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府衙诗会（三）

“徐睿，你过来，本府有话问你？”刘德顺招了招手，大声说道。

既是知府大人相招，又怎敢不去？徐睿只得走上前来，躬身向刘德顺作了一个揖。

刘德顺笑呵呵地吩咐他站过一旁，拿起桌的上词作，问道：“徐睿，这首词，是你做的吗？”

徐睿笑了一笑，说道：“回大人的话，如果你觉得这首词是小人做的，哪便是小人做的，如果你觉得不是，哪便不是小人做的！”

刘德顺又拿眼睛打量了一回徐睿的词作，呵呵笑道：“这首词作，我从来没有见过，应该是你自己做的，对吧！徐小官人？”

徐睿笑了笑，没有回答。这首词是清代大词人纳兰性德所做，只不过他在几百年以后才会出生，自然不会跑到这里来与自己争这首词的知识产权，今天当着这许多扬州读书人的面，咱就厚着脸皮，剽窃一回大词人的作品吧！反正也没人知道自己是剽窃的。

刘德顺见徐睿不答，还道他谦虚，点头赞道：“徐小官人真是厉害，不但做的对子好，连诗书画的造诣也是这般的高，真是叫人佩服啊！”转头向其它的读书人大声说道：“扬州府的诸位才子，你们也努力，赶紧拿出上好的词作来，叫本府欣赏！”

众读书人和士绅齐声答应了一声，忙走回去又低头做自己的诗作，今日是知府大人的诗会，可不能丢了脸面，这前十五名，一定是要争的，不为了别的，就是为了给知府大人留下个好印象，况且还有文集和助学银子可拿。接着，不断有读书人写好了自己的诗词，把作品交在了刘德顺的手中，不过刘德顺与其它扬州府的官员看了，大多时候只是摇头，脸上有失望之色。

这时，一名小丫环突然走入花厅中来，在刘德顺身侧向他低声耳语了几句，刘德顺愣了一愣，从一摞作品中，找出徐睿的哪幅词作，递在小丫环手中，哪名小丫环便拿了词作，匆匆离去了！

咦！奇怪，这小丫环拿了我的作品干啥去了？莫非是叫二楼上哪些闺阁小姐们欣赏去了？咱的诗书画水平还算可以，谅来不会丢脸的。想到此处，徐睿继续泰然自若地坐着，轻摇着纸扇，努力装出一副沉稳、潇洒的模样，转头望去，只见方才向自己发难的哪名书生，正凑到莫少聪身前，低头向他说着些什么，而莫少聪抬眼瞧向自己的目光中，充满了嫉恨之色。

“看什么看？你一个穷秀才，难道还能比得过纳兰性德的才华？”徐睿很不屑地回瞪了他一眼，将目光又投向别处。

二楼之上，一众夫人小姐们围拢来，看过了徐睿的词作，脸上均有钦佩之色，其中几位夫人小姐，都是大户人家小姐出身，自小受过良好的诗书洗礼，自然知道这首词作的精妙之处，更是赞不绝口。

“想不到啊！想不到！这个徐睿虽然是个商人，却也是一个才子呢！这般知情识趣的人儿，又怎么会是一个愚笨的店小二？女儿呀！你这回可是看走眼了！”李夫人回头向李青芸说道。

事实俱在，李青芸自然也无话可说，忖了一忖，咬牙说道：“娘！他虽然是有些才华，可他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昨日还有人跟我说，他曾出入青楼妓院之中，与一个叫绿珠的江南名妓打得火热，似这般人品，风流的性儿，又怎么能做我的夫婿？”

李夫人听了丝毫不恼，格格轻笑道：“所以他才要你管呀！这个人我方才仔细看过了，应该是一个忠厚之人，很好管的。再说他一个商人，出入哪些地方，也是为了应酬，在情理之中。”

“娘！我……我讨厌他，反正女儿不会嫁给他的！”李青芸神情很执拗地说道。

“怎么，你家女儿不喜欢他？”刘夫人听见了眼睛顿时一亮，很诧异地问李夫人道。

李青芸低下头，没敢再说话，李夫人却忙遮掩道：“喜欢，当然喜欢，要是不喜欢的话，又怎么会与他定下婚约呢？这过两天，我就寻思着，给他们操办婚事！”

“娘……这可使不得？”李青芸急了，忙抬起头说道。

“怎么使不得？”李夫人沉下脸，面色很严厉地斥道。

“这……这……娘！我与他有三年之约，如果现在嫁给他，对莫公子不公平！”李青芸转了转眼珠说道。

李夫人又将目光透过竹帘，瞅在了莫少聪身上，皱起眉头说道：“女儿呀！这个莫少聪，自始自终，我也没看他有什么出众的地方，他的诗书画本事，能比得过徐睿吗？”

“这……”李青芸一时无语，她虽然常与莫少聪私会，但很清楚莫少聪的本事，知道他定然是做不出徐睿哪般好的词作的，也写不出徐睿哪么好的字！当下难以辩驳！

刘兰香突然自旁边走了过来，为李青芸解围道：“伯母！当今圣天子重文章，这文章做得好，才是硬道理呢？也许这个徐睿只会吟诗作画，却写不出好的文章来呢？”

李青芸仿佛在水中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忙说道：“是啊！是啊！娘，这个文章才是根本，这下面的第三个题目，莫公子一定会胜过哪个徐睿的！”

