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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小说:99号卷宗 作者:疏影胡杨 更新时间:2017/1/25 8:42:48

出门朝左沿马路前行,不用转弯就能走到城乡公交车站。这就是生活在城市的好处,出行方便。我应该感谢这些城市的建设者,他们和我一样都是处在食物链的最底层,暴露在火热的太阳下挥汗如雨浇灌着每一滴混泥土,或者站在冰冷的手脚加上胆颤心惊挪动着每一个脚步,随时都有可能殒命的危险,可就是他们用对生活渴望和执着建设着只属于城市的靓丽风景。楼修高了,不可能占有一间房子;路修宽了,也不可能印上自己的脚印;城市美了,也就该到他们离开的时候了。住房的走路的都是在城市里生活里习以为常的人,也不可能有谁去思考这些方便和靓丽是谁带给他们的。

去公交站的路上有七八个发廊,店面的名字从“理发”到“发艺”,再到“造型”,给人的感觉好像他们从事的行当千差万别,但是推开任何一扇门,他们能为我服务也只是理发刮掉胡子而已。当然,我让他们做的也只是有这些。至于那些发艺和造型到底能做什么,我也是没有必要去深究的。既然与欣君约定的是城乡公交站见面,我的行为艺术还的持续一会儿,这样至少也对得起我的这幅与众不同的造型。所以,我是昂首阔步朝前走,一直走到车站才停下脚步审视自己该进那间理发馆。我推开门走进的第一间理发馆人声鼎沸,几位红唇女郎坐在一起唧唧喳喳闹个不休,看见我推门进去她们只是微微抬了一下头,接着又低下头把玩起手机,说话声也是突然消失。

“你们谁来给我理一下头发?”我问道。

“师傅不在,你还是去别家吧。”冷场好一会儿,才有人低声这样给我作答。

答案如此,我毫不犹豫地退了出来。第二家里面有好几位顾客,还有人染发,我没有进去。第三家透过玻璃门面我看不清里面的状况,我就更加不敢贸然进去了。一直到车站,我才推开一家很小门面理发店的门。一路上这样察言观色,也浪费了我不少时间。不过这一家也没有顾客,我走进去就有人走过来和我打招呼。

“理发吗?”

“嗯。有理发师傅吧?”

“你坐下,我先给你洗一下再理。”

“这是你一个人开的店?”

“嗯,现在的店员不好雇,工钱要的高不说,还不好好干活。”

我原本就不是沉默寡言的一个人,走到哪里我都愿意和他们说上几句。即便是随便聊天,也能拉近和他们的距离,心近了,他们也能给我提供更好的服务。当然,他们也希望来人能说上几句话家长里短,气候变化,社会传闻,手里的活照干,还能调剂一下合作的气氛。

“那收入还行吧?”

“除去房租水电费,生意好的时间能落下一些,生意冷清的时候也就是保本,好也好不到哪儿去,一家人吃饭还是可以的……你这头估计很长时间没理过了吧?”

“有三四个月了,我最近没出门,头发也就任其猛涨。怎样?有个性吧……我这一路走来,估计要领导咱们江城的流行时尚了。”

“呵呵,先生挺幽默的。不过,要说跟风咱们江城还真有这么一股风……先生,你是修一下就行了,还是要理其他发型?”

“板寸吧,我一直留的是板寸,现在天气还没到留长发的时候。”

“你的头是从板寸长成这样的?”

“嗯。”

“也真够有心的,都快成艺术家的发型了。”

“要是这样就能成为艺术家,那就简单了。”

理发师的手艺是非常专业的,咔嚓咔嚓三五下,我的耳朵就显出原形,接着额头也探出了踪影。

“先生待在家里靠什么生活?”

“我也不知道啊,反正一个人,今天在这儿讨一点明天去那儿抢一点,不知不觉就过了两三个月。”

“先生真会说笑,还用上讨抢字眼。”

这不应该是两个陌生人之间谈论的话题,理发师笑了一下就结束了。我也知道我的生活不正常,两三个月不出门,就连正常的作息时间都没有。但我说的也是实情,我这一段时间确实就是这样生活着。就在我和理发师沉默的时候,我的手机响了,电话是欣君打来的。

理发师停下手头的忙碌等我接完电话。

“先生是约了人……这是要出远门?”

“不,就在城外,也就是十来分钟的路程。不过,与他人见面总的正式一点,这样也算是尊重人家。”

“先生是个聪明人……我们这些给别人做服务的,大清早要做的第一件事情也是把自己收拾利索了,一来是干活方便,二来也是尊重我们的顾客,要是一个连自己收拾不利索的理发师,谁还敢让我们给他做服务。”

“理还就是这个理,但是我这个人就不怎么讲究了,手脚利落,能在最短时间达到我所想要的结果才是我最想要的。”

“现在都是看人下菜,第一印象很重要,快只是一个方面,为每一位顾客把造型做好才是招揽回头客的法宝。”

“你这儿回头客多吗?”

