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三、弯下的腰很久才能立起来

田俊终于来了，他没有打电话直接到范式白办公室，进门的第一句是，“人我找好了。”范式白悬着的心落定了，他连忙给田俊泡茶，“幸苦幸苦。”田俊接过茶杯，“幸苦肯定是幸苦了，但是你还要等，最早后天。”

范式白都跳了起来，“怎么还要后天！”

“后天都是早的，我是被你催急昏头了，人不要在城门口给人留印象吗，要是卫兵一点印象都没有，那以前他是怎么杀人的？”田俊喝了大口茶，润了润嗓子，“还有啊，这个事我帮你做完善了，但是你考虑过没有，要是再出事你怎么解释？我问了以前的事绝对不是我们系统的干的。我告诉你，如果是八路军干的还可以想办法，要是非体系内的人干的，那就天天把心悬着吧！”范式白问，“能用这样的手法会不是系统内的人？”

田俊一口气把茶喝了，重重的把杯子放茶几上，“这个不好说，不知道目的不好判断，从手法上看可以肯定不是土匪干的……”田俊的话让范式白想起了他和苏啼仁的卫士，这些人都有这样的能力，但也不像，自己的卫士在出事的时候都跟着自己在外面，那苏啼仁的卫士呢？明天要好好查查，范式白问田俊，“你找的是什么人？”

田俊长长的叹了口气，“孟县的一个农民，老婆是当着他面被抓进炮楼，活生生的被鬼子祸害死了，他唯一的要求就是亲手杀几个鬼子，然后下去找他老婆。”

“他不必死的，你怎么不找其他人。”

田俊摇摇头，“心死了，他要不是还有愿望没完成，早就下去陪老婆了。我已经安排人今天抓了两个鬼子让他亲手杀了，他现在就想早点下去。我的人告诉我，他现在就坐在炕上念叨老婆的名字。”

死对这个农民就是一种解脱。

在田俊的安排下这个农民下午进城，住了个店，然后第二天早上再出城，无论进城还是出城都在城门口的茶摊上喝碗茶，以给人留下印象。范式白第二天一早就仔细把苏啼仁卫士的进出记录查看了一下，苏啼仁的卫士无论在棉花巷还是在省公署进出都要记录，从记录上看应该不是这些人干的。

再过了一天，田俊把人安排进福客来客栈。

现在就要等再有日本兵出现了。范式白前一天安排金锁先把樊金堂送出城，这个时候樊金堂不适合再待在城里，他知道小子要知道这样的事肯定要参加，还是送走比较好，范式白把金锁他们都撒出去，在各个饭店寻找晚上喝酒的日本兵，这个时候虽然心急，但也要把范围控制在尽可能小的范围，所以他没让张昌意的人参与。

晚上范式白和田俊就坐在办公室里等，田俊看范式白闭着眼，“以前没看你这么紧张过啊。”范式白没睁眼，“都有人要对我动手了，你说我这个处长才当多长时间？就想把我撸下来，我还不紧张啊。实话告诉你，我心里在求菩萨呢，今天晚上千万千万出来两个日本兵。”田俊眨巴眨巴眼，“你扯吧，单凭谷荻能把你撸下来？他既不能决定你上去，也不能决定你下来。”

“那他要是天天汇报，我不也难受吗？”

当天晚上没有情况，情况出现在第三天，接到通知后，田范二人接着人就赶往天平巷，田俊是从后门把人带出客栈的，人在上车的时候范式白看见了一双无神的眼睛和近乎机械的动作。天平巷金锁和贵喜已经等着哪里了，金锁指着前面的酒铺，“两人，还在里面喝着呢，监视的人躲在前面的巷口。”范式白和田俊看着酒铺昏黄的灯火洒在寂静街道上，酒店的幌子不断的被风卷起，可以隐约看见两个戴帽子的人影在向酒铺张望，范式白回过头都田俊说，“老田，看样子晚上是四个人，到时候咱哥几个都要动手啊。”田俊嗯了一声。

天气很冷，几个准备动手的人不敢跺脚就是不住的搓着手套里的双手，监视的人也在搓手但是他们可以跺脚，他们跺脚的声音虽然不大但也传了过来，田俊拍拍范式白，小说说“那两个是菜鸟，可以先干掉，省得待会生事端。”范式白一挥手把贵喜和金锁招过来，“去，绕到后面，把两个人先弄过来。”

天气太冷了，监视的时间也太长了，这两个人不但搓手跺脚还是不是的搓搓耳朵，他们一直盯着酒铺，生怕漏人，全然没方便从后面接近的贵喜和金锁，贵喜和金锁摘掉手套贴着墙慢慢的接近两个日本人，对视了一下猛跨一步，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砍向脖子，两个日本人没等挣扎就昏了过去，金锁和贵喜捡起掉在地上的帽子，扛起日本人顺着来路绕回来，范式白拿着手电照了一下两个靠在墙上昏过去的脸，“是特务机关的，岛田和小池，谷荻的人。”贵喜拽了一下范式白的衣襟，“出来了”。两个醉醺醺的日本兵相互搂着肩膀已经跨出酒铺朝这边晃荡过来，左边的日本兵还拿着个酒瓶子在空中抡着，嘴里还说哇啦哇啦的说着日语，日本兵一步三晃走的太慢了，田俊问范式白，“这两个货，说的啥玩意啊。”金锁最快，“说的是好酒，明天还来。”田俊很惊奇，“你也会日语？”金锁一咧嘴在黑暗中露出大白牙，“俺只会听，不会说。”

两个日本兵越来越近，田俊拿着枪又给了两个岛田和小池一人一枪把，确保他俩不会醒过来。日本兵晃晃荡荡往巷子拐呢，就看见两个人堵在他们前面，是田俊和范式白，日本兵醉的根本分不清人，用拿着酒瓶的手指在范田两人，嘴里用日语说着，“巴嘎，让开，唔，让开。”范式白一扬下巴，已经绕到身后的贵喜和金锁把两个日本兵劈倒在地，范式白把那个农民拉过来，指着地上的日本兵和暗探，“来给你老婆报仇吧，拿着头往石头上磕。”这个农民猛的扑到日本兵的身上，双手掐住脖子，用力的把鬼子的头磕到街角的石头上，一下一下，每一次都用足力气，他没有嚎啕大哭，只是眼泪从眼眶流出来滑过脸庞滴了下来，贵喜上去拽着他，“这边还有三个。”他依次把三个鬼子都磕死在街角，默默的站起来，对着田俊深深的鞠了一躬，默默的又回到墙根底下，眼泪不住的流落在冬天的地上。

田俊和范式白摘下帽子，对着他也深深的鞠躬，腰弯下来很久才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