李夫人缓缓点了点头，说道：“好吧！哪我们再往下看，若是这个莫少聪真能在做文章上胜过徐睿一回，我会仔细考虑一下他与你婚事的。”

“娘！莫公子一定会不让你失望的！”李青芸忙喜笑颜开地说道。

这时，楼下的众读书人，已经全部交上了自己的作品，刘德顺与几位扬州府的官员们仔细看了，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什么。过了一会儿，刘德顺坐正身子，轻声咳嗽了一声，朗声说道：“诸位学子，诸位士绅，本府与几位同僚评判，一致认为，本次诗书画做得最好的，当是这位徐公子！”说到这里，拿手向徐睿指了指，又继续说道：“不过……他是一个商人，自然不在这次本府选取的十五名读书人名单之中。下面，我把前十五名学子名单念一下，侍会儿，他们将每人得到本府文集一套，并获赠十两纹银的助学之资。”接着，便大声念起名字来，念到最后一名时，恰说出了莫少聪三字。

“娘，你瞧！我就知道莫公子他是可以的！”李青芸一脸兴奋地说道，语音里充满了喜悦。

李夫人瞅了她一眼，笑道：“待会儿的做文章，才是真本事，莫少聪和徐睿究竟哪个强，待会儿再见高低！”

刘夫人闻言打趣笑道：“李夫人，你女儿可真是好福气，竟然有两个才子供她挑来拣去，这真是羡慕煞我们这些没女婿的人了！只是你这一女二嫁，将来可叫你女儿为难啊，她究竟该侍奉谁啊？总不能嫁两个丈夫吧！”

“是啊！是啊！三年之约？这两个才子我看年纪都不小了，他们不一定能为你女儿守得了三年呢？你与女儿这般挑来选去，只怕三年之后，他们发达了，还不一定会入赘你们李府呢？”

“哪我便嫁了她！”李夫人哈哈笑道，不过随即脸上露出思忖之色。

楼下，刘德顺宣布完了名次，当场把自己的十五部文集和每人十两的银子发了下来，交在了这十五人手中，这些领了书和银子的读书人，一个脸上充满了自豪之色，而其它的读书人则一脸羡慕地看着他们。

刘德顺发过了银子和自己的文集，又说道：“下面便是本府的第三个题目了，请在场的诸位才子，各做一篇文章，阐述一个读书人为国家和朝廷，应该担负的责任。此次本府选取其中的前五名，作得好的，同样可获赠本府文集一套，助学银十两，下面，请在座的诸位便抓紧时间写吧！”当下，众衙役又把纸笔派发了下来，递在了扬州府诸位才子们的手中，请他们做文章。

今日是知府老爷举办的诗会，若能得到他的首肯，哪么将来对自己府试之时，取得好名次，哪可大大有益，所以扬州府的众才子均不敢怠慢，用心思考起文章来。

徐睿拿眼睛向众人看了一回，悄悄的坐在了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角落里，一言不发。

这文章自然是古代的八股文了，这咱即便是想剽窃，也剽窃不来了，若再蹦出个秀才来，向咱发难，岂不是失自己了颜面，还是躲在一边，静待诗会结束吧！反正咱也不会得到什么奖赏。不想他这般躲躲藏藏的行径，却被二楼上的李青芸给瞧见了，立时看穿了他此时心中的虚怯。

“这可是一个大好机会呀！若是徐睿做得文章狗屁不通，哪他自然会被解除与自己的婚约的。”李青芸转了转眼珠，忙走到李夫人身边，向她说道：“娘！你看，这个徐睿不会做文章呀！要不他会躲到一边去！”

李夫人举头望了一望，脸上有疑惑之色。刘夫人在旁听见了，却皱起眉头说道：“这个徐睿，诗书画俱佳，怎么做起文章来就当缩头乌龟了！我不信他连篇像样的文章也作不出来？丫环，你下去跟咱们老爷说一声，叫他一定要哪个徐睿做一篇文章来给我们大家看！”

“是！夫人！”一名小丫环答应了一声，匆忙下楼去了，又走进花厅之中，向刘德顺耳语了几句，刘德顺面现惊讶之色，在人群中仔细看了一回，找着了徐睿的身影，大声说道：“喂！哪个徐睿，你为做不做文章？”

见知府大人发问，徐睿只好站起身来，说道：“大人！我是个商人，不会做文章的，所以只好先躲在这里！”

哈！原来你不会做文章啊！这回让我们可找到鄙视你的借口了，方才被徐睿打击了自信心的扬州才子们，立刻精神亢奋起来，眼睛里重新充满了自豪之色，有几个别有用心的读书人趁机上前打劝道：“徐小官人，今日是本府老爷举办的诗会，你既然坐在这里，怎么能不卖给知府大人一个面子，写篇文章来助兴？这文章是一个要写的，我等期待你像方才采桑子哪样的佳作！”

“是啊！是啊！这文章一定是要做的，不然就是不给知府大人面子。”莫少聪也走过来，嬉笑着劝道。

“这……这……”徐睿脸上有愁色，沉吟不语！

“徐睿，你今天既然参加了本府举办的诗会，这文章你是一定要做的！”刘德顺大声说道，语气里有一丝命令的味道，很严厉。

这文章看来是不能不做了，徐睿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吧！既然大人和扬州府的诸位才子，一定要我做，哪我便做一篇文章吧！衙役，拿纸笔来，待我亲自做一篇文章，给大家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