会做诗作画，便给我腾个地方，别妨碍了本公子给知府大人做诗！”一名年轻书生走过来，向徐睿喝斥道。

我靠！这又在当众打俺的脸啊！俺坐在这里招你惹你了，你叫俺下不了台？徐睿心中甚恼，脸上立时换上一副很不爽的神色，站起身来，问他道：“请问这位兄台贵姓？”

哪名年轻书生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扇子，神情很傲慢地说道：“在下姓陈，有秀才的功名，去年扬州府试第七名。”

“哦！原来是陈秀才？”徐睿瞅了他一眼，拱了拱手，语带讥讽地说道：“陈秀才，你在过去读书时，你们夫子难道没有告诉过你，‘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这句话吗？你怎么知道我就不会作做诗作画？”

“哟！你一个店小二也会吟诗作画？真是稀奇了！喂！大伙儿听着，我们这位一身铜臭气的徐大官人，竟居然也会吟诗作画，故作风雅呢？大家伙快来看看徐大才子的佳作？”陈秀才大声叫嚷道，语音里充满了讥诮与讽刺之意。

他的嗓音，立刻引起了在场读书人的注意，大家伙将目光又一起向徐睿身上瞧来。

“呀！小子，你还不知道你徐大爷从前是干什么的？想当年，俺可是大学校园内众多学妹心目中的男神，人称小才子的！这写首诗词，画个国画，还不是个小意思？要不俺爸妈给俺小时候报的书法、国画兴趣班岂不是白报了？哼！你这家伙肯定是莫少聪的朋友，想叫俺当众出丑，颜面扫地，俺偏偏要这争一口气，叫你们不如意！”想到这，徐睿傲然道：“衙役，你给我拿过一副纸笔来，我这个商人，今日也要做一首诗词，画一幅佳作给知府大人助兴，正所谓‘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俺就不信了，这世上，商人为何就不能做出好的诗作来，不能绘出传神的画来！”

呀！这位徐小官人还真敢卖弄，这里有众多的扬州才子，随便拉出哪个来还不比你强？众扬州才子均面带冷笑，一起聚头来看，许多人一心想指谪徐睿作品中的不足之处。

“呵呵！这个徐睿有些意思！”李夫人在二楼之上饶有兴趣地瞅着徐睿，轻声笑道，将一双目光紧紧地盯在了他身上，而刘夫人和其它的女眷也诧异地将目光向徐睿身上瞅去。

“李夫人！方才听我女儿讲，哪个商人，就是你夫君为你女儿选中的夫婿？”刘夫人走到李夫人身旁轻声问道。

李夫人点了点头，笑道：“这个人还是有些才华的，只是太狂傲些了，这里扬州府才子怎么多，难道就没有一个比上他的？不过，这个人我喜欢，我女儿的三年之约我准了，要是哪个莫秀才真中不了什么举人，也只好将就些，把女儿嫁与他了！”

刘夫人笑了笑，没有说话！将目光也凝聚在了徐睿身上。

楼下，一名衙役已经送过一副纸笔来，放在了徐睿的面前。徐睿提起笔，醮上了墨，略作思忖便在纸上写道：“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近来怕说当年事，结遍兰襟。月浅灯深，梦里云归何处寻？”词是纳兰性德的采桑子，极尽哀感缠绵之态，字是明中后期董其昌的馆阁体，方正光洁，匀圆丰满，堪成大家。写毕词作，徐睿想了一想，又拿笔在纸上画上了一副山水画，以及一个朦胧的苗条仕女，哪女子撑着一把小伞，凝望着远方，似乎充满了哀怨之情。

“真是好词！好画！好书法啊！”一名扬州才子喝彩道，其他的扬州才子怔了一怔，也齐声喝出彩来，看向徐睿的眼睛里充满了敬佩之色。

花厅内，刘德顺听见有人赞颂徐睿，心下好奇心大起，忙吩咐道：“徐小官人，快把你的诗作拿来，让本官瞧瞧！”

一名衙役走过去，接过徐睿递过来的词作，转呈到了刘德顺面前的桌上，刘德顺与几位扬州府官员看了，目光之中顿时充满了讶异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