“有一些,这儿毕竟是车站,流动客人还是多。”

理发师还是一个心直口快的人,说到自己的行当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原委说透了。

离开理发店前往公交车站,还没过马路我就看见欣君站在车站的台阶上,手里捧着一束**花。欣君本来就没有一点北方人的特征,个头不高,还有些廋弱,有一种小鸟依人的特质,也就是精致女人。这样的一个人要是在人群中,要是不打照面,熙熙攘攘第一时间是很难发现的。可是,现在欣君就站在台阶上,再加上她的穿衣风格与江城的女人们截然不同,就在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当然,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欣君的飘飘长发。浅绛山水般的长发蓄的很长,从头顶如同奔流不息的瀑布一倾而下,挽起的波浪百折不回,飘过肩部洒在腰间。江城因为有斧天峰据守南边,从南方吹来的季风很难吹进江城,气候要比同纬度城市偏热,女人们是不习惯蓄长发的,而且由于水质,发质也不是太好,更不适合留长发。再加上欣君今天是经过精心化妆的,这或许是为了某个约定,或者是为了给自己足够信心,与我先前熟悉的欣君截然不同。

“欣姐,你今天好有魅力。”我调侃道。

“凌志,我说过多少遍,我是你嫂子,不是你姐。”欣君一副圣神不可侵犯的姿态,据我千里之外。

我只好换一种说法,问道:“欣君,你这是……”我突然想到欣君这是一副渡母的打扮,渡人渡己都是一个未知数。按照游戏里面的规则,渡人渡己就是渡劫,欣君心里面还是期待着一个劫,她就是一个渡劫人,一个苦苦挣扎的渡劫人……新君?我?还是另有其人?一切都有可能。

“小凌,今天精气神不错,收拾得挺利落。”欣君居然夸我,看来我的决定还是成功的,起码不会让她感觉我是一个随便的人,一个邋遢的男人。但是,我没想到欣君接下来会说道:“小凌,今天是新君离开的百天忌日,按照我们北方人的习惯,我应该去他离开的地方看看。”在欣君的心理,新君才是她的另一半,我的心冷透了。走不出新君的影子,其实我是不责怪欣君的。可是,她与新君真的没有任何关系,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怎么可能会捕获欣君的心,还是这样执着和冥顽不化。但,我是一个男子汉,在欣君面前我得站直了。

“欣君,你与新君就从来没有红过脸?或者感情从一开始就很好,从来没有红过脸?”我没想到时间过得太快,在我还没来的理清思路的时候就会是新君百天忌日。无论新君与欣君怎样,这是一个应该画上句号的恋情,人都已经离开了,我又何必斤斤计较。但是,我还是有很多困惑,譬如,新君与欣君的这场马拉松里面的曲曲折折。这也与我现在正在做的事情息息相关。

“怎么可能没有红过脸?小凌,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我和新君是正常的恋爱,虽然只是背着我男人和兰七的谈情说爱,但我们也和其他人一样,在不断磨合和妥协中继续着我们梦想……好一段时间,可能有一个月的时间吧,就在我们都离开那个游戏后的那段时间,我们有一个月没有说过一句话。”在欣君还没沉入悲伤之前,她的情绪是非常正常的,就如和普通的女人是没有两样的,车体的摇摇晃晃和欣君思索的片段在她的话语中呈现出来,时断时续,但算是完整的。欣君继续说道:“我和新君这三年来既有误会,也有多想,还有他的固执和我的保守。一切都和现实是一模一样的。”

这就对了。新君和欣君闹过,我和陈徵也闹过。这就是情侣,每一次争吵和别扭都是一次感情的升华。我现在不愿意地和欣君争嘴,我们也就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样过情侣的生活。“我一定要找一个机会,和欣君痛痛快快吵一架……至于……能不能继续……会不会忘却我们之间的差距还在于今后的弥补和体谅。”我现在就是一个局外人,和欣君的关系也就是路人甲和路人乙之间的关系,我们之间之所以还有联系,那都是因为新君,但越雷池一步都是非常艰难的。所以,我给欣君的所说的话就是:“有些事情该过去的就得过去,咱们不能沉浸在过去的生活里面。欣君,在很多时候我都愿意尊重你的感情和选择,但是我也是一个有尊严的人,你也得置身处地为我想一想。”

