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良山设县

自从那次晕厥之后，玄晔便有些魂不守舍了，经常盯着那张自制的“中国地图”发呆，“地球仪”也被他明目张胆地摆上了办公桌。

他有一个梦想，这个梦想或许比一统天下还要艰难得多，他却不能说，说了也没人信。他还是决定要走一走，试一试，即便只剩他孤独一人。

良山太小，人口才区区三四万人，地方不到百里，承载不下他的抱负。

而且此地缺煤缺铁，木材也缺，还缺人才，更重要的是缺一个和平稳定的政治环境——此为中原腹地，岂容反贼长期占据？

他那日担心的，正是于此。

朝廷的数万大军随时可以神兵天降，将他团团围住，届时他将上天无门，下地无路，他在良山布局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或毁于战火。

而且，良山越是富有，越是繁荣，越会被有心人觊觎，越是会遭受到猛烈的攻击！

于是，玄晔一边抓紧时间，力所能及地铺下工业的摊子，一面决定出兵扩张地盘，扩大战略纵深。

良山处于三郡交界，北面是东郡辖境的谷城县，西面是东阿县。

他不打算去碰人家的县城，有没有实力暂且不说，而是考虑到这么做会有什么影响和后果。

他若占了良山一乡，毕竟皇权不下乡，朝廷并不会把他当回事，若是占了一县，那就不一样了，县里有朝廷命官，这就是属于对皇权的挑衅了，朝廷必然不会再坐视不管。

但是，这并不妨碍玄晔将良山西面，济水以东，青龙山所在的东乡纳入囊中。

除此之外，再出兵南向，攻取冉乡。

东乡属于东阿县辖地，冉乡属于须昌县辖境，他们都位于良山与济水之间的狭长平原之上。

拿下东乡和冉乡，不仅可以扩大地盘，还可以作为良山西面和南面的屏障。

臧袭率领水师数十艘“战舰”，从济东山南下，一路扫荡济水东岸，顺利拿下东乡。

而后，在辛店水寨与裴元绍所率陆军一部汇合，沿着济水继续向南，水陆并进，冉乡又被一鼓而下，兵锋直指须昌县城。

须昌若再失守，东平国都无盐，将直接受到红巾军的威胁。一时间，国内震动不已。须昌县令，更是一日三惊，做好了随时弃城而逃的准备。

玄晔本打算在秋收完之后，就实行东进战略，拿下东平国和泰山郡，这样就能够俯瞰四方，不管是北上冀州，东进青州，西取兖州或是南下徐州，都能随心所欲。

而且岱岳地区，地形复杂，进可攻退可守，除非以十倍兵力四面围攻，否则绝难剿灭。

然而，接下来几日，玄晔不仅并未再有多余的动作，甚至直接下令全军撤回，只在冉乡留下一个屯驻守，作为前哨罢了。

因为，他突然又意识到，他在这中原腹地如此明目张胆地扩张，恐怕会提前引起朝廷的重视，联合周边来围攻他。

其实，玄晔之所以此时还未面临朝廷大军的讨伐，蹦跶得那么欢实，却是多亏了韩遂、边章、北宫伯玉、李文侯在西凉闹得风生水起，以致朝廷无暇东顾，拍死他这只毛毛虫，就连他一直惦记着的皇甫嵩也被调去了关西。

但是，他们的结局玄晔是清楚的，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意识到，这中原腹地，乃四战之地，无论他怎么折腾，绝不适合作为他的根据地！

