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金家鞭子

成本华走进另一条巷子，七拐八绕，才找到金家。

大嫂怀里抱着孩子，穿着白裤子，扎着白腰带，头上插一朵白花，手里提一盒点心，从另一边往大门口走。大嫂这是在为大哥穿白吗？大哥的孩子金元宝还不到一岁，刚刚学会喊一声“爹爹”，大哥就被**和特务害的英年早逝。

一想起这个，成本华的眼眶就湿了。

金晨也看到了成本华，她狠狠地“哼”一声，转身走进大门，吩咐下人赶紧关门。

门顶上搭着白布，系着白色的大花，白色纸灯笼挂两边。

成本华赶紧追上，手扒住两扇大门，朝门里喊，“大嫂——大嫂——”

“你就别在这儿喊了，老爷和二小姐正因为三少爷的丧事难过呢。”下人摘掉成本华的手，狠狠地说。

“大嫂，你要是不开门，我就一直在这儿跪着！”成本华还是朝门里喊。

门里两个看门的下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

“平时看二女婿是个识文断字的儒人，没想到，到头来却是个扫把星，把三少爷害死，把老太太气死。”

“唉，三少爷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啊。”

“咱们三少爷才二十刚出头，可惜呀，就被二女婿他们给打死了，死得那么惨，浑身都是窟窿。”

“真没想到二女婿是个**，偷偷纠集人，半夜在咱家明伦堂开会，被咱们三少爷发现，三少爷帮着特务抓他们，就被他们给打死了。”

成本华越听越不对劲，那晚，她是亲眼所见，事情根本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难道大嫂也是听了这样的谣言，误会了大哥？那她就更得向大嫂说明实情，解除大嫂对大哥的误会。

“麻烦二位大哥，向我大嫂通报一声，就说我有要紧事要跟我大嫂说。”成本华拍拍门。

门里回话，“快走吧，白家不欢迎你！”

“求求你们了，让我见我大嫂一面吧，我必须见我大嫂一面。”成本华坚持。

“快走吧，再不走，让我们老爷看到了，肯定把气撒你身上，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门里人好心劝。

另一个下人跑过来，“别跟她废话了，二小姐让你们赶紧把她轰走。”

大门打开，成本华趁他们还没反应过来，一头冲进门。

金家前后院设了两个灵堂，前院是老太太，后院是三少爷金镶金。

成本华跪在老太太灵前磕了三个头，又跑到后院，给三少爷磕了三个头。

金家夫人和今晨母子从里屋出来，金家夫人哭得像个泪人，得让保姆扶着。金晨的眼眶也是红的，眼窝子发青，是没睡好落下的。

“不是让你们把人赶走吗？”金晨气恼地喊。

金家夫人看到是成本华，更加伤心，跑上前，揪住成本华的**，朝着成本华一边上拳头，一边哭喊起来，“都是你那个大哥啊，害了我家三儿和老太太呀……我家三儿才二十出头，还没娶媳妇儿，还没个香火，你那大哥咋那么没人性啊……哎呀呀，我的三儿啊，你死得好惨啊……”

“婶子，事情不是这样子的，三哥不是我大哥他们打死的，是特务。”成本华解释。

“呸，我们老爷都听钱县长亲口说了，打死我们三儿的，就是你那没人性的大哥！他吃着我们家的，喝着我们家的，住着我们家的，还把我们家害成这样！他死不足惜！他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转进畜生道，下辈子转世投胎也是个畜生！畜生！！！白眼狼！！！”

听到这话，成本华怒了，“不许这样说我大哥！”

“我要亲眼见到那畜生，还要亲手把他抽筋扒皮喽！以解我心头之恨！！！”金夫人咬牙切齿。

“钱县长血口喷人，事情不是那样的！”

“事情不是那样，是哪样的？人家堂堂一县之长，清共大队大队长，本家叔父在南京政府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还能说假话？”

金老爷从门外走进来，金夫人赶紧迎上去，跌在金老爷身上，“老爷啊，你看看这个小东西，还有脸来咱们家撒野？”

“金老爷，这件事情有误会，你一定要相信我大哥，我大哥没有杀金三哥。我爹被抓进县城监狱了，还求您帮帮忙，救救我爹啊！”成本华说。

“救你爹？你爹那是活该！是你大哥造下的孽，报应报到了你爹身上！来人啊，用鞭子，把这个小东西给我打出去！”

下人手持鞭子，朝着成本华身上就打。

成本华朝大嫂跪下，“大嫂，别人不相信我大哥，你还不相信我大哥吗？我大哥为人咋样？那年，金三哥在芜湖办货遇到抢劫的，不是我大哥舍命救下的吗？我大哥咋会害金三哥呢？”

也是那次救下金镶金，金镶金请成本林到家里做客，达谢，才结识金晨。金镶金也是二姐金晨和成本林的媒人。

一想起这个，金晨心更抽痛，眼泪更不住的往下掉，“我三弟单纯，他哪知道那是引狼入室，害自己丢了命，还搭上奶奶的命？”

“给我往外打，狠狠打，打到三条街以外！”金老爷扶着夫人，领着女儿和外甥回了里屋。

“大嫂，你不相信我，不相信我大哥，你也要相信金三哥为人。金三哥他正直仗义，跟我大哥又像亲兄弟，又是共过生死的。他咋会帮特务抓我大哥？”

下人下手更狠了，“让你喊！让你喊！！”

成本华被打晕过去，被金家下人拖出大门口。她昏昏迷迷的，死死抓住门框，又抵死抱住门口的柱子，嘴里还在喃喃，“大嫂，求求你了，救救我爹吧……求求……你了……我大……大哥是被冤……被冤枉的啊……”