我没想到欣君听到我的这番话会是那种惊愕的表情,望着我的脸,半响不说一个字。我是和欣君坐在并排的座位上的,公交车虽然在始发站上来的人不多,但在城市里面穿越一会儿之后,连过道里面都是人头攒动。一个急刹车,我和欣君的身体都往前倾了一下。或许是这一下变故让欣君收住了思绪,她淡淡地说道:“小凌,咱们是不可能的。我没有直接拒绝你,那是因为我尊重你,我希望你能在这一段时间好好审视一下,发现里面的很多错觉……当然,我关掉手机也不全是因为你的缘故,更多的原因那是因为我不想让过去的是是非非打扰到我,我来江城也不是一时冲动,或者仅仅是因为新君就留在这里了,我来江城还是为了我自己,我要践行新君的建议,走出原来的卑贱的生活圈,放下所有的牵挂,一心想活出自己。”

这完全不是我所要的答案,完全超出我的想象。仅仅是因为新君的建议?一个完全可以说是陌生人的建议……这一次换到我来惊愕。无话可说,没有可辩解的瑕疵。我的生活是与新君完全不同的,没有俩人家庭生活的经历是一个方面,更重要的我没有新君那样说走就走的勇气。新君说走就走可能来自于他对生活的阅历,更有可能他本身就存在叛逆的性格,是生活对他不公后的一次爆发。我有些后悔答应欣君来新君离开的地方。“或许……今天……就是我情感的坟场。”这让我有些担心,但更多的是坦然和放松。既然结果我都已经想到了,我又何必在乎这过程……

我与欣君不可调和的争吵还是来了。

“欣姐,我不会叫你‘阿姨’或者‘嫂子’的,我叫你一声‘姐’就算是我的让步吧,可以吗?”说这话的时间我是强压着心头的悲痛和绝望,也算是我最后的探试吧。

欣君是一个非常聪明的女人,虽然身陷一段情感迷局,但还是给我足够的脸面。她淡淡地说道:“咱们暂且不说这个了,我今天来看新君是为了我要给新君一个明确的答复,在他生前我总是绕来绕去,他也是从来没有悖拗我的意愿,我也该给他一个答复了……前一段时间我一直在探试你的口风,希望你能带我来看看他。可是,你一直没有答应我的这个请求。凌志,你知道吗,对你……我也是非常失望的,你太自私了……当然,我是一个笨女人,在江城生活了三个多月,居然还不没办法知道我的新君到底躺在那儿……”

“什么……”我的头皮发麻,在欣君眼里我居然是这样一个自私自利的小人……还有,在城市广场,在斧天峰,在这三个多月的电话里面欣君可是从来没有给我说起过她一直没有找到新君离开地方!女人,女人的心机,还就是一汪深不可测的碧潭。她带我来看新君,不,是我带她来看新君,这一趟还真就是欣君在与我清点盘算我们之间的仇恨……她怎么可能会对我有情义?欣君今天所有的举动都是痴情的,小心翼翼的,就像生怕惊扰天国的新君,即便她非常思念新君,但她还是希望给新君一点安宁。我忘却了自己的身份,对欣君大声喊道:“欣姐,你这个样子我想新君也是不愿看到的。你要走出来,重新过自己的生活,也许这才是新君所希望的。”

但是,这个痴情女人没有听我的劝阻,走下路基,从枫树上摘下一片红叶,放到在鼻子下闻了闻,眼中好像没有我这个人似的说道:“他最喜欢在秋天树叶发红的时候爬山,一座两座,一天两天。他给我说过,要是他真的累了,就支起帐篷一个人在山上过夜。那个时候我就在想,要是我在他身边多好,做一个他的女人,做她知冷知热的女人。”

我奔溃了。

后来,说到关于我所写的故事,我已经忍无可忍。“离开,快些离开这个发疯的女人。”这才是我最想做的事情。一切都没有可以挽回余地了。我嘲讽道:“欣姐,要是新君真的希望你这样,那他就该立刻,马上娶你做他的新娘。”这怎么可能……新君已经在天国,我和欣君都还在现实中挣扎,就算这种日子不是新君期望看到的,但它真真切切地存在,就在我和欣君的身上真实地存在着。

我更加没想到欣君会是那种平静的表情,在听到我所说的这番嘲讽的时候,她有一点发呆,接着会是凄惨地对我说道:“他也是希望的,我也是心甘情愿的,就像他写那样……不,小凌,咱们现在所说的话,所做的事其实就是他所写的那本书里面的。”欣君还在狡辩。不,还是一副冥顽不化,除去巫山不是云的不死心。

新君写什么故事与我无关,他只是一个我处理过的事故当事人之一,与我的生活没有丝毫联系。我现在面对的是一个即将发疯的女人——欣君,这与新君有关,更与我有关。最后,我实在忍无可忍地对欣君狂吼道:“这不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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