但是，又能去哪儿呢？前面做了那么多，难道就这样轻易将良山放弃了？

于是，玄晔令臧袭所部水师分别驻扎辛店和青龙山，扩建水寨，继续补充水军，似乎要利用水军将济水打造成良山西面的护城河。

一支强大的水师，有将来一日，或许会为他提供最后的退路。

这期间，又有一些周边的山贼、水匪和难民前来依附，玄晔自是来者不拒。

臧袭继续搜刮大小战船上百艘，其余舢板之类的渔舟无算，又四处收购大型船只，挑选一些高大坚固的船用于水战。其余用于运输。

至此，玄晔的地盘又扩大了两倍，下辖三个乡：良乡、东乡和冉乡，相当于一个县的地盘了。

接下来，还是那一套：打土豪，分田地，减租税，免徭役，练民兵。

一时间整个良山地区，锣鼓喧天，红旗招展，人山人海……

玄晔作为良乡的乡长，一个“乡政府”管三个乡，怕是不太妥当，是时候成立一个“县政府”了。

汉朝制度，万户以上的县设县令，不满万户的县设县长，县令铜印黑绶，品秩六百，县长品秩四百石。

良乡、东乡和冉乡合计一万五千余户，抵得上一个大县了。

其下，置县丞一人，主管文书、档案、仓库、监狱等，实为县令长的副手，大小事务无所不包，铜印黄绶，秩四百石。

大县置县尉二人，小县置一人，主管地方治安、缉捕盗贼，秩同县丞。

县令、县丞与县尉是县的长吏，只能由朝廷直接任免。

其下又有主簿，秩百石，其职责为主管文书，办理事务，是县令长的秘书长、心腹。

还有诸曹，即功曹、户曹、仓曹、金曹、贼曹、决曹等，分曹治事。除此之外，还有令史、狱掾、治狱吏、文无害、门令史、厩驺、仓吏等部门。

玄晔参照这些，弄了一个缩小版的“三省六部”，以县令、县尉、县庭三寺，分管县中的政、军、法三事。

玄晔以诸葛昝为县令，主管良山县民政。

以徐杰为县尉，掌县兵（民兵），兼领一个守备营。

以宁俭为县庭长，设置县级法庭，掌司法审判和监狱。

玄晔自己坐镇将军府，直接对这三寺负总责。

接下来的日子，玄晔一边继续扩军，组建守备营，一边进行实战练兵，以屯为单位四处出击，轮流出去剿匪，顺便打一打土豪。

这是一项不错的收入，不仅有大批俘虏，还有不菲的钱粮缴获，还能把一些山寨变成自己的据点，吸纳流民，开荒种地，形成星星点点的根据地。

以至于年底时，代表东平国境的沙盘上已经密密麻麻地插满了红旗。

对官府来说，土匪绝迹，是一番难得的太平景象。

对玄晔来说，农村包围城市，只要时机成熟，即可拿下东平国全境。

年后，他又开始派军向泰山郡渗透。

事实上，玄晔占领良山并没有被郡国和州刺史重视。

对他们来说，沦陷的不过是些穷乡僻壤，红巾军人数不过千余人，这种小毛贼天下多了去了，要是都要操心，那还让不让人活了？

至于后来，玄晔的一系列小动作，这些郡县官吏们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尽可能地隐瞒和回避。

因为年关就要到了，他们要政绩，他们要想办法捞钱过年，而不是去和那些个小毛贼去斗心眼，费心神。

“一朝秋暮露成霜，几份凝结几份阳。荷败千池萧瑟岸，棉白万顷采收忙。”

今日霜降。

阳谷城议事大厅之中。

自入秋以来，扩军、剿匪、收税、安民、新修水利、建设工厂……他们四处奔波，须臾不得歇息，案牍劳形，以心神俱疲。

所谓劳逸结合，总不能一天到晚办公，总要有业余休息时间。

大堂之中，十六七八个大男人，既然要休息，总不能闲坐着不动，即便不出去，好歹也总要找个事做。

是了，纸牌、麻将和象棋！

难得今天人这么齐全，玄晔打算把这些都做了出来，玩耍取乐：“这时代没什么娱乐活动，再这样下去，怕是要憋出毛病来。”

说干就干，玄晔把诸人叫过来，笑道：“忙了两个月，今儿歇息半天。我有个小玩意儿，你们要有兴趣，做出来耍耍……”

小乙本在一旁读书，估计早就不耐烦了，那一页书大半天都没翻动过了。

闻言，他即刻撂下书本，问道：“什么玩意儿？”

玄晔不肯先说，只道：“做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他心中想道：“麻将、纸牌张数多，不好做，而且还得讲解规矩，比较麻烦。先把象棋做出来吧。”

象棋就简单多了，又是模仿阵战的游戏，跟沙盘军棋推演十分相似，诸人又都是军伍中人，打过仗的，容易上手。

他想起后院还有些建房剩下的木料，吩咐小甲、小乙、孙仁等人去找些木条和刀斧锯子过来。

取来之后，他们就在大堂之中，把木条截断成四四方方的一小块。

他先做出个样子，后面几人一起动手，不一会儿就弄了一大堆。

又将这些小方块削平，打磨光滑。

玄晔又令人取来一个矮小的案几，拈了根横木为尺，提笔就在案几上画出一个纵横棋盘。

棋盘画好之后，又在木块上面，分别用红黑两色笔墨，写出将、帅、士、相、象、车、马、砲、兵、卒，总共三十二个。

堂内众人都凑过来看，他们自然都识字。

孙仁疑惑地问道：“大哥，您要教我等战阵之戏么？”

“也可以这样说。”玄晔答道。

他把写好的棋子一一对应摆放进棋盘之中，棋盘之上赫然出现两军对垒的军阵——

兵对卒，砲对砲，车、马布在两翼，帅、将安坐在营中，又有相、士扈从。隔着楚河汉界，双方红黑分明，虎视眈眈，犹闻金鼓之声，大战一触即发！

诸葛昝指着棋盘之中的“楚河汉界”，颤声惊诧道：“楚汉荥阳之争，这……”

西汉初年，楚汉相争时，汉高祖刘邦和西楚霸王项羽，在荥阳展开了长达四年的拉锯战——

你进我退，你退我进，大战七十，小战四十，反复争夺，不相上下。项羽乃与汉王约，中分天下，割鸿沟以西为汉，以东为楚，鸿沟便成了楚汉的边界。

“没错！”玄晔笑道：“东边是霸王阵，西边是汉王阵。”

此时正是汉朝，天下仍然还姓刘，这么明目张胆地拿汉高祖来作为棋子，用来博戏，怎么说都是大逆不道！

玄晔却不以为意，他认为既然做了反贼，还怕什么大逆不道之罪么？

一个脑袋是砍，十个脑袋也是砍，他孑然一身在此，嘿嘿，想诛九族都没处找去！

“你汉高祖又怎么样，在我眼里就是个刘老四，把你拉下神坛，放在棋盘上戏耍又怎么了，况且这象棋本来就说的是楚汉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