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双面佛

路上，马老太雇了一辆马车。

在马车里，马老太问成本华去县城干什么，成本华将家里发生的事情讲给马老太听。马老太说，她在警察局有个熟人，也可以帮忙问问。成本华谢过干妈。

马车进了东城门，成本华暂且辞别干妈，下了车，往大嫂家的巷子里赶。

在一个十字口上，成本华听见另一条巷子里，隐约有女孩子的哭声，还有男人压抑的咒骂声。

成本华闻声走进那条巷子里，巷子又深又窄，是个死胡同。周围的宅子主人有的上芜湖做生意，有的参加北伐，举家搬走了。整条巷子寂寥的很。

在死胡同高高的灰墙底下，有棵半枯的榕树。榕树前面的树洞里供奉着一尊神像，神像身体用破旧的红布裹着，里面的灌汤包还冒着热气，是有人才放进去不久。

榕树后面，两个男人提着裤子慌里慌张走出来，女孩子的哭声已经消失了。

成本华赶紧躲进一个门洞里，贴在墙上。

“咋办？玩个女学生弄出人命来了。”

“还不是怪你，一个十七八岁丫头的脖子，那么嫩，能经得住你那驴劲掐？”

“你刚才不也快活的要死要活的，还埋怨上我来了。”

“行了行了，咱俩呀，谁也别埋怨谁了。你看咱兄弟也素了那么久了，我这不是琢磨着，反正现在全城都在清党，一中还有个教员是**。要是有人问起，咱俩一口咬定，这一中的女学生就是个**，在抓捕的过程中拼命反抗，抢过你的枪要打死我。你不得已，才把她就地正法，救下我的。”

另一个激动的一拍大腿，“哎呀呀，那句老话咋说来着？对对对，姜还是老的辣，大哥，我太佩服你了。五体投地，五体投地啊。”

榕树后面发出虚弱的叫声：“救……救命啊……救命啊……”女孩子衣衫凌乱的从树后面爬出来。

年轻特务的脸一拉，眼一瞪，“还活着？”

“不能让她活着！”老特务一咬牙。

女学生一边往树根缩，一边求饶，“求求你们了，放我走吧，我就是来替老师给土地神上上香，我真的不是**啊。”

“你是来送情报的，你就是**。”老特务一口咬定。

女学生摇摇头，蜷缩成一团，明白是逃不掉了，狠狠朝他们吐一口唾沫，“狗特务！”

两个特务已经扑上去，一个摁住嘴，一个摁住腿。

虽然成本华和女学生差不多大年龄，但，她看见这种事在自己眼前发生，她不能见死不救啊。她来不及多想，捡起墙角一根拴门的木棒，一边大喊一边冲出去，“把人放了！放了！！！”

老特务看一眼成本华，脸上的惊诧换成惊喜，无耻笑道，“又来一个送快活的。”对年轻特务说：“这个交给你，我去抓那个。”

“快……跑……”倒气的功夫，女学生对成本华说。

老特务笑两声，“跑？她看见不该看见的，听见不该听见的，我能让她活着跑了？”

“就是，反正这几天杀的人也不少了，不差这两个。”

年轻特务去捂女学生的嘴，女学生咬住他的手。这年轻特务又瘦又小，跟麻秆一样。

老特务来抢成本华手里的木棒。成本华一边喊“来人”，一边从袖口里拔出针，朝老特务胳膊肘上的麻穴扎过去。老特务一闪，躲开，却趁势抓住成本华的手，把成本华甩到墙角，用臭烘烘的手巾塞住她的嘴。

年轻特务掐住了女学生的脖子，女学生眼见着就要蹬腿了。

老特务反手将成本华按在墙上，“这个比女学生还好看，长得跟仙女一样，皮肤比那凉粉还滑溜。”

“大哥，那我待会儿也来尝尝仙女是什么味儿。”

成本华拼命挣扎，一脚踢在老特务的裤裆，“哎哟，劲儿还挺大，差点把老子的**子给废了，看老子咋教训你！”

女学生好像已经不动了。

今天就要死在这个死胡同了吗？成本华恨自己，什么本事都没有，救人没救下，还把自己命给搭进来了。大哥仇没报，爹没救出，娘在家病着，两个弟弟还小……

这时，半枯的树上窜下一个人，她还没看清是个什么人，两个特务已经被刀抹了脖子。

那个人戴着两个面具，前面一张面具是楚霸王，后面一张面具是虞姬，七八尺高的身上，披着灰色的佛袍。他将一张字条塞在老特务的嘴里，字条上写：双面佛替天行道，专杀草菅人命之徒。

女学生不堪受辱，咬舌自尽了。

双面佛惋惜的看着女学生，咬牙切齿地说：“这些狗特务，借着清共的名义，到处乱杀人，糟蹋女学生，真是该死！”又将一把短刀交给成本华，嘱咐她：“世道乱，别一个人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